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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在說校園暴力,也許是在說社交問題

時間:2024-11-08 04:38:23

剛剛過去的2016年,校園暴力話題引起了社會各界的熱議。我倒是想在此給“熱”議論降降溫。

首先是“暴力”一詞用于還在學習和成長的孩子身上似乎過于激烈了。孩子走進學校,實際上是走入社會的實習期。

孩子走入學校接受教育,不僅僅是學習知識,也要學習人際交往。每一天在學校與同學、老師的相處,都是孩子學習與人交往的操練過程。練習的過程中,自然會有磕磕絆絆,摔個跤也是難免的。

面對孩子遇到的人際問題,家長到底能做些什麼

時常會接到為人父母的朋友充滿擔心的問詢電話,有擔心孩子行為不當,侵擾他人的;有擔心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負的。現在家裡大多數都是一個孩子,家長自然會更加擔心孩子有這樣那樣的閃失。問的人多了,我發現多數都集中在孩子與人相處這個方面。

每樁事情的起因、結果和孩子的感受,以及行為表現是千差萬别的,但當我們跳出事情的細節和自己的感受之外時,也許會看到一些我們更應該共同關注的話題。

我經常會問這些給我打電話的朋友如下三個問題:

1.我們沖到一線來解決孩子之間的沖突,孩子可以從中學會哪些與人相處之道?

2.如果有一天你無力沖鋒陷陣,孩子又該如何?

3.孩子1歲時,學走路有沒有摔過跟頭?你會選擇“為了不再摔跟頭而放棄學走路”,還是選擇“學會走路”?校園暴力有時确實吓人第三個問題一出,答案有三:選擇放棄學走路;選擇學會走路;給孩子來個學步車,這樣既可少摔跤還可學會走路。

面對這個問題沒有哪個孩兒的爹媽會選擇讓孩子放棄學走路,絕大多數都會充滿智慧地選擇第三種答案,他們清楚地知道孩子必須學會走路,沒有人能替代他們行走。

有句話說得好,“成長不能代替”

記得我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每天放學都要排路隊回家。老師會把家在相同方向的同學排成一隊,由路隊長帶領一列縱隊往家走(類似于現在的軍體委員帶隊上操)。我當時是個貪玩愛走神的孩子,走在路隊裡經常由于東張西望而掉隊。

這天,路隊長又一次走到我面前要求我跟上隊伍,旁邊還有幾個幫腔的。由于我沒有及時趕上,路隊長便拽着我的紅領巾往前拉,我冷不防被這一拽,腳下拌蒜,踉跄了幾步。這一幕趕巧讓姥姥看到,姥姥三步并作兩步趕了過來,厲聲呵斥路隊長,“你放手!下次再讓我看見你欺負人,我就拿斧子劈了你!”

路隊長、幫腔的被姥姥的話吓得夠嗆!而一旁的我也被吓到了,一聲不吭地站着。姥姥拉起我就走,邊走邊餘怒未消地數落我,“你也是,你就讓人家這麼欺負你!你怎麼那麼呀!”

事情并未引起什麼波瀾,但也并非消失無痕。恐慌的情緒在此後一段時間彌漫在我和所有經曆了這場景的同學心裡。在學校經常能聽見同學議論,“那誰的姥姥可厲害了!那天要拿斧子劈路隊長呢!咱們可得躲着點兒。”姥姥的目的看似達到了,再也沒有人跟我動手了。可是我獲得“安全”的同時,成了孤家寡人。

那一幕發生之後,有好幾天我都是在擔心中度過,各種念頭在腦子裡盤旋:路隊長會不會告老師;老師會不會說我;老師會不會到我家來;姥姥會不會和老師吵起來;還有路隊長的奶奶會不會來等等。總之一通地胡思亂想,當然這些擔心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消散了。最終留下的是我對自己的一個看法的形成——我因為而被人欺負,于是一個人生“小目标”出現在了腦海——我要厲害起來!

恰在此時我轉學回到了父母的身邊。來到新的集體,我把自己演練成了一個厲害角色,經常用強硬或威脅的口氣與人交流,課間也經常在玩笑間動手,以此表現出自己的“強悍”,目的隻有一個——不被欺負。因為我的行為多侵犯性,同學對我都敬而遠之。我做到了不受欺負,卻不能與小夥伴快樂玩耍。

在人際交往上,我左調右試不斷努力,終于到上高中時交到了相伴至今的一群朋友。從我在人際交往的經曆來看,家長沖鋒陷陣可以解圍,但不能讓孩子掌握與人相處的合理方法,更不能讓其體驗到與小夥伴一起玩耍的快樂。

還記得前面的三個問題嗎?

姥姥的沖鋒陷陣,讓我學到了自己要變厲害不被人欺負。與此同時,我的行為中恐怕也出現了欺負人的行為。

我需要和小夥伴快樂玩耍,卻是姥姥不能幫我解決的。那麼隻有靠自己。

我學走路的那個年代沒有學步車,人際交往中我是在不斷碰壁中,最終學會并交到了自己的摯友的。

姥姥要是看到我的論斷,準會反唇相譏,“不沖鋒陷陣,還能看着你被人欺負?”是啊,這是所有家長親人的共同心聲,濃濃血親怎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這就要說說第三個問題的第三選項了。在我發問時,隻給出了兩個選項,貌似二選一的問題。但是很多朋友都能跳出這個“套路”而另擇他法,由此展現出了他們的智慧。但是為什麼到了人際關系上就不能如此了呢?這是因為其後果的不可知性。學走路每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而且結果已經清晰明了。摔幾個跟頭而已,後果讓我們感覺可控。而人際交往比較複雜,後果多樣,這種不可知的特點讓人産生擔心。而擔心往往會讓人把結果預想得更加嚴重,從而進一步加劇自己的擔心,如此一來很難冷靜。

女生暴力呈上升趨勢冷靜雖然很難,但是為人父母的擔子還是需要我們沉下心來好好想想。人際交往的重要性對于每一個人來說不亞于學會走路,孩子從上幼兒園起,開始離開親人,融入陌生環境,接觸社會,這也是每個生命個體社會化的開始。這個社會化的過程比學走路要更具有挑戰,經曆的時間會更長。孩子在學習人際交往過程中,什麼才是他們的代步車呢?

這裡還有一句話,“成長需要支持和陪伴。”

孩子的成長我們不能代替他完成,但我們可以陪伴着他成長,在他成長的過程中還有很多需要我們的地方。

當時姥姥看到我被拉得跌跌撞撞的樣子肯定很擔心,于是“路見不平一聲吼”,阻止了不良後果的發生。我非常感激姥姥的及時叫停,我現在面對孩子們的不妥行為時也會這麼做。孩子的行為确實需要規範,老師、家長、社會都在做着這件事。孩子還小,不能良好地控制自己,同時也經常想不到過分舉止會産生怎樣的後果。

除了管理孩子的行為之外,我們還可以提高孩子自身的能力,讓他們學會更恰當地與小夥伴相處的方式,這才是大家最終能夠快樂相處的根本。暴力從校内向校外延伸獨生子女的成長比較大的缺憾就是,從小陪伴在其左右的多為成年人,缺少和年齡相仿的孩子在一起朝夕相處。這樣來到陌生環境時,面對同樣如此長大的小夥伴可想而知,會面臨許多的困擾。

半年前,有個朋友給我講了這樣一件事。

有一天剛上初中的女兒跟她說,“媽媽,我們班有個同學特别愛說瞎話。騙同學還騙老師。後來我們就說,你再說瞎話全家死光光。”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這位媽媽深感不安地制止道。

“全班都這麼說他。誰叫他說瞎話騙人的!”女兒振振有詞。

“那你也不能這樣說人家呀!”

“那他不說瞎話不就完了,不說瞎話他全家就不用死光光了!”女兒玩起了邏輯。我的這位朋友當時一時語塞。

電話裡,她擔心地說,“我怎麼覺得這孩子那麼冷漠呀!這樣下去可不行。可我又說不過她,你說我該怎麼說服她呢?”

我建議和她女兒探讨幾個問題:

1.說瞎話固然錯,但有沒有嚴重到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如果說瞎話要死,世上有多少人可以活?

2.如果你的媽媽正在住院(朋友還告訴我可巧當時那個孩子的媽媽病了住在醫院),不論什麼原因有人對你說了這樣的話,你會是怎樣的心情?

3.面對一個說瞎話的同學,你除了現在的這個做法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

我建議她自己先認真思考,給出自己的答案之後,再和女兒去探讨這些問題。尤其是第三個問題,能想得越豐富越好,而在讨論過程中一定要先聽女兒的想法,再說自己的想法。

三個問題是針對上面女兒振振有詞的說法而來的,首先是看似合理的邏輯,有着前提性的錯誤。說謊不好但罪不當誅,這是理性層面的澄清。

接着你要明白,這時處于叛逆年齡的孩子還是不會心服的,此刻要做的是感受層面的體驗。我的第二個問題用換位思考的方法,把争論帶到感受層面上來。

第三,就是老話兒講的“經一事,長一歲”。有事件來探讨是促進孩子成長的大好時機。建議這時要拿出充足的時間和經曆,作透徹的溝通。認真聽聽孩子的想法,中間不要打斷;慢慢說說自己的看法,不着急作出結論,給孩子消化的空間。如果最後能夠找到大家都認可的方法,那是最好的。就算不能達成,也不是一事無成。交流的過程中,孩子通過講述宣洩了情緒,鍛煉了表達;通過傾聽你的看法了解了人與人的看法的不同,開闊了看問題的思路,再有類似事情發生至少會少些執拗和偏激。其實孩子的成長就是在這一次又一次的糾偏過程中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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