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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代夫

時間:2024-11-08 04:25:50

微風拂面,薄浪輕拍,柔軟的細沙不涼,潮濕而細膩相遇時恨緣,離别時恨路。

遠遠的,我們乘着快艇離開吉哈德這座小島,碼頭上負責接待的中國姐姐目送我們離去,不停地揮手,我們坐在颠簸的快艇上揮了兩下手,便不敢再回頭看……

沿途的浪花激起白色的波,緊跟随船尾形成一道逐漸模糊的線,仿佛替吉哈德島訴着無言的離殇。

這就是我們離開時的場景,雖距那時有一年半,還記憶猶新,我們還想念着Yoyo、小藍、大堂經理、大黑……你問這些人是誰?他們是我們在島上認識的朋友,也是島上的服務生。我們與他們的故事就從得知“椰子島”這個名字講起吧……

那是高考後的第一個寒假,我和兩個閨蜜一拍即合,三人獨自跨洋遊馬爾代夫。應付了家長們的無數個“安全教育小會”後,坐标北京的我們,終于在“飛行”8小時後落地馬爾代夫首都馬累的國際機場,來到夢寐的國家。北京的旅行社說過落地會有酒店的人來接機,本想着出了機場一眼就能找到他們,而看到的卻是這樣一番場景——

機場外延圍站了一排舉着大大小小牌子的當地人,姿态各異,高矮林立,膚色的分布構成了一組黃黑調的色階。一眼望去,沒有中文、沒有亞洲人、沒有我們的名字,小島的名字此情此景也記不得分毫。不得不從包裡掏出折得皺巴巴的遊玩指南,三人打開手機電筒在密密麻麻的中英文裡搜尋酒店的英文名。小島的中文名“吉哈德”出現了無數次,忐忑的情緒下我們怎麼也找不到酒店的英文,就在絕望的刹那發現最後一頁的角落裡藏着一個英文“KIHAAD”,大概是“吉哈德”的英文吧。

越往外走,當地人和各種膚色的旅客越混雜,黑壓壓一片中我們試着找寫有“KIHAAD”的牌子。單詞不符合讀音常規,我們不知道怎麼讀,不好意思開口問,也不知道找誰問。走來走去,想要給旅遊公司打電話,移動WiFi信号弱;想找正規渠道詢問,不見穿制服的服務人員。周圍人聲嘈雜,我們三個慌了,心想要是和接機的人走岔了就麻煩了!焦急萬分時,離我們最近的一個當地人操着一口馬爾代夫味兒的英語問:“你們遇到什麼問題了嗎?”我們謹記着爸媽的教導“不理陌生人”,換了個位置徘徊。他看了看四周又扯着嗓子問了一遍,這才引起我們的注意,他比我們矮半頭,黑瘦的身子,穿着褪色的背心短褲,手裡還攥着一塊殘破的紙牌子。我們抱着試試的心态給他指指旅遊介紹上極小的六個字母,那人看了兩秒恍然大悟,黑黑的皮膚間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地讀出“KIHAAD”,那發音和中文“吉哈德”很像。他說“KIHAAD”在迪維希語(馬爾代夫人的母語)中的意思是年輕的椰子,因為島的形狀像一個巨大的椰子而得名,在這裡每個島很小,小到一個島隻有一家酒店。語罷他指了指我們右手邊的方向,“去找那邊藍色背景帶有白色花的闆子吧,祝你們玩得愉快哦!”他愉快地說。我們道了謝,順着他的指向成功找到酒店接機人。感動之餘感歎,我們不是那個人要接的客戶,他還能跟我們講這麼多,讓我們在馬爾代夫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下子沒有了恐懼和陌生感!

後來我們發現,這樣親和而淳樸的服務者在馬爾代夫不是個例。

在馬累的第二天早上,早餐時間還沒有到,為了趕上去往吉哈德島的飛機,我們擡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空着肚子就上了班車。SIMRY小酒店的當地人看我們沒有吃飯,連忙找出一個袋子為我們裝上店裡的硬面包,沒有收一分錢,硬在班車門關上的刹那塞進我的手裡,還不忘說句:“不太好吃,别介意。”隔着後車窗,我們看到他們一邊揮手一邊微笑,目送了好一會兒才回去。手裡攥着的硬面包,一點一點咽下肚,雖是冷的,心裡卻有些暖。

來到位于國際機場旁邊的當地機場,每個服務人員身着制服,女性頭戴統一發飾,男性佩戴統一領結。幾乎所有服務者面對面走來都會和我們熱情地打招呼,一開始覺得有些尴尬,因為在中國很難見到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互相打招呼,即便是服務者也不會見到客人就打招呼。

行李被工作人員拿去托運了,我們三人無所事事地這兒轉轉那兒看看,服務者看到我們說:“在這裡找個位置休息一下,等飛機來了會及時通知您的,不要着急。”并引導我們去吃小機場免費的自助餐,當然也可能包含在飛機費用裡,種類還算豐富,堪比國内宜家餐廳,規模相當于一個中型食堂。

島與島間的班機是螺旋槳飛機,看起來除了小一些,與普通飛機沒什麼兩樣。坐進去能感受到一邊的螺旋槳發動機先轟隆隆地轉起來,轉到一定速度,另一邊也跟着轉起來。飛機晃動得厲害,不習慣的人很容易暈機,但如果選擇靠窗的位置向下眺望,沉迷于美麗的景色,便忽略掉了上下颠簸的暈眩感。遙望途經的海面上,島嶼從上空看很小很小,一個接着一個,就像坐落在淺海的珊瑚,又像是攤在培養皿上的藍綠色菌落,平躺在靜谧的深藍色中,靠近島嶼的地方形成一道天然分界線,内圈呈清澈透亮的淺綠色,甚是迷人。

下了飛機,天氣曬得就像置身沙漠,三五成群的黑皮膚當地人快步走向我們,搶奪一般接過我們的行李,有點吃力地一手拎起一件快步走向停靠岸邊的白色快艇,我們小跑跟在後面。他們邊走邊氣喘籲籲地說,怕我們行李箱的輪子在粗糙的洋灰地上磨壞,所以拎着走。軟軟和綿綿笑道:“吓死我了,還以為身家就要這樣被搶走了呢。”是的,這裡人不善言辭,但是把我們照顧得像是幼稚園的孩子。

來到島上,我們認識了每天早晨在小泳池周圍打掃的藍T恤紅短褲的小藍,大泳池旁調酒的“貧嘴王”Yoyo,自助餐廳工作的話痨“大堂經理”,還有落日巡航船上的潛水健将大黑。

到達吉哈德島的第一天,我們來到小泳池裡嬉戲玩耍,軟軟在教綿綿遊泳,我則靠在泳池邊沿上呆望着蔚藍的天。“你們是姐妹嗎?”突然,一個聲音從右前方傳來,我扭頭看到身着天藍色T恤衫紅色半截褲的小藍。我跟他說我們是好朋友,但關系勝似姐妹,他好似沒有聽懂,滞滞地望着我好一會兒,笑笑說了句什麼轉身就走了。正當我納悶兒時,他一臉神秘地走來,手裡拿了一盤東西放在躺椅旁的桌子上,又轉身走了。再回來手裡換成了三杯冒着泡泡的飲料,每個杯口插着一片青檸檬,他揮揮手示意我們過去。

原來小藍為我們拿來了牛角包、曲奇餅幹、巧克力卷、抹茶蛋糕和炸春餅,還有三杯荔枝味氣泡水。“下午茶時間。”他說,“不夠的話還可以去那邊拿,要早點去不然就沒有了。”我們驚訝極了,五星級酒店也做不到遊着泳還能有人免費送餐啊,而且都是我們喜歡吃的,這簡直就是“親媽級”服務!小藍看出來我們的受寵若驚,低下頭有些害羞,傻傻地站在一旁。

往後的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我們也和小藍漸漸熟悉了起來,盡力理解着他蹩腳的英語口音,和他聊着年齡、生日、星座,偶然發現他竟和我們是同齡人。軟軟關注了小藍的Facebook,晚上的時候聊起天,小藍說軟軟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孩子。

第四天我們就沒有去小泳池。大泳池比小泳池更靠近海,裡面水的浮力特别大,不會遊泳的人在裡面都能夠完全漂起來,就比如綿綿,我和軟軟扶着她慢慢漂在水面上,不會遊泳的她激動地說:“沒敢想象能有這樣的場景,感覺太奇妙了。”這時候走來一個戴墨鏡的皮膚黝黑的當地人,他穿着黑色帶領T恤,瘦瘦的雙手拉着一個白人小孩,“你們好啊,我叫Yoyo。”他向我們打招呼,我們問他這裡的水為什麼浮力這麼大?他說這裡的水是将海水過濾後直接注入進來的,海水有多大浮力泳池中的水就有多大浮力。我們聊了一會兒,他說他要帶着小孩回去了,小孩是那邊一個美國遊客的。見那金發碧眼的小男孩盯着我們三人看,他笑嘻嘻地問他:“這三個女孩你最喜歡哪一個啊?”小孩子害羞地轉過頭,一會兒悄悄指了指軟軟,Yoyo看了眼軟軟又看了眼小孩:“那她就是你女朋友啦,來親一下!”

夕陽西下,海鷗在海面上盤旋,時而突然下落又迅速躍起,大泳池離海很近,四周邊沿是外高裡低的斜面,水因此漫至外沿,顯得泳池沒有邊沿,仿佛一個猛子沖出去能直接飛入大海。

我們抖抖身上的水走出泳池,又碰到Yoyo,他熱情地跟我們打招呼,神神秘秘地引我們來到大泳池邊的露天酒吧吧台,讓我們坐在秋千上稍候。不一會兒,三杯淺海一般鮮綠的果汁被端上了吧台,他說這是低度數酒精的雞尾酒。嘗了一口,先苦後甜,咽下去喉嚨清爽發涼,他說裡面加入了薄荷、檸檬和朗姆酒,應該味道不錯,是漂亮女孩子的最愛。囑咐我們不要嘗試瑪格麗特,後勁太大,一般的水果雞尾酒更适合我們。

馬爾代夫,呼吸的空氣是清甜的椰汁,交到的朋友是純潔的椰果Yoyo是個幽默的人,他英語非常流利,詞彙量大,很多旅客看到他都主動打招呼,和他的相識就像老朋友重逢,親密而開心,一點也沒有壓力,也不需要一個“認生”的過程。

不得不提的是,每到飯點我們都能遇到一個皮膚黃黑,笑眯眯的中年大叔,他是個極為熱情的人,負責我們三人的飯後簽單。他身高大概有一米八,目光沉穩,所以看着像個領導,我們稱他“大堂經理”。

有天我們吃飯很晚,大堂經理為我們簽完單說帶我們去看crabs(螃蟹)。一行人打着手電來到退潮的沙灘,馬爾代夫晚上的淺海灘不像北戴河的陰冷潮濕,沒有堅硬的貝殼被沖上海灘在腳下作祟。微風拂面,薄浪輕拍,柔軟的細沙不涼,潮濕而細膩。沙灘表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洞,大堂經理說這就是螃蟹們的傑作。他用手電照射某一小洞,不一會兒一隻乳白色拇指大的小螃蟹快步爬出來,驚慌地橫向爬出光圈瞬間不見了蹤影。

晚風的溫度降下來,我們回到打烊的自助餐廳,黑漆漆一片,在手電的微光下我們和大堂經理聊起天。他說他是土生土長的馬累人,因為馬代是旅遊國家,所以英語是他們最重要的科目。他說,這裡很多的小島上本沒有人,因為旅遊的開發,他們從馬爾代夫的各個地方來島上工作。在這裡他接觸到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美國人、中國人、意大利人,他和有些意大利人極為合不來,因為他們傲慢得可惡。我們問他對北京人的印象如何,他說:“就像你們一樣,誠實而善良。”我們給他講述北京地鐵的“擁堵盛況”,他感到詫異無比,讓他不解的不隻是人擠人的擁堵,還有地鐵是個什麼東西?也對,馬代不需要地鐵,就像北京不需要seaplane(水上飛機)一樣。

我們就這樣一直聊到夜裡十一點半,深夜的吉哈德島是靜谧的,樹叢間的燈光成了唯一的張揚。我們和大堂經理之間不曾有過交集,卻因為巨大地域差異擁有聊不完的話題,這樣的感覺無比奇妙。

6天的時間極為短暫,4天已過,我們在第5天下午登上落日巡航的電動船。

落日巡航是吉哈德自由行附贈的項目之一,本來安排十個人登上遊船,最後和我們一起登上的隻有一對新婚情侶,船上除了船員隻有我們五個人。在這裡,我們遇到高大威猛的大黑,他很紳士地挨個扶我們登上巡航船。離岸越遠,海風越大,海浪拍擊船體的聲音直擊心髒。大黑撩妹一把好手,船在海浪和大風的舞動中劇烈晃動,他靠在船壁上騰出雙手扶我們登上船頂觀望台,說:“上面的景色非常好,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吧。”

觀望台四周是搖搖欲墜的生鏽的欄杆,我和綿綿小心翼翼地扶着船沿一步一搖走到船頭,幾個黝黑皮膚的船員走到另一邊平衡我們的重量。大黑則站在後面保護着我們,一有要摔倒的趨勢就趕快扶我們一把。

親和而淳樸的服務者在馬爾代夫不是個例觀望台上的風更大,船晃來晃去,根本找不到搖晃的規律,在上面行走舉步維艱。我們三個人長長的頭發淩亂在風中,眼鏡上沾着細碎的小晶體,黏黏的像是随風刮來的樹膠,偶爾張口就能嘗到海水的鹹味,頭發和風一齊鑽進口中,這迫使我們席地而坐,在甲闆上臀部、雙腳三點着地将将穩住軀體。船員把一盤零食甜品拿到觀望台上,大黑坐在船沿上看着我們享用美食,要過我的手機給我們照相,甲闆上的、船沿邊的、在門口吹着海風的,甚至站在無比危險的二層船沿頂上為一層船頭上的我們三個照集體照,現在想想真是太危險了,為美女照相也不用這麼拼吧。

轉眼已經是最後一天的晚上,天上的牛郎星、織女星、銀河清晰可見,北鬥七星閃耀在夜空,指着我們家鄉北京的方向。我們和小藍、Yoyo、大堂經理合影道别,沒有見到大黑,還是有些遺憾的。這一天晚上,Yoyo在我們強烈要求下,無奈為我們調制了烈酒瑪格麗特,三個人在微醺中泛着淚光,是對這片土地美景的不舍,是對當地淳樸可愛的朋友們的留戀。

令人驚喜的是,在臨行前五分鐘,我們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是大黑!他帶着一群白人從巡航船上下來,身着潛水服,很帥。他和我們倉促說了句再見,沒來得及合照就跟白人旅客們一起回島了,酷酷的背影仿佛告訴我們不必留戀。

思念在馬代結識的朋友們,也就是島上的服務生,短短6天有他們陪伴既充實又愉快。他們的服務沒有主仆的卑躬屈膝,沒有買賣的冰冷勢利,隻有主客的友善熱情。這樣的服務讓人感到無比舒适,這是一種我們從未享受過的服務。

馬爾代夫的吉哈德島對于我們,正如其名,呼吸的空氣是清甜的椰汁、交到的朋友是純潔的椰果、離别的酸楚是刺手的椰皮,還有寫不完的回憶,是享用椰子後味蕾在回味。一句再見,或是再也不見,回憶裡的人們,永駐我心。在歌頌當地人淳樸熱情的同時,我更想推崇一種服務理念,把顧客當作家裡客人,自己以主人為角色,熱情招待顧客,不要卑躬屈膝也不要唯利是圖,隻是認真的和每位顧客交朋友,時刻照顧朋友的感受,這樣雙方都樂在其中的服務模式其實就是主客的關系,顧客最喜歡的服務态度,就在我們身邊。隻是,抛下利益關系,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胡思亂想,真的挺難。

我和兩個閨蜜一拍即合,三人獨自跨洋遊馬爾代夫(編輯·池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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