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好笑同學一邊課上聊天睡覺、課下談戀愛,一邊考進班級前三的時候,班主任創造了一個新名詞:“姜好笑效應”。即“一個好心态勝過盲目的勤奮”。
于是就有了姜好笑同學憤怒敲桌子的一幕:“嘿!雖然我的心态着實優秀,但他也不能忽視我的努力啊……”
我聽着身後傳來的抱怨聲漸漸平息,本想轉過身去安慰一下,卻隻見姜同學已然枕着手臂,流着口水與周公會面去了。
“走之!”班主任站在門口氣勢洶洶,“讓他晚自習來我辦公室!”
班主任的雙眼透過700度近視鏡狠狠瞪了一眼姜好笑。
“得令!”我不懷好意地笑着應聲。
天空落下黑幕的時候,姜好笑拽着身邊的人閑聊,唱了幾首諸如“向天再借五百年”一類的歌曲,壯完膽後,闊步走去班任辦公室。
我想,為了安靜的學習環境、良好的學習氛圍,我必須要逃離姜好笑!
确認過眼神,班級倒數第二桌就是對的桌。搬書!
就在我搬書搬得正歡時,感覺身後襲來一股陰森森涼氣,猛地打了一顫後,就聽見姜好笑幽幽的聲音:“走之,上哪兒去啊?”
“搬,搬家……有空來玩兒啊。”我故作鎮定,一溜煙兒跑去倒數第二桌。
這人換了水土,就是神清氣爽,剩幾天就上考場了,我卻學得特歡。
又到了一周一次的星期三——值日搭檔姜好笑和趙小蛇的鬥嘴時間。
鑒于此乃高中最後一次值日,并且趙小蛇早上毫無理由地遲到了。于是晚上五點半值日時,小趙給老姜放了一假,美名其曰“大人有大量”“就喜歡無私奉獻”雲雲。
可是,等到六點半上課,老姜都沒回來。小趙看着他空蕩蕩的座位,一臉驚恐道:“天呐!姜好笑他……是不是回不來了……”
老姜确實回不來了,是他老爸把送他上樓安置在最後一桌的,因為他出了一場自行車禍……
“你瞅瞅你這命,讓你享點福都困難!”小趙真誠地遺憾着。
老姜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欸,走之,你看我又做你後桌了,刺激不?”
我正對着灰色的成績單難過,不想搭理他。
他于是自顧自地說:“唉,有啥心情不好的?你就想你早晚要有心情好的時候,不如提早開心一天。”
我有點小感動,正想和他說點什麼,他又搶先一步,說道:“欸欸,就你這樣的,除了我,誰還能當你後桌啊?”
我氣不打一處來,使勁把感謝的話咽進肚子裡。
“這樣吧,你以後報哪個大學,我就報哪個大學。”
我冷笑着報複道:“别,您可别說這喪氣話……”
造化弄人,幾個月後的現在,我和老姜不僅報了同一所大學,還報了同一個專業……
一個約定:我要做你的unique
晚上九點半是高三同學的放風時間,可以在有限的十分鐘内去操場上進行跑步、打羽毛球、看男神等多項活動。
但是彪彪會非常不合理地利用其中的五分鐘時間,去學校小食店買零食,剩下五分鐘用來尋覓坐的地方。
對于彪彪來說,能少走一步,能多吃一口,能多懶一秒鐘,人生就會多一分莫名其妙的快樂。
迎來夏季的第一波熱浪那天,九點半的夜晚顯得格外清爽。彪彪也異常勤快起來,拽着我跑去樓下。
每次她決定帶我出去玩兒的時候,總給我一種要去某一個我向往的地方旅遊的幻覺。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興奮地和我介紹她新找到的“根據地”——我們坐着,無休無止地坐着……
彪彪無休止地吃着。我四周看了看,面前是一個在熱浪下存活的小水窪,倒映着高三教學樓,倒映着正和别人談笑的我的男神。身後的古樹在夜風裡搖擺,發出的聲音柔和而有節奏。
“嘿嘿……這兒美吧?”彪彪看着我一臉陶醉,問道。
“beautiful……太俗了,special?不準确……”
“我喜歡unique,”彪彪認真地看着我,“你生命裡會遇見很多beautiful女孩兒,也會有人因不同的個性,成為special,但隻有你心裡的unique,是唯一的,誰都不能替代。”
她說,就像她和張張一樣,隔了幾年,彪彪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卻也還是張張心裡的小豆丁。
在你心裡占有unique位置的人消失不見了,那位置就是空缺的,一旦再遇見他,就是圓滿的。
曾以為在我身邊的小懶妞永遠長不大,轉眼她卻踏上要去南方尋夢的孤獨旅程。
沒關系,unique位置離開是你,歸來是你;空缺是你,圓滿也是你。
一張卡片:RedMoon的故事
不知道誰在無意間講給我了一個我們學校的“傳統”——高三後,每天去錄取榜上,膜拜一下往年被你心儀大學錄取的學霸,隻要心誠,你也能被錄取。
因此,高三後,就算在我遲到的時候也要向左瞥一眼,心裡默念一句:“北外啊,等着我!”
我是經常遲到的,所以看得見我一邊跑一邊歪着頭傻樣兒的人還不多。偶爾遇到我值日,能早些來學校,看見校門口那麼多人,還會有點兒不适應……
偏過頭的時候,除了能看見學霸們的名字,還會看見同年級的輪椅哥哥。
每天推他上學的父母總會親切地笑着,輪椅哥哥也很愛笑。
得知他家裡還有兩位病重的老人、一個神志不清的舅舅,他們的笑容背後的強大力量更讓我動容,于是就暗自做了個小決定。
在冬天的超級月亮出現以後,我選擇一個小信使幫我送卡片給輪椅哥哥。第一張小卡片寫的是我見到輪椅哥哥在學校林蔭路上的場景。
當天晚上就收到回信,我還記得當時和張張、彪彪大叫一聲,跑去路燈下拆信的那一幕。
他說:“紅月亮分外迷人。蒼鷹能否有一天會沖破大氣層?如果有,我定要追尋日光。”
他的字迹幹淨而大氣,整潔地印在一張A4紙上。
後來的信件,我會在落款處寫上:RedMoon。
百日誓師結束後,我收到的信,是手繪的局部北京地圖。他非常向往那座城市,包括它擁擠的地鐵和冷漠的人群。
在我拿着信的時候,似乎北外的校門,門口的街道,甚至于門内的人們都在我眼前清楚地浮現,胸腔内湧起一股感動。
那一張地圖,勝過一萬句鼓勵的話。在最後一張小卡片的結尾,我寫的是:“小子,我們一起進京吧!”
放下筆的一瞬,我突然意識到,在用文字溝通的時候,我完全忘記對方的身份,他就是我的筆友,有共同夢想的朋友,我們完完全全跨越身體的缺陷,在平等地交流。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們在北京下午的老胡同内相遇,無論夕陽把光灑在哪裡,都會溫柔如初。
此生會越重洋,此生多浩蕩,時光一去不返,即便我孤身過活,也要把青春尾巴的故事,慢慢講。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