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摳門一輩子，但該大方的時候，絕不小氣
文/琴台
勤儉持家的好媽媽
都要結婚了，我和老媽又吵了一架。
說來也怪我，不知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将買給寵物狗貝貝的小夾克随手扔到了客廳。更找抽的是，購物發票也裹在其中。
看到一件狗狗的夾克就花了兩百元，老媽眼珠子簡直要掉出來了：“你瘋啦，買這麼貴的衣服給貝貝！”不等我狡辯，又一陣風似的跑進卧室，将一件補成萬國旗一樣的内褲抓出來：“你老娘的待遇還不如一隻狗。”
我的親娘啊，閨女給你買了多少條大媽内褲，您可得穿啊。
老媽眼睛一翻：“我要像你這麼敗家，咱家能有今天！”
環視窄小逼仄的兩居室，我苦笑不已。她這大半輩子省吃儉用的，我們家好像也沒過得多像樣啊。不過，我并不打算繼續跟老媽争辯，不然她又要搬出她那套吃苦的曆史來感化我了。
老媽生在貧窮年代，在謀求飽暖這件事上吃盡了苦頭，節儉到摳門的精神早已深入骨髓。我小時候幾乎沒穿過新衣，都是撿親戚家哥哥姐姐的舊衣服。老爸和老媽自己的衣服，則是老媽用家裡那台老舊的縫紉機做出來的。做工不精緻被老爸挑三揀四時，老媽會說：“你都結婚了，穿那麼好給誰看！”
後來，日子越來越好過，我也有了工作，老媽這節儉的勁頭卻絲毫不減。我和爸卻發誓要換個活法——偷偷地。三百元一件T恤，跟老媽說花了二十元；二十元買斤櫻桃，說成是一元一斤；一百元的人體電子秤，說成是十元……
愛撿便宜的老媽起初都信以為真，後來發現了我和爸合夥騙她，家裡的生活直線下降了：菜幫子也上桌了，大肥肉也見多了……最慘的是我爸，被我媽連着好幾天硬拉着上大街一起撿易拉罐、礦泉水瓶……
我爸常背着媽跟我抱怨：“你媽長得又不好看，當初就看上她勤儉持家這點，沒想到吃苦吃怕了，現在兜裡有點錢也不花，哎！”
摳門不代表勢利
鑒于我媽的摳門，我一直很擔心她與未來公婆見面的日子。
我男友家境不好，這婚事怕是要黃啊！結果，兩家見面那天，不同于一般的中國式丈母娘，老媽一不要彩禮二不要房子，見了我那從農村趕來的邋裡邋遢的未來公婆，熱火朝天地撲上去，一頓飯的功夫就和那二老混成了親人。
“養兒養女半輩子，孩子大了日子就得自己奔。所以，有能力幫那是仗義，沒能力幫也不分外。”一席話，感動了一桌子人。未來婆婆眼圈紅紅地死命攥着我媽的手，一口一個老姐姐簡直叫幹了口。當時把我也感動得不行，還忏悔了之前對老媽的種種不理解。
不過，我很快又“恨”上她了。人家婚禮都在酒店辦，我卻在連一顆星都沒有的普通飯館子。老媽振振有詞：“又不是官二代、富二代，搞那排場有什麼用！”得了，到最後我連婚紗都沒穿上。本來準備租一件，老媽聽說一天至少2000元，當即否決：“哎喲，花這冤枉錢，這錢留着買房多好！”後來我穿的是别人穿過的——跟同事借的。
婚後，窩在距離老媽大半個城的出租房裡讨生活，不到一個月就被老媽給召喚回去了。老媽在電話裡說：“你們不是想買房嗎？住外面不得要房租、水電費、生活費？就你們那點工資，何年何月才能攢到買房的錢。把房子退了趕緊搬回來！”
雖然也想回“老窩”，可都結了婚的人了還去“啃老”，不合适吧？于是扭捏着沒答應。直到第二天老媽沖上門來，“逼”着我和老公收拾東西，“灰溜溜”地跟她回了家。
你越來越像你媽了
就這樣，“獨立”沒一個月，我又殺回家中。有了女婿這個新成員，家裡的餐桌比過去豐盛多了。我正樂得白吃飯，老媽又發話了：“你們這麼年輕，也不能總閑着啊。”
我以為老媽是想讓我們做家務，趕緊抓起圍裙上陣，誰想老媽卻另有說辭：“樓下小王家的孩子今年小升初，正到處找家教，我應下來了。你們兩個都是大學生，輔導個孩子不成問題吧。”
老公和我大眼瞪小眼，誰敢說不幹？
當天晚上，教育學碩士老公就乖乖去做了“編外老師”。我偷樂了沒幾天，老媽又來新任務了：“你大舅一朋友開了個網絡公司，正招聘兼職的微信編輯，我替你報了名。”
就這樣，我和老公不情不願地成了“兼職奴”。不算辛苦，卻少了很多享樂。我和老公起初也想“反抗”，卻在發現兩個老人都在做兼職後放棄了。
老爸去了一個保安公司做内勤，每月除了固定的退休金，又有了一千多元的收入。老媽因為貝貝那件寵物夾克的啟發，居然開始做起了寵物衣服。剛開始隻是在小區裡擺擺地攤，後來我幫她在淘寶上開了家小店鋪，每月下來居然也能有小兩千的收入。隻是，她常常為了多做幾件而熬夜，看到她紅着眼圈還要給我們做飯、洗衣，我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我知道，老媽和老爸都希望我和老公能盡快有個家。因為一家人奮鬥的頻率共振了，我發現自己和老媽的代溝也不那麼明顯了。某一天，當我拿着一卷打折券歡天喜地回來時，老公偷偷揶揄我：“你真是越來越像你媽了。”
豪爽仗義的老太太
開源節流了兩年，我和老公攢出了8萬元。可是，離首付仍然差得遠呢，而且買了房還得裝修、買家具。我們準備再奮鬥兩年。這時老媽卻掏出一個折子：“這上面有25萬，加上你們的，可以去選套房子了。”
25萬元，爸媽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怎麼一下子變出了這麼多錢。“我還不是從牙縫裡省下來的。”老媽粗聲粗氣地說，好像挺不情願給我似的。不過，看着塞過來的折子，我還是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媽，我不能要。”我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來，老媽使勁往我懷裡一塞：“别矯情！”
拿了這25萬元，我和老公各種不适應。後來，老公堅決要拉着老媽一起去看房，還說一定買套大面積的房子，這樣的話，就可以讓蝸居了半輩子的爸媽也跟着我們享福了。我當即覺得這個窮老公還算有點良心。
大房子還真有，市郊的一個村子，蓋了套居民樓，四居室，才3000元一平方米。我急吼吼地想交訂金，老媽卻投了反對票：“這麼便宜的房子必有蹊跷，再打聽打聽。”一打聽，吓出了一身冷汗，竟然是政策早就不允許的小産權房。
我們齊贊老媽英明，她卻很傲嬌地擺出過來人的架勢：“小東西可以圖便宜，大物件上不能搞投機。”這下，我們對老媽徹底服了。
後來，靠譜的房子終于選到了。在樓層問題上，我和老公又發生了争執。我的意思是買頂樓，這樣可以便宜幾萬元。老公卻說頂樓問題多，住得也不舒服。老媽給女婿投了贊成票：“房子是長治久安的大事，可不能将就，多花幾萬元也值。”售樓處的小姐看我家老太太豪爽仗義的架勢，以為遇到土豪了，那叫一個恭敬啊！
一切搞定後，扶着老媽，雄赳赳地從售樓處出來，公交車正好進站，夾在擁擠的人群中，老媽一聲尖叫：“我掉了一塊錢。”說着，不顧“人多腳雜”，立馬蹲了下去四處尋找。擱往常，我少不了譏刺她财迷轉世，可現在，看着老媽小心翼翼撿那一元錢的背影，我的鼻子又酸了……
責任編輯：餘振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