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為媒奏響愛的旋律
28歲的楊濤出生于陝西省綏德縣麻地溝村。因家境貧困,初中還沒畢業,他便辍學加入了鼓樂隊,靠在紅白喜事上演奏的微薄收入補貼家用。經濟雖不寬裕,但能和自己打小就喜歡的樂器朝夕相伴,倒也樂在其中。
2004年8月的一天,鼓樂隊受邀在一家酒店的開幕典禮上進行表演,其中最受人矚目的節目便是由楊濤擔任領鼓手的歡慶鑼鼓。隻見他身着一件白色汗衫,精神抖擻,擂擊、跳躍、騰挪,忘情而精彩的表演赢得了觀衆一陣陣熱烈的掌聲。
演出完畢,楊濤擦擦額頭的汗水,候在場邊休息。接下來登台的是一個鵝蛋臉、身材苗條的陌生女孩。“提起個家來家有名,家住在綏德三十裡鋪村……”别看女孩年紀輕,歌聲卻如夜莺般動聽,楊濤不禁聽得入了神。
“我叫賀豔娜,是綏德藝校的學生。”女孩落落大方地介紹着自己,原來她是鼓樂隊臨時找來助陣的歌手。随後的聊天中,賀豔娜突然扭頭對楊濤說:“你的鼓敲得真帶勁兒。”“你的民歌也唱得特好聽。”楊濤同樣贊歎道,兩個年輕人相視而笑。
自那之後,兩人常常在各種演出活動中不期而遇。賀豔娜是清澗人,比楊濤大一歲。2003年考入綏德藝校,但因家庭貧困不得不靠四處唱歌賺取生活費。相仿的年齡,相似的家庭條件,一樣的人生抉擇讓兩人漸漸熟識起來。
一次,賀豔娜在學校上課,無意中看到了楊濤的身影,望着她詫異的神情,楊濤笑着說:“你不知道吧,我經常來你們藝校偷師學藝,所有的樂器都是自學的,将來有機會給你展示展示。”楊濤自信的話語讓賀豔娜對他刮目相看。
等到下次相見,楊濤果然和賀豔娜合作了一把。一個彈琴,娴熟投入;一個唱歌,韻味十足。兩人的表演迎來了滿堂彩。樂隊的同伴開玩笑:“以後你倆就做搭檔吧。帥哥配靓女,看着就養眼。”一句話說得豔娜紅了臉,心裡升起一份異樣的情愫。
不久,樂隊接到演出任務,急匆匆地趕到目的地,賀豔娜卻發現自己的演出服不見了。正手忙腳亂,遍尋無果時,楊濤走過來變戲法似地拿出一個小包裹:“看見你不小心掉在地上,我就幫你撿起來了。”這樣的情形已不止一次發生,每次遇到類似的疏漏,周到細心的楊濤總有辦法順利地解決,給人說不出的安全感。這個皮膚黑黑眼睛大大的男孩,在賀豔娜心裡漸漸生了根。
賀豔娜開始頻繁地光顧楊濤的小屋,替他洗衣服、為他買愛吃的香蕉,還幫他整理那一摞摞的曲譜資料。當然,大多時候兩個人談論的是音樂和夢想。共同研究新學的曲子,再高歌一首最愛的民歌,對音樂的熱愛與追求讓兩個人總有說不完的話。楊濤也一天天被這個熱情美麗的姑娘吸引,兩顆心漸漸融入到一起了。
經磨難擱淺夢的小舟
2006年8月,綏德酒廠面向社會招聘以唱歌的形式推銷白酒的業務員。賀豔娜和楊濤雙雙應聘成功。經過半年的努力,兩人已成為銷售骨幹。但在他們心裡,始終藏着一個念念不忘的音樂夢。
年底,在西安闖蕩的同學打來電話:“到西安來吧,趁着還年輕,一定要出來闖闖。”同學的話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也點燃了兩個人蟄伏的激情。
2007年正月,與雙方家長溝通後,楊濤和賀豔娜打點行裝,帶着一腔熱忱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西安。
沒多久,他倆便在一家飯店順利地找到了工作。任務是到飯點時挨桌推銷白酒,每賣出一瓶白酒免費唱三首民歌以示感謝。為了迎接即将到來的新生活,楊濤和賀豔娜興高采烈地租了一間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還買了兩輛舊自行車。
這份工作看似簡單,實則耗費心力。食客魚龍混雜,每一位客人的情緒、言詞,以及對民歌的喜好都不同,楊濤和賀豔娜笑臉相迎,盡最大努力讓每個人意興盎然。即便如此,依然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一天,一位醉醺醺的客人答應購買整箱白酒,但卻執意要求賀豔娜給全桌的客人敬酒。無奈,豔娜委婉地拒絕。那客人卻趁着酒勁兒百般挑釁、辱罵,最後甚至打了楊濤一耳光。回家後,賀豔娜摸着楊濤通紅的臉,又心疼又委屈。楊濤卻笑着安慰她:“打一巴掌就當是按摩了。連這點罪都受不了,還能辦啥大事兒?”
那天晚上,小小的出租屋内熱得像蒸籠一樣。楊濤睡不着,幹脆把涼席鋪到了房頂上,仰望着滿天星鬥,和豔娜暢想着今後的生活。“咱不能在酒桌上唱一輩子,等攢夠了錢,去音樂學院給你找個聲樂老師,好好學一學。”夜風習習,回想一路走來的風雨,兩人百感交集,忍不住以歌抒懷。
在日複一日的實戰中,善良坦誠的楊濤和賀豔娜漸漸結識了很多真心實意欣賞他們的朋友。這些朋友熱心地介紹演出機會,替他們規劃未來的發展,給在艱難境況中苦苦打拼的兩人增添了前進的動力。
2008年正月,楊濤和賀豔娜回老家綏德舉辦了婚禮,之後又返回西安。就在他們找好老師,準備在音樂上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時候,不幸的消息卻接踵而至。
2009年6月,楊濤的父親檢查出了胃癌。他們心急如焚地将父親接到西安做手術,并使出渾身解數,盡全力照顧好老人。出租屋裡隻有一張床,讓給父母後,他倆又睡到了房頂上,再苦再累都咬牙撐着。
父親的身體剛剛好轉,2010年10月,賀豔娜的父親又患了肝硬化。那段日子,他們像陀螺一樣在飯店與醫院之間奔波。為了籌措藥費,楊濤向銀行貸了款。“錢沒了能賺,人沒了可就賺不回來了。隻要咱倆好好的,一切困難都能克服。”快要扛不住的時候,楊濤拉着賀豔娜的手,兩人互相打氣,鼓勵着對方。
此時,照顧老人、還清外債成了楊濤和賀豔娜生活的全部内容。面對殘酷的現實,兩人疲于奔命,那個關于音樂的夢想還能繼續下去嗎?
遇恩師重燃希望之火
2013年7月,楊濤和賀豔娜參加了陝西省文華獎藝術大賽。在朋友的引薦下,結識了許多歌唱領域的同行和前輩,其中包括享譽陝北的十大民歌手之一雒勝軍。
那天晚上,楊濤和朋友一起去拜訪雒勝軍。閑聊中,雒勝軍提到陝北民歌的特點是“咋說咋唱”,貴在自然,他随口問了一句:“楊濤,你說話音色不錯,唱兩句我聽聽。”楊濤清清嗓子,唱了首《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藍》。雒勝軍聽了,大加贊賞:“你的嗓音醇厚,可塑性很強,是個唱民歌的好苗子。”
楊濤大喜過望。要知道,雒勝軍在陝北民歌界是響當當的人物,被他誇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楊濤一次次登門求教,向雒勝軍提出拜師學藝的想法。雒老師微微一笑:“這個嘛,回頭再說。”
最終,雒老師被楊濤純樸謙遜、勤奮好學的品質打動,收他做了自己的五徒弟。自此,楊濤正式由演奏轉為唱歌。他練歌勤奮刻苦,悟性又高,深得雒勝軍的喜愛。
相處中,雒老師也漸漸了解了楊濤和賀豔娜這些年的經曆,感慨萬分:“沒想到你和豔娜年紀輕輕就吃了這麼多苦,放心,以後師父就是你們的親人,天大的難關咱們一起過。”有師父這樣的貴人相助,還怕什麼呢?楊濤對未來的道路充滿了信心。
2015年6月,朋友推薦楊濤和賀豔娜去參加浙江衛視的《中國夢想秀》。對此,師父大力支持:“一定要走出去,讓全國人民真正了解陝北民歌這種原生态的藝術形式!”這一年,陝北小夫妻組合正式誕生,他們頻頻出鏡,成為各大衛視綜藝節目的常客。
2016年3月,楊濤和賀豔娜登上了央視三套綜藝節目《向幸福出發》的舞台。節目中,楊濤淚流滿面,真誠地向師父雒勝軍表達了感激之情。在他看來,尋找幸福的最佳方式,莫過于用唱好民歌來回報關心自己的人。
2016年8月,山西衛視舉辦的全國首檔民歌風情音樂節目《歌從黃河來》正式開賽,楊濤和賀豔娜報了名。面對衆多高手,他倆心無旁骛,認真琢磨如何提高自己的演唱水平,每一個細節都精益求精。為了體驗歌中人物的心理,他倆甚至分居半個月,隻為尋找那種相思刻骨的感覺。
所有的努力終有回報,正如節目評委老梁的贊美:“通過楊濤和賀豔娜的演唱,我感受到了陝北民歌那種原汁原味的自然美。”而這恰恰是這對小夫妻組合夢寐以求的目标。“縱使人生路上有再多的風和雨,我們也要将對民歌的愛進行到底。”每一次談及對未來的設想,楊濤總是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