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5日,淩晨1點多,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我從熟睡中驚醒。電話裡說,有個出生不久的孩子心髒功能不全,撐不了多久了。為了讓孩子以特殊的方式留在世上,家屬決定将她身上能用的器官全部捐獻,讓我趕快過去撫慰家屬。
很快,我趕到了醫院。
病房裡,一對夫妻正抱頭痛哭。醫生告訴我,那是孩子的父母,現在情緒幾近崩潰。
我輕輕走過去,蹲在他們身旁,欲語淚先流。看着孩子媽媽紅腫的雙眼,我輕輕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另一隻手搭在她的手上,握了握。她輕顫了一下,淚水更加洶湧,大滴大滴地滴在我的手上,滾燙滾燙的。我急忙掏出一張紙巾,為她擦拭眼角,柔和地對她說:“妹妹,我是遺體捐獻協會服務隊志願者,很理解你此時的心情……”我感覺自己快要哭出了聲,趕緊穩了穩情緒,繼續說:“有個叫甜甜的小天使,來過人間,我們愛她。現在,她要去了别的地方,但她将以特殊的方式永遠和我們在一起。”
孩子的媽媽泣不成聲:“她才23天,是個安靜很少哭鬧的小寶寶。孩子的生命太短暫了,她還沒有來得及學會說話,還沒有來得及學會走路……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好好地享受爸爸媽媽給她的愛……”一旁的孩子爸爸低下了頭,用手背使勁地抹着眼角。
孩子的父母很年輕,都是88年的。年輕的爸爸哽咽着說:“孩子太小了,我們看不到她長大成我,沒機會把孩子交到她人愛我手上……”
我告訴孩子的父母,有一位年輕的姑娘正遭受着病痛折磨。姑娘被診斷出雙腎異常,需要換腎。她的男友不離不棄地照顧她,還向她求了婚。但她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根本沒辦法舉行婚禮。孩子的腎也許适合那位姑娘。
孩子的父母聽了,眼淚慢慢止住,但他們還是擔心:“我們的寶寶是個小嬰兒,她人腎真的能移植給成年人嗎?”
我點點頭,醫生也告訴他們,相對來說,嬰兒的腎移植給成年人,手術難度大、風險高,但之前他們醫院有過類似的成功案例。聽了醫生的話,這對善良的夫妻才放下心來。
撫慰好孩子的父母,協助他們填寫了捐獻表格等各種事務,回到家已是淩晨5點。
這是我近來的周末狀态——忙碌,有時黑白颠倒;疲憊,但是很有意義。
沒有做志願者之前,周末我總是宅着,空調、WiFi是我的标配,誰也别想把我拉出去。有時,還熬夜刷劇。大好的周末,就這樣被我白白浪費。
一天,我接到前領導的電話。領導告訴我,他剛就任市紅十字會會長,他說:“紅十字會有很多感人的人和事,你來做紅十字會新聞宣傳的志願者好不好?保證有寫不完的故事。”我欣然接受了邀請。
此後的周末,我就奔波在采訪紅十字會動人故事的路上,樂此不疲。
因為我家在醫院旁,有時遺體捐獻會在夜間進行,為方便開展工作,我又做了遺體捐獻協會服務隊志願者,在人手不夠或其他同志趕不過去時,臨時到醫院協助工作。因為這個工作比較特殊,實話實話,剛開始我很害怕,但當我來到醫院,看到等待器官的患者和悲痛的家屬時,助人的力量打敗了内心的恐懼。
現在,我的周末充實而不油膩。作為一名遺體捐獻協會服務隊志願者,我是名副其實讓生命重生的人。
(作者系廣西壯族自治區南甯市紅十字志願服務宣傳隊隊員)
責任編輯:陳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