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保姆高舉雙手,呦呦有聲地對着電視機跳騎馬舞,徐月站在門口看得發傻,五十多歲的保姆沉浸在音樂裡,絲毫沒察覺到有人回來,木地闆在她腳下可怕地顫抖,她瘋狂地甩動着碩大的屁股,不時大叫,江南十達,江南十達。
徐月感覺客廳裡滾過一隻巨大的南瓜。都他媽瘋了,徐月退出門,院子裡的燈壞了,到處黑乎乎一團,一根小木凳把他絆倒在草坪上,雨還在飄,草是濕的,他也是濕的。離鮑麗娜遠一點。哼。他徐月生來就不是被馴服的人,他是他的王,輪不到誰來主宰,東門長安算個屁,還要他離鮑麗娜遠一點,他偏要近一點,東門長安說他一直睜着一隻眼,那麼,如果東門長安看到自己正去往鮑麗娜家,那隻眼會不會躲在暗處氣得噴火?保姆還在裡屋快活地大唱,歐趴江南十達。徐月從地上騰身而起,心情澎湃地向外沖。鮑麗娜看到他很意外,身子堵着門,不放他進去。徐月喘着粗氣,一把掀開鮑麗娜,大咧咧沖進客廳,環視眼前這個被東門長安當寶貝一樣保護着的徐明月的家。“徐明月的家”,這個概念在徐月的大腦裡催生出巨大的憤怒,憑什麼他的女人要跟這個一無所有的徐明月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憑什麼鮑麗娜這麼聰明的女人看着他站在門口來要吓得說不出話?他是賊,怎樣?他就是偷了,以前偷了,現在偷了,東門長安你能怎麼樣?也不想想,憑他徐明月的性格,考上大學又如何,世上頂多多一個老師或者是普通公務員,而他徐月做了副縣長,替真如縣城辦了不少好事,通高速、建園區、修學校、建水庫……他老子說得沒錯,他徐月創造的社會價值遠遠超出他所犯下的罪行,而這一切都是徐明月做不到的。一疊折好的衣服正安然擺放在沙發上,頂上是粉綠色的胸罩,下面是一條黑色條紋的男式内褲。手足無措的鮑麗娜順着他眼光看過去,臉突然紅了,跑過去把整疊衣服抱起來往裡屋溜。徐月一把抓住鮑麗娜,傲慢地伸出手,把那條男式内褲扔進垃圾桶。鮑麗娜不滿意了,說你幹什麼。我幹什麼?徐月說,你是我的女人,不許你把衣服和他的放在一起。鮑麗娜翻臉了,斜眼看他,冷冷答,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是徐明月的老婆。你敢。徐月指着她的鼻尖。我敢。我就是徐明月的老婆。鮑麗娜尖利地答,你是徐月,不是徐明月,我的結婚證上是徐明月!徐月的耐性徹底消失了,一把把鮑麗娜摔在沙發上。鮑麗娜嗚嗚嗚哭起來,可憐地——你有本事追到我家裡兇我,怎麼沒本事把我結婚證上的徐明月換成徐月?徐月一聽這話整個人就調換到了癫狂狀态,他撲向鮑麗娜,用嘴堵住鮑麗娜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