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書

雜誌

保存到桌面 | 簡體人人書 | 手機版
傳記回憶文學理論偵探推理驚悚懸疑詩歌戲曲雜文隨筆小故事書評雜誌
人人書 > 雜誌 > 6

6

時間:2024-11-07 12:07:20

左雙桃在公共租界南京路的一個商場門口的海報牆上,給張五常留了緊急見面的暗語。

兩個人在一家飯館的包廂裡見面。

左雙桃把自己化裝成了一個中年婦女,弄得張五常差點沒認出她來。

左雙桃請張五常目測一下自己,像不像個職業特務。張五常内心很是不滿,對她進行了嚴厲的批評。因為,她目前處于“休眠期”,不應該向他發出見面信号。

左雙桃還在“嘿嘿”地笑。

張五常說:“記住了,在任何時候、任何場合,你都是一個聰明、漂亮、讨男人喜歡的女孩子。隻有這一點,才能讓你既能完成任務,又能保全自己!”

然而,左雙桃求見,卻有十萬火急的事。左雙桃問:“近衛首相是不是在謀求與蔣委員長談判?”張五常默認了。左雙桃說:“日本駐滬憲兵司令部正在追殺參與談判的雙方代表。”

左雙桃還說,她是無意當中得到這個消息的。

張五常說:“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我們也截獲了日本外務省的密電碼,日本的兩個和談代表已經到了上海,可是人卻不見了。戴老闆已經派人去尋找他們的下落。這兩個人萬萬不能落到日本憲兵司令部或者上海駐屯軍手裡。”左雙桃說:“日本人真想和我們談嗎?”張五常說:“‘野馬’說,南京方面的意思是,從目前來看,談總比不談要好。”

這是左雙桃第一次聽說“野馬”的存在。

張五常要求左雙桃,有關和談代表的情報,可以随時通報。除此之外,她就不要再動了。

左雙桃還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情報站會不會有自己的同志?張五常的回答是:有沒有他也不知道,因為每一條線都是單線聯系;還有,她就不應該問這樣的問題!

吳家平分析,姜兆武是來上海談判的,這樣機密的事,越詭秘越好,他們肯定會找一處封閉的、隐蔽的處所。如果他們想不引起外面的注意,不會叫外賣,也不會每頓飯都出來吃,他們肯定會自己開夥。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姜兆武會不會再請一個四川廚子呢?

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了,吳家平隻能抱着僥幸的心理試一試。

吳家平把日本總領事館官舍、兩個日本人藏身的那家醫院,以及寒露家附近的四川和湖南風味的飯館都摸了一遍,果然,發現了一個四川大廚昨天剛剛被人雇走。吳家平還問出了四川大廚常去采購原料的幾個地方。

與此同時,二把刀帶人已經把寒露所承租的房子監控起來。趙安接到報告:房子裡有兩個人,他們好像還在等着什麼人。

趙安命令:不要打草驚蛇,等雙方的人都到齊了再進行抓捕。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羅冠群說:“家平,你和左雙桃的事,我已經跟她談了。她好像沒什麼意見,剩下的就看你了。”吳家平紅着臉,說:“她都沒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高放笑得差點噴了飯。左雙桃惱怒地說:“吳家平,聽你這口氣,還是我上趕着呗?你以為你是誰呀!”馬豔秋說:“吳大科長,你要是再裝大尾巴狼的話,那到了嘴邊的肥肉,可就成了别人的下酒菜兒了啊!”

吃完了飯,吳家平把左雙桃叫到院子裡說話。吳家平說:“你胡說什麼呀!”左雙桃說:“怎麼了?”吳家平指着身後的樓房,說:“你自己也知道,住在這棟樓裡的,都是些什麼人。在這裡,你的每一句話,都可能給别人留下把柄;在這裡,别人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是個陷阱,是個圈套。”左雙桃莞爾一笑,說:“如果我說的是真話呢?”吳家平愕然,說:“這怎麼可能?我們說好的,是在演戲!”左雙桃笑着說:“可是我已經入戲了。我是真心喜歡你,并且,我發現你也不讨厭我。”吳家平說:“不讨厭并不代表喜歡。”左雙桃有點生氣了。吳家平琢磨了一下,說:“我現在擔心,這件事再發展下去,沒法兒收場。”左雙桃說:“那還不簡單?情書已經找到了,他們也把我洗白了,我們以後用不着再演戲了。更重要的是,現在我呢,有小帥哥追;你呢,也有一個老相好的。我們找個機會宣布一下我們已經正式分手了,就可以了!”吳家平賭氣說:“也隻能這樣了。反正你在高放那兒早都放出風去了,早都說我們快吹燈拔蠟了!”左雙桃也賭氣說:“你沒搞錯吧,吳家平,那可是你讓我那麼說的啊!”

左雙桃委屈地掉下了眼淚。

吳家平趕緊單方面停火。因為,錢秀才假裝拍蒼蠅,半個身子已經探出窗子來了。

吳家平很體貼地為左雙桃擦拭眼淚。左雙桃順勢把臉貼在吳家平的肩頭。

吳家平來了一句:“不容易啊!”

錢秀才說:“那是啊,不容易啊。駕馭一個女人比駕馭一個總務科外加一個營銷科可難多了!”

三個人都笑了。

晚上下班時,吳家平手捧一枝玫瑰花,去會計室跟左雙桃道了歉。左雙桃一直陰着的臉,這才轉晴了。她強烈地要求他,請她去大世界餐廳吃西餐。

兩個人互相挎着,出了商行。而此時,吳家平早就把約盧芳芳看電影的事忘在腦後了。

左雙桃發現吳家平的手像女孩子的,就非要給他看手相。順便也就問了他的生日。她掐指一算,自己竟然比他大,說什麼讓他管自己叫姐姐。

其實,左雙桃内心的渴望是:吳家平也應該主動問問她的生日。可是吳家平這種人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他認為那有點矯情。

吳家平還嘟囔了一句:“我這是犯什麼了,這輩子碰到的女人都是大姐!”

左雙桃捏着吳家平的鼻子,要把一杯啤酒都灌到他腔子裡去。吳家平隻好求姐姐饒了自己,并且表示,以後事事都唯姐姐馬首是瞻。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飯,盧芳芳見吳家平還沒到,就多打了一份。

吳家平來了,盧芳芳端着飯迎上前去,卻沒想到,吳家平奔左雙桃去了。原來,左雙桃早把飯給他打好了。

馬豔秋說:“嫩點就是好啊。能有兩個老母雞似的姐姐惦着、護着和玩着。”

看樣子,左雙桃在電話裡讓吳家平管自己叫姐姐的事,早就傳到馬豔秋的耳朵裡去了。

吳家平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大大方方地說:“諸位,我忘了告訴大家了,左雙桃比我大。是我自願的,管她叫姐姐!”

盧芳芳一氣之下,差點摔了飯碗。

盧芳芳主動去找了趙安。盧芳芳說:“左雙桃是不是真的洗白了?”趙安說:“住在這棟樓裡的人,誰也不能說自己永遠洗白了。有的時候,洗白也是暫時的;有的時候,洗白是策略性的。怎麼,你發現了她什麼?”

本來,盧芳芳是要舉報那把鑰匙的事,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盧芳芳說:“我會抓到這個騷狐狸的小尾巴的!”

吳家平終于跟上了那個四川大廚。

四川大廚進了法租界貝勒路附近的一個院子裡。院子不大,裡面有一座三層小洋樓,高高的鐵栅欄合圍成了一道院牆。吳家平若無其事地圍着院牆走了一圈,發現,要想進去,隻能走正門,因為一樓的窗子都加了護欄。

吳家平在小洋樓對面的民居裡,租了一間房子,馬上住了進去。

二把刀已經把寒露所承租的房子監視兩天了,仍不見有人進去。趙安感覺情況有些蹊跷,馬上到了現場,指揮抓捕。

沖進去一看,又是那一對兄弟。這一次還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

仔細一問,兩個人在街上閑逛時,被一個人攔住,答應每天給他們100塊錢,讓他們到一棟房子裡,老老實實待上四天,錢先付一半,完成任務後,再付另一半。

原來,姜兆武玩了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在這兒支了一個攤兒,迷惑敵人,自己另找地方藏起來了。

趙安罵了一句:“大年三十逛雍和宮,撞上鬼了!”

那對兄弟中的哥哥哀求道:“大爺,錢我們不要了,這次你讓我們打多少大嘴巴子都行!”

趙安哪還有閑工夫看他們打嘴巴子。擡手就是兩槍。那對兄弟先後斃命。

趙安失去了耐心,派人直接沖到寒露家。把她綁在床上,嘴裡還塞了塊毛巾。搜查的結果是,在她的衣兜裡,發現了那張紙條。

小洋樓三層的窗戶終于打開了。還有人在窗前舒展腰身,向外探看。看樣子心情不錯。吳家平知道,談判已接近尾聲了。

吳家平扮作賣菜的,拎着雞鴨魚肉,跟着四川廚子,進到小洋樓裡。果然,廚房裡僅有的兩個人很是忙碌,正在為晚宴做準備。

吳家平以尿急為由,去了趟一樓的廁所。他把窗子的插銷從裡面打開。又仔細查看了外面護欄的安裝情況。

趙安弄不清楚那張紙條是什麼意思。就去低三下四地問高放。高放看了一眼,說:“應該是個電話号碼。”

問清楚寒露的背景,高放提供了3組數字。

趙安火速趕往電話局。電話局的人下班了。沒有當官的發話,值班人員拒絕給趙安查詢任何信息。像電話局這種單位,軍統的人早就滲透了,趙安再嚣張,也不敢随便造次。找了熟人,疏通了關系,拿到了“22183”這個号碼的房子信息時,已是夜裡10點了。

小洋樓的客廳裡,姜兆武和高橋一郎等人正在推杯換盞,慶賀和談告一段落。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是,分别回去複命。而此時,吳家平也已經由一樓廁所的窗子潛進樓裡,摸到三樓。

吳家平用針線包裡的針,打開姜兆武的公文包,把文件拍了下來。

正在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吳家平趕緊藏到衣櫃裡面。

姜兆武和高橋一郎都感到很蹊跷。因為這個電話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對外聯絡時,才偶爾用一用。

姜兆武突然想到了寒露。馬上跑上樓來接電話。電話裡傳來“嗚嗚嗚”的聲音。叫了半天“寒露”,還是“嗚嗚嗚”的聲音。

姜兆武知道寒露出事了。

原來,被捆綁在床上的寒露用腳趾頭撥通了床頭櫃上的電話……

姜兆武和高橋一郎慌忙中收拾了現場,準備撤離。可是,趙安已經帶人包圍了小洋樓……

姜兆武和高橋一郎的兩個護衛雖然有槍,但抵擋不住趙安的人的攻擊。不到10分鐘,趙安的人就攻入樓内,将姜兆武和高橋一郎等人一舉抓獲。

被抓獲的人,都關在一樓的一個房間。趙安帶二把刀上了三樓,清理現場。

就要離開時,趙安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号碼。趙安說:“派人出來把你那兒四周打掃一遍。我們25分鐘以後到達。”

之後,扯斷了電話線,還随手把電話機拿起來,扔到了沙發底下。

藏在衣櫃裡面的吳家平自然是聽到了這句話……

等到趙安等人離去,吳家平才悄悄溜出小洋樓。剛出了院子,卻發現有一輛汽車開來。吳家平趕緊藏在大樹後面。從汽車裡面鑽出來的卻是任大可……

看樣子,任大可一直在跟蹤趙安。那麼,他是哪路神仙?是自己的同志,軍統的人,還是獨來獨往的反日志士?吳家平不得而知。

任大可進了小洋樓。他在三樓的一個房間裡,發現了被扯斷了的電話線,還在沙發底下找到了電話機。他連夜去了電話局……

吳家平則不敢耽擱,連夜把微縮膠卷放進了公共租界北西藏路與蒙古路交界處的那個秘密郵筒裡。

之後,稍微一拐,吳家平又去了寒露家。寒露早已被折騰得疲憊不堪,蜷縮着睡着了。吳家平叫醒了寒露,給她松了綁。

吳家平勸寒露明天趕緊搬家。寒露說:“我住在公共租界裡,還随時被人跟蹤、被人綁架,你說我搬到哪兒去能安全?這年月,中國人即使不死,也是苟活。反正苟活,在狗窩也好、在狼窩也罷,都一樣了!”

吳家平無言以對。

吳家平把家裡的電話号碼給了寒露,讓她有事打電話。以救姜兆武為由,他還從她手上拿到了姜兆武給她的電話号碼。

吳家平已經出了門,又被寒露叫住。寒露說:“家平,你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給日本人辦事?!”吳家平說:“剛才你不說到了苟活嗎?我也是為了混口飯吃。我這就是典型的苟活!”

一句話,讓寒露的心裡涼了半截。對吳家平那點美好印象,瞬間化作烏有。

吳家平說:“對不起了,讓你失望了。其實,說老實話,有的時候,我對自己也很失望!”

吳家平孤獨而憂傷地離去了……


   

熱門書籍

熱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