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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時間:2024-11-07 12:00:18

盧芳芳把自己關在文書室,加緊查閱跟吳家平、大馬勺、馬三和左雙桃相關的案卷,以及他們的個人檔案。

盧芳芳和老康扮作一對盲人,在喧鬧的南京路上接頭。她把情報站近半年發生的大事件一一進行了描述。于是,他得到了兩個重要的信息:左雙桃即是“紅桃五”,已經确定無疑了;劉風琴被吳家平打死,為河川俊親眼所見,這應該也沒什麼争議了。

老康心情沉重地離去……

與此同時,左雙桃和于飛在一個咖啡館裡見面。

于飛通報了一個重要情況:前些天,在重慶和周邊的一些地方,一夜之間,也突然出現了大量的假法币,跟中原地區的情況一樣,同樣有很多不法商人,持假法币大肆高價收購糧食和各種緊俏物資,有的甚至搶購戰備物資,把市場完全搞亂了。各級政府想了很多辦法,堵塞假法币的輸入和流通,但收效甚微。

左雙桃大驚,問:“怎麼可能呀,地下印币廠都燒了啊!”

于飛說:“看樣子,上海的地下印币廠不止一家。現已查明,上次所燒的,是由黑幫掌控的。這次出現的假法币,應該與日軍的一個‘杉行動’有關。還有一個重要的信息值得關注——香港中華書局為中央銀行保管的印制法币用的銅版,前段時間丢失了。現在看來,銅版很可能落到了日本人手裡。為了徹底杜絕假法币進入國統區,保護國民經濟,戴老闆要求你,盡快查清日軍的‘杉行動’計劃,從速上報。當然了,你如果能找回銅版,并且及時地加以破壞‘杉行動’計劃,那最好!”

經于飛這麼一說,左雙桃想起來一個細節:地下印币廠的大火燒起來以後,有兩個人影兒飛快地逃離了……

這樣說來,那兩個人影兒很可能就是奔着銅版去的。因此,才有了燒了一家印币廠,又冒出來另一家的情況。

左雙桃說:“明白了,要想徹底破壞‘杉行動’計劃,必須找回銅版!”

錢秀才來見河川俊。

錢秀才手裡拿着抹布,做着随時可以擦桌子的準備。

錢秀才說:“從重慶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我們的行動已初見成效。突然出現的假法币,把那邊的市場完全搞亂了,物價一日三漲,有錢人紛紛囤積居奇。他們已經人心惶惶了。我看照這樣下去,這仗不用再打了,靠經濟戰就能把國民政府搞垮。”

河川俊說:“保密工作做得怎麼樣?絕對不能再出問題了。”

錢秀才說:“我這次就沒用情報站的人。印刷廠那面的工人,都是從上海周邊臨時雇用的;負責往那邊押運的,除了化了裝的憲兵,還有少數中國人,中國人也都是精心挑選的。應該不會有問題。不過,如果再擴大戰線的話,我們的人手就不夠了,因為會說中國話的基本都用上了。”

河川俊說:“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情,還得靠中國人。特别是往那邊運送,中國人不容易暴露,遇到情況也好應對。我看現在,可以使用大馬勺了。”

錢秀才說:“這麼說,他已經被山下武夫大佐拿住了?”

河川俊說:“應該是拿住了!”

錢秀才說:“那太好了,我們終于有了可以任意驅使的支那人了!”

任大可敲門進來。錢秀才假裝貓腰撅腚地去擦桌子了……

這兩天,大馬勺跑了兩趟财務室。一趟是領取租車費,一趟是領取雇工費。看樣子,他在忙一個什麼行動。

左雙桃去了大馬勺家裡。大馬勺老婆正在收拾行李,看樣子要出門。問其去哪兒,大馬勺老婆支吾了半天。最後才說:“我到郊區的親戚家住幾天。”

左雙桃也沒有多想。

通過跟大馬勺老婆短暫的閑聊,左雙桃得知:大馬勺這些天就沒回家,一直住在大華旅社,後天還要去成都出差,據說要走10多天呢。

左雙桃大概猜出來大馬勺在忙什麼了。她從大馬勺老婆口中套出了大馬勺在大華旅社的房間号。

左雙桃埋伏在大華旅社對面的小巷子裡,伺機進入旅社。

果然,大馬勺和阿甲、阿乙從旅社裡出來,有說有笑地去了邊上的飯館。就在左雙桃準備行動時,一雙手從後面把她緊緊拽住了。

是吳家平。他一直在跟蹤左雙桃。據他判斷,旅社的房間有可能是一個設好的陷阱。

花了三塊銀圓,吳家平雇了一個人。他讓這個人進入大馬勺在旅社所住的房間,去找點東西。結果這個人剛進去不久,就有五六個便衣把旅社給包抄了。

左雙桃這才避免了一次無謂的犧牲。吳家平想知道,她在忙什麼,他也好搭把手。她把他一頓搶白,請他别幫倒忙就行了。同時,再一次譴責了他對自己的跟蹤。于是,他就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她首先是商行的會計,其次才是軍統女特務!

左雙桃終于意識到,自己近期活動太多了,确實需要好好滲兩天了。

除了保證“杉行動”的正常運轉外,錢秀才還緊鑼密鼓地策動他的“對挖”計劃。

錢秀才先是掌握了軍統上海站城内的一個潛伏小組的情況,然後報告給河川俊,河川俊再派吳家平,去把它給一窩端了——6個小組成員,全部被當場擊斃。

接下來,錢秀才又假借河川俊之手,讓左雙桃冒充聖約翰大學的老師,打進同濟大學的中共地下組織。起初,左雙桃以自己僅是商行的一名會計為由,婉言拒絕。河川俊就拿出了吳家平媽媽和姐姐在一起的照片,扔在她面前。河川俊說:“吳隊長不想讓我們知道他的媽媽和姐姐來了上海,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準備替他也替你保守這個秘密。但得需要吳太太的配合!”

左雙桃隻好就範。事後,她反複思量,河川俊怎麼會知道吳家平媽媽和姐姐來上海的事呢?最後,當她想起了那次給錢秀才送排骨湯的情景時,不由得頭皮發麻、汗毛發奓……

河川俊如願以償,左雙桃不久就打入敵人内部并很快獲得信任。她煽動地下組織串聯工人罷工、帶領學生上街遊行。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地下組織輕舉妄動。結果暴露了。

吳家平的行動隊配合憲兵隊前來鎮壓。

左雙桃的出現,弄得吳家平措手不及。他想找借口把她帶出去,被學生們識破。學生們圍攻左雙桃。憲兵隊開了槍。

最後,有28名學生被捕,4名學生遇難。輿論界一片嘩然……

吳家平和左雙桃卻雙雙得到了日軍上海派遣軍司令部的嘉獎。甚至還正式頒布了文件。

吳家平感覺到上海派遣軍司令部對他和左雙桃的嘉獎有些突兀,但又找不出質疑的理由來。

任大可跟吳家平出去喝酒。他把河川俊懷疑“梅花四”和“紅桃五”還活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吳家平講了。吳家平笑着說:“這可是日本人的機密呀,我什麼都沒聽到啊。”任大可也笑着說:“我也什麼都沒說過。”

大馬勺來向河川俊複命:他帶領隊伍,成功地将一大批假法币運送到了武漢、成都等地……

《中央日報》頭條登出了“國統區假币泛濫,嚴重擾亂後方戰時經濟”的消息。錢秀才壓抑着内心的喜悅,給各個辦公室送報紙,并以商行第一讀者的身份做隆重推薦。

吳家平從外面回來,路過門衛室,他好像聽到錢秀才在小聲地哼唱日本歌曲。于是,他進了屋。

錢秀才喝了酒,臉色紅撲撲的,情緒高漲。

吳家平驚訝地問道:“秀才,你在唱日文歌曲嗎?”

錢秀才愣了一下,吐着酒氣,大聲說:“沒有啊。你聽錯了吧?”

吳家平說:“我聽錯了?”

錢秀才讪笑着說:“我牙疼,就哼哼了幾聲,大概你聽成日語了……”

吳家平也笑着說:“這個說法獨特、新鮮,各色、幽默,有點意思!”

盧芳芳把吳家平和左雙桃受到嘉獎的情況,及時向老康做了彙報。

老康沉吟良久,道出了組織的決定:除掉“梅花四”,并且,這個任務由盧芳芳親自完成。

盧芳芳這才如夢方醒:吳家平原來就是中共安插在情報站的卧底——“梅花四”。而這個“梅花四”,也正是組織當初準備讓她至死也要保護的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

盧芳芳急了,都快跳起來了。她堅信:左雙桃是軍統女特務不假,吳家平跟這個女特務是夫妻不假,但他絕對不會因此而背叛組織。這裡面一定有隐情,一定有誤會,或者幹脆就是敵人的圈套!

老康說:“一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因為這些年,‘梅花四’畢竟出生入死地為我們提供了那麼多有價值的情報,他為革命所做的貢獻,不能以平常的眼光來判斷,不能以平常的計數來衡量……但是,現在形勢變得越來越險惡,先是劉風琴犧牲,後是28名學生被捕、4名學生遇難,加之劉玉浦又生死不明……如果哪天‘梅花四’再與劉玉浦合流的話,麻煩就大了……我們不能再猶豫了……”

盧芳芳說:“我有一個主意。能不能讓‘梅花四’把‘紅桃五’除掉?如果‘梅花四’做到了,既證明了他自己的清白,又除掉了我們的心頭之患!”

老康說:“我不相信‘梅花四’會除掉‘紅桃五’。别忘了,他倆可是患難與共的夫妻;别忘了,他倆正在聯手對付我們!”

盧芳芳說:“請讓我去試一試!”

老康咬着牙,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見,這是組織的決定。執行吧!”

老康說完,把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從兜裡掏出來,遞給了盧芳芳。她接過以後,放進自己的坤包裡。

兩個人對視。

老康說:“下這樣的決定,我也很難!”

盧芳芳沒搭話,盯着老康脖子上的十字架看。

盧芳芳說:“這十字架挺好,給我吧?”

老康說:“為什麼?”

盧芳芳說:“見你一次不容易。下次還不知什麼時候見呢。總得留個念想吧!”

老康說:“你是怕出意外……謹慎點……不會有事的……”

老康把脖子上的十字架摘下來,遞給盧芳芳。

盧芳芳把手放在胸口上,微笑着,說:“願主保佑你!”

與此同時,左雙桃也接到了于飛的命令:除掉吳家平。左雙桃表示不能服從,她認為吳家平是一個良心未泯的中國人,是一個愛國愛人的好青年。她還曆數了他營救日本和談判代表、處理虹橋機場事件、掩埋國軍士兵屍體、放走反日分子、破壞鴉片外運等一系列的正義行為……她甚至還一度懷疑他是自己的同志。她不能對這樣一個人下手!

于飛說:“請問,張五常是怎麼犧牲的?軍統上海站城内的潛伏小組又是怎麼覆滅的?吳家平為什麼阻止我們在滬西暗殺日本人?他又為什麼同你搶奪那些假法币?”

左雙桃說:“滬西的事,你也知道?”

于飛說:“我當時就是暗殺小組的副組長。”

左雙桃說:“在日本人手下幹事,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這你是知道的……”

于飛說:“難道你就沒懷疑過他是共黨的奸細?”

左雙桃不吭聲了……

于飛說:“既然你懷疑過他,為什麼不上報?既然你懷疑過他,為什麼還與他結婚?”

左雙桃說:“我……”

于飛說:“看樣子,你是真的愛他?”

左雙桃說:“像他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跟他在一起,都會愛上他的……”

于飛說:“那就更得除掉他了。不然,日後他一定是個大麻煩、大隐患。”

左雙桃說:“怎麼是個大麻煩、大隐患了?”

于飛說:“你早晚得被他策反了!”

左雙桃說:“現在國共是一家人了,你們為什麼老是你死我活的?”

于飛說:“蔣委員長一再告誡我們,‘當前國共合作抗日,将來勢必分裂,無共存之理,應及早防治’。”

左雙桃說:“幹我們這行的,就不應結婚。”

于飛說:“你說對了。戴老闆多次強調,抗戰期間,軍統人員一律不準結婚。你結婚的事,組織同意了嗎?反正,我沒有看到相關文件!”

左雙桃想起了與張五常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不免有些激動。

左雙桃說:“張五常同意了。他覺得,結婚對我的潛伏有好處。他還說,如果日後有人追查這件事,就推到他身上。他還讓我記住了那天我們談話的時間、地點。他說,你們會相信他的……”

于飛說:“我希望你說的話是真實的!”

左雙桃說:“放心吧,這點原則性我還有的。我不會拿這麼大的謊言來欺騙組織的!”

于飛的臉色沒有原來那麼難看了。

左雙桃說:“再說了,他是為了保護我才犧牲的。我也不會辱沒了他對我的愛意和美意!”

于飛說:“張五常是一位深得上級信賴的同志,甚至蔣委員長都知道他,你現在把他擡出來了,我們還能說什麼?”

左雙桃說:“……”

于飛說:“為了他對你做的一切,你也應該重新考慮你和吳家平的關系了!”

左雙桃說:“我們真的水火不容嗎?”

于飛說:“沒辦法,誰讓我們追求不同,各為其黨呢?”

左雙桃說:“我不會那麼輕易就被他策反的。”

于飛說:“當兩個人的肉體和情感糾纏在一起的時候,你的眼睛一定什麼都看不見。你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說得再明白一點,你和他肉體和情感的糾纏,讓你迷失了自己,你已經忘卻了你們之間的利益和信仰有着多麼大的矛盾和沖突!”

于飛的話,觸到了左雙桃的痛處。

左雙桃小聲說:“難道,革命非得刺刀見紅,非得你死我活嗎?”

于飛說:“如果一團和氣,如果你好我好,那就不叫革命了!”

左雙桃說:“我……”

于飛說:“你一定會邁過這道坎兒去的。根據你加入軍統以來的表現,我相信你的内心是無比堅定的、專注的、果敢的。知道嗎?那就是你的信仰!”

左雙桃的目光還是有些猶豫不定。

于飛說:“你信它,它就是正确的;你信它,它就是存在的;你信它,它就會雲開霧散;你信它,它就會一片光明。”

左雙桃整個人變得聚精會神起來。

于飛說:“讀過《聖經·舊約》裡的《約伯記》嗎?”

左雙桃點了點頭。

于飛說:“約伯本是一個正直的人,但耶和華卻伸手擊打他,擊殺了他的牲畜、仆人,剝奪了他的财富、快樂,使他的家庭破敗,使他身體長出惡瘡。于是,他就哀歎、抱怨,甚至詛咒自己的生日。因為,他不知道耶和華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其實,約伯所領受的試驗和考驗,并非因為他不好,而是他以自己的這個‘好’為‘好’,這就是‘自以為義’。以自己的‘義’為誇耀,就否認了信仰的意義。因此,當你‘自以為義’的時候,背後其實是隐含着一種不信,這就是約伯的困境。而《聖經》裡強調的恰恰是,‘因信稱義’。你隻要‘信’,就可以了。當約伯明白了這個道理以後,他最終才得救了。”

左雙桃不确定地說:“這是兩碼事吧……”

于飛說:“一碼事。去信吧。相信你最初的選擇。它不會欺騙你的!”

當天晚上,盧芳芳請吳家平去酒吧喝酒。在他去廁所的時候,她哆哆嗦嗦把那小小的玻璃瓶裡的液體倒進了他的杯子裡。他回來了,并且毫無戒心地端起了酒杯。

盧芳芳渾身一陣痙攣,仿佛突然得了什麼大病。

吳家平放下酒杯,關切地問:“你怎麼了,沒事吧?”

盧芳芳喘着粗氣,說:“不知為什麼,剛才眼前一片漆黑。現在好了……”

這時,鄰座的一個留着胡子的男人,突然起身要走。他不小心,把吳家平的酒杯碰翻在地。在幫着他撿起酒杯的時候,留着胡子的男人的手碰了碰他的手。

當吳家平意識到自己手裡被人塞進一張紙條,再去用眼睛追蹤時,留着胡子的男人已經無影無蹤了。

留着胡子的男人走在昏暗的大街上。我們發現,他竟然是老康……

吳家平馬上結束了泡吧。在回去的路上,他借着路燈,打開紙條,仔細去看,隻見上面寫着——“梅花四”:除掉“紅桃五”,這是組織對你最後的考驗,也是對你最後的信任。“黑桃二”。

神秘的“黑桃二”就這麼出現了?并且是以這種方式出現了?吳家平半天沒挪窩兒。他感覺到,他的心被掏空了一般……

第二天一早,吳家平醒了,卻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捆了起來。左雙桃拿着一把刀,正對着他的喉嚨。

吳家平使勁兒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徹底清醒,他這才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他還沒向左雙桃下手呢,她倒先行動起來了……

左雙桃決定問吳家平三個問題,并且這3個問題是有因果關系的,如果他都如實回答了,她再考慮怎麼處置他。這三個問題分别是:他真的愛過她嗎?他是共黨奸細“梅花四”嗎?他願意接受她的招募,加入軍統嗎?

可想而知,除了第一個問題以外,左雙桃是不會得到任何答案的。

就在左雙桃準備動手時,吳家平說話了。他不相信,軍統就這麼喜歡綁架和暗殺。他覺得,他沒有經過審判或者對決,就這麼被判了死刑,這有悖公平和正義。

左雙桃這種人,是最禁不住“激将法”了,當場放了吳家平。兩個人約定,夜半時分,在石庫門進行一場對決,決定彼此的生死。

到了晚上,夫妻間一場拼殺按時開始了。

這是一番兩敗俱傷式的打鬥。在力氣上,吳家平自然占據上風,他幾次可以幹掉對方,關鍵時刻手卻軟了,隻是點到為止。左雙桃以弱示敵,終于等來反敗為勝的機會。她手中的一把短刀對準了他的咽喉。刀尖已觸到他的皮膚。他絕望地閉上眼睛。隻聽見“咣”的一聲,短刀卻紮在對面牆壁之上。

左雙桃低聲哭泣起來。

吳家平一聲歎息。

左雙桃說:“我知道,今天你幾次手下留情。可是,我并不領你這個情。我倆之間,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今天我們先告一段落,等我把未竟的事業幹完,我們再戰。到那個時候,我們不再是一男一女、不再是一夫一妻,我們隻是一國一共、隻是一人一屍!”

在街上,于飛以借火為由,攔住了獨行的任大可。

随後,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一家茶館。

于飛開門見山地指認了任大可:他是原軍統北平站的副站長,幾年前,有一次去北平出差,他們見過。任大可予以否認。于飛就揭了任大可的老底:他當年在福州一所中學畢業後,留校當了一名曆史教員,大約在1922年加入了中共;國共第一次合作時,他又加入了國民黨,還成了國民革命軍的一員,跟随部隊進行了北伐,一直打到了濟南;1932年3月,中華民族複興社在南京成立時,他就是籌備小組的人,後來被派到了北平分社;1935年前後也即複興社擴張為軍統時,他突然就消失了;道兒上道兒下,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任大可說:“那又怎樣?”

于飛說:“希望你歸隊。你知道,這半年多來,日本憲兵隊對我們的組織進行了大肆的破壞,我們已經元氣大傷,希望你這樣的人回來,充實隊伍,重振軍統雄風!”

任大可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恰恰在給日本人跑腿、辦事!”

于飛說:“我知道,你沒有。日華和談的代表被抓走的當晚,你去過一次郵電局,查了一個電話号碼,而那個電話号碼,恰恰就是趙安藏匿和談代表的倉庫碼頭的。而在軍統上海站營救和談代表的那天晚上,有一個蒙面人出現在現場,幫了我們大忙。這個蒙面人,應該就是你。還有,那次移送高放去憲兵隊,他半路跑了,而移送的人隻有你一個活了下來。高放也應該是你放跑的。”

任大可說:“那又怎樣?”

于飛說:“這說明,你沒有背叛自己的國家,仍然一個人在堅持着為它而戰!”

任大可說:“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麼從北平消失嗎?”

于飛茫然。

任大可說:“有一夥日本浪人盜竊了故宮的一批國寶,我帶人暗查,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蹤和窩點,就在我們準備抓捕他們的頭一天晚上,我的老母親卻突然遭人綁架。我要求站長派人去營救,因為我抽不開身,我的行動不能半途而廢。沒想到,站長早就被日本浪人收買了。所以,後來的結果,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行動失敗了,我的老母親也被他們給殺害了……”

于飛說:“這就是戰争,我們每個人說不定在什麼時候就失去了自己的親人……”

任大可說:“你知道就在我們全力抓捕那夥日本浪人的時候,站長在幹什麼嗎?他在出賣國家利益,他在貪污腐敗,他在同時與三名女性通奸……”

于飛沒說什麼。

任大可說:“從那兒以後,我不再相信什麼這黨那黨,我就自己單幹了。我現在無怨無悔,無愧無疚。有活兒了,方便了,我就幹一次;沒活兒了,我就到處玩玩,就到處看看。即使哪天被日本人發現了,把我殺了,我也就進天堂了,去找我的妻兒了!”

于飛說:“我看我是請不動你了。哪天還是讓‘野馬’出面吧。”

任大可說:“‘野馬’,一個久違了的名字。你能見到他嗎?”

于飛遲疑了一下,說:“當然。”

任大可站起來,微笑着,伸出了手,說:“你見到‘野馬’,一定代我向他問好!”

于飛握住任大可的手。

于飛堅定地說:“當然!”

任大可撒開于飛的手,揚長而去……

一個偶然的機會,吳家平發現馬三在偷偷地吃藥。他順了馬三的藥。一看,竟然是壯陽用的。

靈感再一次光顧了吳家平的頭腦。他跟上了馬三。結果發現,馬三真的同時包養了三個女人。

吳家平又聯想到了馬三沒事總喜歡吃黃豆的習慣。他現在幾乎可以确定了:馬三就是劉存,劉存就是劉玉浦。

劉玉浦還好好地活着!

通過進一步的跟蹤,吳家平發現劉玉浦半個月時間兩次去了位于閘北郊外的墓地。

劉玉浦一個大活人,為什麼要詐死?他既然活着,為什麼老往墓地跑?他為什麼先打進軍統,後又打進日本人的情報站?

劉玉浦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麼企圖?

要搞清楚這個問題,吳家平恐怕得費一番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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