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跟随小米一炮而紅的詞是“互聯網思維”,這一詞後來發展成中國創業最不同于美國範式的“互聯網+”。幾乎所有傳統硬件廠商都把自己包裝成“小米價”的互聯網産品,聚攏龐大的粉絲群。從團購大戰,到瘋狂的O2O補貼大戰,再到掃碼一條街的出現,互聯網創業的野蠻生長最終讓傳統巨頭紛紛“下海”,幾乎每一個房地産公司都有一個互聯網項目在孵化。用友集團副總裁鄭雨林說,中國互聯網産業是建立在“吃喝玩樂”上的繁華。
《連線》編輯克萊夫?湯普森在今年年初就到中國親嘗了這些“吃喝玩樂”的“互聯網+”公司,團購大戰的剩者美團是必去之地。湯普森驚訝于王興把中國大部分電影院買票和選座的功能集成在一款App裡。“美團的程序員跑遍了全國各地的連鎖影院,輕輕一點的購票方式已售出全國三分之一的電影票。”模仿團購鼻祖Groupon的“新美大”已經超越Groupon,“Groupon向每筆交易抽取最高50%的傭金,這讓合作商家的利益受到較大損害”。
湯普森還到廣州參觀了一家納斯達克上市公司歡聚時代,該公司的YY平台是直播的始祖。湯普森在長篇報道《中國将從山寨大國變成下一個矽谷》中寫道:“該平台2015年推出的約會服務一炮走紅,為公司帶來了盈利。YY沒有任何廣告,其盈利來自用戶付款購買虛拟物品。人氣高的主播收入頗豐,依靠YY平台的收入就可以衣食無憂。”
沒有廣告,這在美國網紅看來是不可思議的,因為美國網紅最重要的收益還是廣告。以有100萬訂閱量的網紅OlgaKay為例,在2015年,她每周要做20個短片,每1000個廣告點擊收入7.6美元,扣除YouTube拿走的45%及内容制作成本,這一年她收入1萬—3萬美元,即6.5萬—20萬元人民币。
美國網紅還是窮忙族,中國網紅已經是白富美。2015年,遊戲網紅“工藤瑤”在一場校花主播活動中,被神秘土豪“吃魚喵”刷了近70組1314血瓶,價值40多萬元人民币。這一次直播就可得12萬元,但“工藤瑤”最主要的收入還是她開的淘寶零食店。
被稱為“互聯網女皇”的華爾街投資銀行家瑪麗?米克爾發布2016年互聯網趨勢報告稱,中國已成為互聯網市場領導者,以攜程為代表的中國在線旅遊業,複雜程度遠超美國同行Priceline,美國同行隻提供機票、酒店、租車3項業務,而攜程App的産品多達12項,不僅可以買門票,還能辦簽證。一項有聯合國國際組織參與的調查稱,中國2014年約占全球研發總支出的21%,僅次于美國,位居第二。
在沒有信用卡使用習慣的中國,第三方支付轉嫁了買賣雙方風險以促成交易,這是馬雲的創造。若幹年後,以支付寶為代表的支付功能無孔不入地嵌到每一款互聯網應用之中。這是外國人一直沒跟上的步伐。雖然WhatsApp仍然沒有朋友圈和公衆号,但Snapchat很早就開通了好友轉賬功能,Facebook也不得不在去年加入了支付功能。
中國互聯網的價值不是美國的3.5倍,而是10倍。
二
李開複說,網絡的價值是其節點的平方,美國有2億用戶,它的價值是2億的平方,中國有7億用戶,價值是7億的平方,所以,中國互聯網的價值不是美國的3.5倍,而是10倍。
三年前,團購大戰已經結束,滴滴與快的的補貼大戰正在膠着,很多人都勸卡蘭尼克慎重進入中國市場。“我的觀點不一樣。首先,中國市場讓人興奮,如果我要實現‘任何人任何地點打車都像自來水一樣觸手可及’,不可能對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視而不見。第二,作為一個企業家,如果有機會同時打造Amazon和Alibaba,傻子才不去嘗試。”因此,對優步曾經在中國立足,卡蘭尼克頗為驕傲,在宣布出售優步中國的公開信中,他說:“優步中國在短短兩年内的成績已經超越我當初的計劃,我們成長得如此快,現在每月都有超過1.5億個訂單。這對很多還在努力破解代碼的美國科技公司而言,是一個不小的成就。”
然而,優步中國還是差了一點點。在BusinessInsider網站上,财經評論員雷切爾?巴特)撰文說:“不像優步那樣隻做私家車,滴滴可以約出租車,還有專車、拼車和巴士。”她引用香港彙豐銀行分析師Linde的分析:更重要的,這些App不向出租車司機收取任何費用,而是對私家車司機收取3%費用。
中國舉國上下大搞“互聯網+”,美國已經悄悄進入“新硬件時代”。
三
“中國公司必須了解矽谷,因為很多基礎研究是從那裡出來的,矽谷也必須了解中國。在未來,可能會有兩個重心,一個是矽谷,一個是中國。”阿裡巴巴最早的投資人、Venturous創始人譚秉忠說:“在過去的幾年中,我一直跟矽谷的創業者們強調:如果你不了解中國,沒有抓住中國市場,那麼你就是将市場向對手拱手相讓。”
十年前,張宏江要親自到矽谷代表微軟亞洲研究院招聘華人留學生,“到2008年以後就不用去了,他們自己找過來了”。現在,金山軟件CEO張宏江已經不需要給矽谷青年學生畫餅了:“畫什麼餅?中國的機會讓你沒有時間回頭去看。”
然而,上海交通大學海外教育學院副院長谷來豐并不看好這種繁榮:在中國舉國上下大搞“互聯網+”時,美國已經悄悄進入“新硬件時代”。對優步在中國的失敗,馬裡蘭大學史密斯商學院教授古普塔也不以為然:“滴滴在本土市場的優勢,并不意味着滴滴比Uber強。”2015年,用友集團副總裁鄭雨林在清華大學一次演講上說,德國工業始終注重底層創新,美國掌握了IT的核心技術,而中國互聯網産業,則是建立在“吃喝玩樂”上的繁華。
對于“人口紅利”,新媒體專家魏武揮在《中國互聯網真的“超越”美國了?》中說到非洲的肯尼亞也“彎道超車”:“這個貧窮的國家的移動互聯網很發達,超過一半的人擁有智能手機。互聯網金融飛速發展。在擁有智能手機的人群裡,有三分之二的人能夠通過手機進行調撥資金。”魏武揮說,我們隻是在“應用層面超越了美國”,這“沒什麼太好值得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