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等了好一陣子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9時30分的約會迫在眉睫。太陽越來越曬,我急躁不安地來回走動,還是不見任何出租車的蹤影。
就在這時,有個年輕女子來到路旁。她看似也要趕去某個地方,也需要在特定時間抵達目的地。我看着她越過草坪,又看了看手表。我看到她瞄了我一眼,顯然她發現我也在等車。
然後,憑着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原因,她竟走到離我約20步之外,硬生生地站在我前方,揮動着手臂嘗試攔住一輛出租車。上一秒我還排在前面,怎麼就突然被她越過了?這簡直就是光明正大地插隊!
我本能地走到她的面前。
我隻想問她一個問題:“不好意思,這位女士,你覺得插隊跟别人搶出租車,是廣大社會能接受的行為嗎?”假如她回答“不是”,我就會指正她剛才的所作所為。如果她回答“是”,那我就會說,我也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結果,我卻怯懦地吞下這些話。實際情況是這樣的——
我:“你也在等出租車嗎?”
她不好意思地傻笑:“是的,我在等出租車。我看見你也在等出租車……”
我:“這個時候等出租車比中彩票還困難。祝你好運!”
我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後朝她的前方走了20步,到看似有更多機會攔到出租車的一處草坪站着。我選擇以牙還牙。我以為她會反擊,繼續越過我反超到前方。要是她這麼做,我就得繼續反超到她的前方……幸好那位女子沒有繼續前進,這場反超的比拼結束了。我繼續站在原地等車時,腦子裡就開始不斷地思索、尋找着某種規範,或某種客觀的原則,來解釋我和這個陌生人當時所陷入的道德困境。我想起自己曾讀過哲學家康德所提出的一個道德律令,康德把它稱為“絕對命令”。它提出:你的行為應能成為一個普遍的法則。
簡單來說,它的意思就是:“如果每個人都這麼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或者換句話說:“如果每個人都做你剛才做過的事,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因此,假如我們人人都守秩序,尊重那些比我們先到的人,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而如果我們能容忍那些不尊重我們的人,世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一切就要看我們希望活在什麼樣的世界了。
(林冬冬摘自《大科技·百科新說》2018年第3期,杜鳳寶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