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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盡的莎士比亞

時間:2024-11-06 04:28:21

【編者按】

讀者讀書會推薦的第30本書,是《莎士比亞戲劇故事》。英國劇作家莎士比亞創作了大量戲劇作品,塑造了無數鮮活的人物形象。他的作品被譯為幾乎所有國家的語言文字,在全世界範圍内被改編、閱讀、講授、演出,并以各種形式影響和啟發了其他藝術作品的創作。閱讀莎士比亞戲劇的體驗,在任何國家與任何時代都是新鮮的,他的作品總是不斷地被改編并重新發現價值。有專家評價莎士比亞的作品——總能無限、無限、無限地延伸開去,正是這種開放性使得莎士比亞和他的劇集保持着神秘性和永恒性。跟讀者讀書會一道,去探尋那個我們可能了解甚多卻總說不盡的莎士比亞吧。關注讀者讀書會,開啟美好閱讀生活

從中學課本裡的《威尼斯商人》開始,莎士比亞便經常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莎翁的影響力并不限于他生活的時代。他的神奇之處在于,随着時間的流逝,400多年後的今天,我們并不覺得他已變得陌生,而是與我們越來越接近。

世人誰不知莎士比亞?我們閱讀莎翁的劇作,大概是從中學語文課本裡《威尼斯商人》的片段開始的。那時我們10來歲的心靈就認識到,夏洛克是“資本主義原始積累時期高利貸吸血鬼的典型”和“一個在基督教社會裡受欺侮的猶太人”。長大一點兒,又在英語課本裡讀到介紹環球劇院的豆腐塊小文章,題為《世界皆舞台,衆人皆演員》,後來才知道,這是莎翁《皆大歡喜》裡的句子,做了一點改動而已。等能讀點英語書了,發現人們對莎士比亞作品的引用俯拾即是,要是他被納入某種類似論文統計系統的數據庫,那他很可能是人類曆史上被引用次數最高的作家。美劇、英劇和好萊塢也對莎士比亞念念不忘,津津樂道。BBC的曆史劇系列《空王冠》和迷你劇《莎士比亞重現》是對莎翁的英國式演繹和改編;電影《莎翁情史》(對《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演繹)和如《紙牌屋》(源自《麥克白》的現代白宮故事)這樣的熱劇,都讓人感到,随着時間的流逝,莎翁離我們反而越來越近。

為什麼莎翁這麼耐讀耐看,被不斷解讀、演繹和改編,400多年來經久不衰?“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個源自莎翁的諺語式句子,恰如其分地诠釋了莎劇的開放性特點。複旦大學的“莎學”專家陸谷孫先生清晰地闡釋過開放性,說它的好處“就在于能無限、無限、無限地延伸開去”。莎士比亞的戲劇就像一個開放的容器,總是有很多産生懷疑、引起争論的不确定因素,但怎麼争論都難有定論。比如,威尼斯的摩爾人奧賽羅,他的膚色究竟有多黑?這是沒有明确規定的。奧賽羅的扮演者可以是非洲黑人,也可以是棕色皮膚的摩爾人,還可以是孟加拉土著。《麥克白》裡的巫婆在舞台上也有很多種扮相,3個黑人,一黑二白,兩個亞洲人搭一個高加索人,都出現過。他的文本也是開放的,可以被無限地闡釋。比如,他的10部英國曆史劇,從《約翰王》到《亨利八世》,叙述了英格蘭如何從金雀花王朝過渡到都铎王朝的曆史,講述了一個完整的“英國故事”。這些英國史詩以英格蘭國家為主人公,君王是其人格化的體現。它們表達了莎士比亞的曆史觀、政治觀和君主觀,但後人對這些曆史劇的文本意義和母題的理解卻是無窮無盡的。可以說這些曆史劇,是從君權神授和基督教的角度來闡釋國家的罪與罰、堕落與拯救,也可以理解為它們是在讨論君王權力合法性來源的問題,還可以解讀為這些君王的自我成長——像亨利五世這位莎士比亞眼中的理想國君,就通過成為真正的自己和真正的人而成為真正的王者。開放性還讓各種改編、再創作乃至解構成為可能。美國作家約翰·厄普代克就以小說《葛特魯德與克勞狄斯》解構了《哈姆雷特》(哈姆雷特的母親與他的叔父是真心相愛的,嫁給他父親才是政治聯姻);英劇《莎士比亞重現》在現代場景裡重新诠釋莎士比亞原型人物的同時,也解構和重構着如麥克白這樣的原型人物的心理、人格與動機。你可以說《奧賽羅》的主題是奧賽羅被伊阿古欺騙以緻弑妻,也可以分析出它的母題是一個異鄉人無法克制的不安全感;《哈姆雷特》當然是複仇記,但也是關于自我認同迷失和内心掙紮的故事。正因如此,莎士比亞的戲劇不是被陳列在博物館裡的古老對開本,而成了一個有生命力的、不斷自我豐富的戲劇對話的場域。

17世紀初,莎士比亞還在世時,他的作品就已借助印刷業開始經典化。1623年《第一對開本》的印行,表明了印刷業對他的推崇。400多年來,莎士比亞已毫無争議地居于西方正典的中心,其後幾乎所有偉大的作家,都會不自覺地被置于與莎翁比較或對話的境地。這也許是我們至今仍在不斷閱讀莎士比亞的原因。但還有什麼别的更為打動人的原因,讓我們閱讀莎士比亞嗎?卡爾維諾在《為什麼讀經典》裡這樣回答:“經典作品是一些産生某種特殊影響的書,它們要麼以難忘的方式給我們的想象力打下印記,要麼喬裝成個人或集體的無意識隐藏在深層記憶中。”“經典作品帶着先前解釋的氣息走向我們,背後拖着它們經過文化或多種文化(或隻是多種語言和風俗)時留下的足迹”,它們“表現了整個宇宙”。

“整個宇宙”,這是個多麼雄心勃勃的詞。莎士比亞的作品當然是浩瀚的,他的劇本裡不僅有政治與曆史,還有自然科學,涉獵過服裝、烹饪,研究過占星術、煉丹術以及軍事科學,但這些知識不能确保他不過時。也許更為重要的是,他創造了人:他刻畫了英國人、歐洲大陸人和美洲人,還塑造了許多在人性意義上具有普遍性的人物形象,分析諸多性格各異的人所蘊含的共同本質,洞察了人的内心世界與思想道德情操,思考過人生的真谛。某種意義上,正如哈羅德·布魯姆所說:“正是莎士比亞創造了我們。”那些人物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我們的祖先,或者說,是這些形象創造了我們。莎士比亞的作品能夠成為經典,也在于其陌生性。不同時代、不同國家的人初次閱讀他的作品,都會感到是在接觸一個陌生人,産生一種“怪異的驚訝,而不是種種期望的滿足”。他的天賦,體現在一種無法被同化的原創性,極少有人能夠像他那樣,在作品中供應着終極意義上的戲劇原型。

這種創造性,與莎士比亞創造語言的天賦有緊密的聯系。在他生活的那個英語還未成熟的年代,他就能用自創的英語恰如其分地表達出從未被他的當代人領悟到或從未能說出的人生感悟和真谛。正是莎士比亞,讓英國人和人類不會因語言表達的局限而丢失太多的思想。當語言被他創造出來,成為被無限擴散和無盡延續的存在時,一個詞或一句話的所指,能有多寬廣、多深邃呢?也許和宇宙一樣吧。

200多年前,歌德在莎士比亞的紀念日發表了以“說不盡的莎士比亞”為主題的演講,他以那個時代特有的激昂高呼:“自然,自然!沒有比莎士比亞的人物更自然的了!”啊,200多年過去,莎士比亞依舊是說不盡的。

(森豪摘自微信公衆号“三聯生活周刊”,本刊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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