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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者的底線

時間:2024-11-06 02:29:09

喬遷新居

千惠子供職于城東的機電公司,家卻在城西的“一線天”公寓,每天往返于兩地之間,總是不便,最終不得不在機電公司附近的“櫻之花”公寓另擇新居。千惠子急于搬家,丈夫恰巧出差在外,她隻好求助他人。

千惠子有個老同學,叫北川,他有自己的搬家公司,于是千惠子就委托他搬家。星期一早上,北川帶着兩個員工:石野和藤井,開着廂式貨車先到“一線天”公寓,千惠子已在那裡等着了,在她的指點下,拉了第一車家具,然後三人驅車前往“櫻之花”公寓卸貨。

北川、石野和藤井都是搬家的行家裡手,幹起活來輕車熟路,但是,最後一個大衣櫃非常笨重,一不小心,藤井的手腕磕破了。北川幫着藤井清洗傷口,在清洗時,北川看到藤井戴着一串手鍊。這串手鍊藤井一直戴着,北川早有疑惑,便借機無話找話地說:“你的手鍊很獨特啊,幹活的時候最好不要佩戴,你看,有一顆珠子劃了一道痕。”“這是小葉紫檀佛珠手鍊,父親和母親在泰國旅行結婚時買的,上面镌刻着他們的名字。”據藤井講,他的父母在大地震中遇難身亡,這是留給他的唯一遺物和财産,雖然并不名貴,但意義非凡,所以他一直佩戴着。

“櫻之花”公寓門口有家快餐店,卸完貨之後,三人順便就餐。熱氣騰騰的烏冬面端上來了,石野餓壞了,搶先大快朵頤地吃起來。藤井還在一邊洗手一邊擦拭手鍊,北川毫不客氣地責怪他磨磨蹭蹭,延誤了上班時間。藤井自知理虧,趕緊拿着凳子坐下,狼吞虎咽地扒着吃着。

三人就餐之後,随即上了廂式貨車,趕往“一線天”公寓繼續裝貨。駕駛室隻能坐兩個人,石野開車,北川坐在副駕駛座上,藤井照例去後面的車廂。

這時候已經是上班高峰時段,路上車水馬龍,擁堵不堪,加上晨霧彌漫,車輛蝸牛似的爬行着。當他們來到第三個紅綠燈路口,廂式貨車被迫停了下來。

石野不停地吞吐着煙霧,劣質的香煙氣味四處彌漫,北川打開車窗,拿起工作台上的一本《謀殺俱樂部》月刊,百無聊賴地翻閱起來。他習慣性地用食指沾着舌尖上的唾沫,翻閱到99和100的紙頁。就在此刻,前面的車子挪動了一點兒,廂式貨車挨着次序也往前挪動,由于車子突然啟動,劇烈地震蕩了一下,北川吓得一哆嗦,居然将浸透的紙角撕了下來,食指再次沾唾沫的時候,紙角粘到了舌尖上。

來往車輛太多,紅綠燈讀秒間隔太短,廂式貨車剛一起步卻又停下來,後面的司機不明就裡,鬼叫似的按着喇叭,這讓心急如焚的北川頗為惱火。“該死,呸……”北川嘀咕着,用力将嘴裡的紙角吐出窗外,以此宣洩對道路堵塞和後面司機的不滿……

現場疑情

外面的霧越來越大了,迷迷茫茫的,透過後視鏡,隻能看到一串閃爍的燈。

這條路人多、車多、霧多,早上經常堵車,在第三個紅綠燈路口堵了好長時間,在第六個紅綠燈路口又堵住了,好在北川、石野和藤井對這條路上的堵車已經習以為常,車廂裡毫無反應,石野大口吸着香煙,北川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貨車返回“一線天”公寓。藤井囚犯放風似的跳出車廂,一手撓着亂糟糟的頭發,一手急不可待地掏出香煙,讪笑着走近石野借火。

北川不吸煙,獨自走上二樓千惠子的公寓。鐵門未鎖,房門虛掩,北川一步踏入客廳,就在這時候,驚人的一幕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千惠子躺在地闆上,胸前插着一把水果刀,殷紅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的連衣裙。北川驚叫一聲,跑出門外,惶恐地喊道:“千惠子死了,千惠子被人殺死了!”

石野聽了十分震驚,頓時呆若木雞。藤井倒很鎮定,他認為三人離開時千惠子還活着,回來後她卻被害了,兇手趁三人離開之後、

回來之前這段時間殺死了她,定然是早有預謀,應該是仇殺。

北川盯着藤井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表示贊同。為了慎重,北川二次進入現場,試探了千惠子的呼吸和脈搏,确定她已經氣絕身亡,這才撥打了報警電話。

警署與“一線天”公寓隔街相望,警察很快趕到現場,對北川、藤井和石野做了刑訊記錄。警部崗村勘察完現場,他看了三人一眼,冷冷地說:“我聯系了千惠子的丈夫,他說千惠子有一個坤包,坤包裡有大量現金和貴重首飾,現在這包不見了……”

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警部崗村思忖片刻,拿出了一個證物袋,問:“這手鍊是不是千惠子的?”

北川一眼就認出了手鍊,說:“不是,這是藤井的手鍊,在城東卸貨的時候有一顆珠子劃了一道痕。”北川還證實手鍊是藤井父母的遺物,剛才在路邊快餐店洗手時,藤井還戴着。

警部崗村虎視眈眈地盯着藤井,聲色俱厲地問道:“藤井,你的手鍊怎麼會握在千惠子的手裡?”“在、在千惠子的手裡?這、這怎麼可能?”藤井揪着一頭亂發,喃喃着不知如何是好。

“别亂動!”警部崗村一手抓住藤井的胸襟,一手從他的頭發裡取出一個紙角,仔細觀看着,“這是什麼?99、100,好像是一頁書的紙角。”

“99、100?哎呀,這是《謀殺俱樂部》月刊上面的紙角。從城東返回城西的路上,我在看那本偵探雜志,經過第三個紅綠燈的時候,道路堵塞了很長時間。後來車子突然啟動,我受到驚吓,不小心撕下了那個紙角,粘在舌頭上,我将它啐出廂式貨車的窗外了……”北川回想着後視鏡裡迷霧茫茫、車燈閃爍的情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

真相大白

警部崗村雕塑似的沉默着,他想起第三個紅綠燈路口有一個地鐵出入口,第六個紅綠燈路口也有一個,于是,他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推測:在第三個紅綠燈處的地鐵入口,藤井利用堵車之際離開廂式貨車,搭乘地鐵趕到“一線天”公寓,殺死了千惠子,藏匿好千惠子的坤包,搭乘地鐵趕到第六個紅綠燈路口,再次利用堵車之際返回廂式貨車。但是,藤井萬萬沒想到第一次下車的時候,北川把紙角啐出了窗外,巧的是,那紙角又被風吹入了他蓬松的亂發之中;更倒黴的是,他刺殺千惠子的時候,手鍊被千惠子抓在手裡,他竟然在慌亂之中沒有察覺!

貨車的車廂像一個巨大的火柴盒,四面八方都被鐵皮密封着,後面的車門可以從裡面打開。藤井坐在車廂裡,車門沒有上鎖,如果他不打開車門,不離開車廂,紙角就不會落到他的頭發裡;還有,如果藤井沒有進入現場,沒有與千惠子發生肢體接觸,佩戴的手鍊就不會遺留在死者手裡。鐵證如山,藤井默默地低下了頭。

據藤井交代,他嗜賭如命,欠了一屁股債,債主揚言三天之内如不償還,就讓他橫屍街頭。在第一次裝貨的時候,藤井發現千惠子翻看坤包之内的首飾,首飾價值不菲,加上坤包裡的大量現金,讓他邪念頓生。作為搬家公司的老職工,藤井熟悉市内的每一條街道,知道各個路段的堵車情況和地鐵出入口所在地,正如警部崗村推理的那樣,他大膽地實施了搶劫計劃,并且毫不留情地殺人滅口。

藤井被警察逮捕了,北川回到公司,呷着清酒,暗暗想着心事,石野冷不防問了一句:“是你把藤井的手鍊放到千惠子手裡的吧?”

北川渾身一顫,清酒潑灑了衣襟,他想不到石野竟會對事情的真相了如指掌。其實,在快餐店就餐之前,藤井洗手時将手鍊遺落在挂衣架上。北川結賬之後,離開時将手鍊揣到了口袋裡。石野看在眼裡,當時并未點破,他以為北川會還給藤井。回到“一線天”公寓,千惠子被害身亡,手鍊一事被抛到九霄雲外。但是,警察在千惠子手裡發現了手鍊,這才引起了石野的懷疑,他猜測北川第二次進入現場,并非為了确認千惠子是否死亡,而是将藤井的手鍊放到千惠子的手裡。

天機洩露,證據确鑿,北川隻好講出實情:藤井假意推測案情的時候,北川看到了他頭發裡的紙角,這就是說,藤井在堵車時下車了,北川猜測他就是兇手,但沒有真憑實據,無法告發,隻好假裝查看千惠子是否真的已經死亡,将手鍊塞入死者手中,引導警察調查藤井。

石野一手夾着香煙,一手撫摸着酒杯,淡淡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陷害藤井?”

北川一聽,沉默了片刻,說:“藤井作案是為了償還賭債,在他的計劃裡明顯有殺人滅口的步驟,他的做法大大超出了我的道德底線,所以,作為知情者,我必須告發他,隻不過我的告發方式是‘栽贓陷害’,把在快餐店撿到的藤井的手鍊塞入了千惠子的手裡。”

每個案子或許都有知情者,真相要麼被隐瞞,要麼被告發,有時候,這取決于知情者的道德底線。北川和石野相視而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發稿編輯:姚自豪)

(題圖、插圖: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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