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江雲正在收拾,郝大富忽然閃進來一把抱住她,喃喃道:“我想死你啦!”他邊說邊讓江雲關上店門,一起進了卧室。
正在這時,外邊傳來一陣敲門聲,一個洪亮的聲音喊道:“嫂子,睡了嗎?開門!”兩人吓了一跳,江雲定定神,對郝大富說:“是剛子,我出去一下。”
江雲打開門,剛子和大劉幾個工友在門口站着。剛子說:“嫂子,今晚有球賽,我房間的電視機壞了,所以就到你這裡來看了。”
江雲一臉不悅:“這麼晚了,還看什麼電視?”
剛子趕緊說:“嫂子,我們把電視搬到外面看,保證不影響你休息。”說完,他招呼大家動手,搬起東西來。江雲慌了,趕緊攔着。剛子笑着說:“嫂子,你多擔待點!誰讓我們是鐵杆球迷呢?田貴哥在家的話,也會和我們一起看的。”大家不管江雲,很快就搬出桌凳,擡出電視機,高興地看起來。
江雲回到卧室,罵道:“這些人真壞事,拿這裡當自己家了。”郝大富在裡面聽得一清二楚,說:“沒事,他們看完就會走的。今晚是世界杯小組賽,巴西對德國,要不是我們約好了,我肯定也看。”
接着,郝大富又嬉皮笑臉地說:“他們看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說完,他就想抱江雲。江雲卻閃開了,沒好氣地說:“外面有人,你還有心思?”
正說着,剛子又敲門道:“嫂子,我們剛下班,沒吃東西,你拿些啤酒、花生和火腿腸出來。”
江雲答應一聲,轉身出去招呼了。等她再回到卧室,一臉不悅地問:“球賽啥時候結束?”
這時,郝大富也沒了興緻,他躺在沙發上說:“差不多淩晨一點,就等他們看完球賽再說吧。”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一陣歡呼聲:“巴西赢了!”郝大富被驚醒,看看手機,說:“江雲,現在比賽結束了,你去催他們走!”
江雲出去一會兒,回來哭喪着臉說:“他們說今天有兩場比賽,還要看另一場。這要看到什麼時候?再看田貴就回來啦!”
郝大富安慰她說:“放心,田貴六點鐘才回來,早着呢!”
江雲心亂如麻,把臉埋在被子裡,哭了起來。郝大富也沒辦法,隻好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場球賽結束,剛子他們七手八腳地把電視機搬進店裡,郝大富終于松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大劉說道:“這麼晚了,反正睡不着,不如我們來打牌,玩到天亮就去上班,怎麼樣?”大家都附和起來:“好!看了兩場好球,太過瘾了,咱們邊玩邊聊。”于是剛子找來撲克牌,坐在店門口玩了起來。
郝大富和江雲都慌了:小賣部沒有後門,這下被人堵住啦!
江雲花容失色:“這可怎麼辦哪?郝大富,快想想辦法呀!”
郝大富不停地揪頭發:“别急,别急,我想想辦法。”
江雲怒氣沖沖地說:“别急?再不急就沒時間了!這事如果讓人家知道了,我就死到你家裡去。”
郝大富連忙說:“好,我一定想辦法。”苦思冥想之後,郝大富一拍腦袋,說:“有了。”說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供電公司胡經理的電話。等胡經理接了電話,郝大沒過多久,門外響起一片嘈雜聲。郝大富悄悄富卻挂斷了,然後給他發去一條微信:“胡哥,我遇到麻煩了,現在不方便說話,我在相好的家裡,有幾個家夥堵在門外打牌,出不去,隻好請你幫幫忙。”
被攪了好夢,胡經理沒好氣地回了三個字:“你活該!”
郝大富趕忙解釋:“胡哥,别笑我啦!我現在是火燒眉毛,你快通知手下的人讓礦廠宿舍這一帶停半小時電,他們就會走人。”
胡經理起初還有顧慮,不過在郝大富的再三哀求下,胡經理終于答應了。郝大富轉身得意地對江雲說:“行了,搞定啦!”
不一會兒,電真的停了,門外立馬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可沒想到大劉竟找來幾支蠟燭,繼續挑燈夜戰。郝大富叫苦不疊,看樣子他們真要玩到天亮。江雲膽戰心驚,哭道:“他們還不走,怎麼辦?”
郝大富也六神無主了,嘴裡卻說:“别急,我再想想辦法。”
辦法還沒想到,電已經來了,門外一陣歡呼。郝大富忽然說道:“你們先别得意,等下就麻煩了。”說完,他躲到角落掏出手機撥打了“110”,說有人在賭博,讓警察出警。郝大富暗暗高興:警察來了,還會跟這些家夥客氣?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一片嘈雜聲。郝大富悄悄走到門邊,從門縫裡往外一看,嘿,警察來了!
隻聽剛子說:“警察同志,我們沒有賭博,隻是玩玩而已。”
一個警察說:“我們在暗處觀察了,幸虧你們沒賭!”
大劉笑嘻嘻地幫腔:“警察同志真是明察秋毫。最近這一帶有賊,我們這樣做其實是在維護治安,應該表揚呀!”
那個警察說:“嚴肅點!你們深更半夜打牌,影響别人休息,别打了,回家去。”
大劉說:“行,我們保證不打了。”
警察教育了他們幾句後走了。剛子他們沒再玩牌,可還坐在那沒挪窩。江雲絕望了:“他們不會是發現了我們,故意堵在這裡吧?”
郝大富搖搖頭說:“不會,我來的時候特别小心,再說我第一次來,哪會那麼巧?”
江雲卻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大富,這是報應。”
郝大富突然說:“要不然我找幾個朋友過來,把他們攆走?”說完,他就要打電話。
江雲驚道:“你瘋了?還想把事情鬧大?”
“那怎麼辦?田貴就要回來了,我們就在這裡等死嗎?”
江雲這時倒平靜下來了:“田貴回來時,你躲到床下去,等他睡了你找機會出去。能不能躲過去,就看我們的造化啦!”郝大富沒吱聲,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江雲忽然問:“你後悔嗎?”
郝大富低頭想了想,點點頭。
江雲又問道:“如果早知道這樣,你還來嗎?”
郝大富搖搖頭。
江雲緩緩地說:“你知道田貴的脾氣,如果他知道了,會劈了你的,我也沒臉活下去了,我們兩個家就沒啦!”郝大富看着江雲,痛苦地說:“都是我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郝大富也是苦孩子出身,打拼多年才混出了點名堂,老婆孩子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可他兜裡剛有了點錢就不安分了,現在想想,覺得太對不起家人了。
江雲說:“大富,你聰明能幹,好日子在後面呢!如果能躲過這個坎兒,再不要有這邪念了!”
天就要亮了。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接着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們這麼早在這裡幹嗎?”說話的正是田貴。
江雲一推郝大富,郝大富趕緊爬進床底,提心吊膽地等着,可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開門聲。郝大富奇怪了:田貴怎麼還沒進來?
江雲在門口觀察動靜,這時,她進來說:“大富,田貴被剛子他們拉去吃早點了,你快走吧!”郝大富出了一身汗,爬起來慌慌張張就走。出門時,江雲叫住他:“這次是老天發了善心,再沒有下一次了。大富,斷了這個念頭吧!”
郝大富歎了一口氣,說:“好!斷了好,斷了好!”
郝大富走後,江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說:剛子,大劉,謝謝你們!原來,江雲對郝大富的糾纏又氣又惱:郝大富本性不壞,對工人也好,就是有點迷戀美色。如果告訴田貴,她怕田貴找郝大富拼命。于是她找到剛子、大劉他們,演了一出戲,既能不讓田貴知道,又能吓吓郝大富,讓他懸崖勒馬。
這時,田貴打來電話:“老婆,醒了嗎?剛子他們拉我去吃早點,你要吃啥?我給你帶回來。”
江雲大聲說:“帶什麼都行,不過剛子他們的早點錢也由你來出,别問為什麼,這是命令!”
(發稿編輯:曹晴雯)
(題圖:謝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