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贓不均
片桐是個盜竊慣犯,矢島是個普通的銀行職員。兩人相識于一場賽船賭博,矢島欠下了巨額賭債,他主動找到片桐,提出想和他合夥幹一票,搶劫自己的銀行,事成之後,一人一半,片桐同意了。
10月25日這天,銀行隻有矢島和一名外勤科長值班,矢島和片桐順利搶到了1000萬日元,兩人約好等到周六再分贓。警方經過偵查,認為這起搶劫案有裡應外合之嫌。這讓片桐十分擔憂,矢島會不會成為警方的重點懷疑對象?若是矢島被抓,他會不會供出自己?
到了星期六的深夜,片桐開車來到事先約好的地點,他看到矢島後,不禁松了一口氣。矢島一坐上副駕駛位,就說:“錢在哪兒?快點分我那500萬吧。”
“我藏在郊外了,這就帶你過去。”片桐說着,發動了汽車。
矢島擺弄起車上的一個手電筒:“這個手電筒不亮了!”片桐說:“電池舊了,我們去找一家便利店買兩節新電池。”不一會兒,片桐把車停在路邊,讓矢島去不遠處的一家便利店買電池。很快,矢島回來了,上車後就說:“一号電池兩節,270元,以後分錢的時候要算清楚。”片桐“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快。矢島把新電池換進了手電筒裡。一路上,他似乎一直在擺弄着開關。片桐也不理睬他,開車直奔市郊的墓地公園。
在墓地公園前有一片雜木林,當車駛入林子深處時,片桐突然停下車說:“到了!”兩人下了車,片桐從矢島手裡拿過了手電筒,照着地面往前走,矢島則跟在後面。
沒多久,兩人來到了一個丢滿廢棄材料的場地,片桐用手電朝一個角落照了照,說:“我把錢藏在那裡了!”
矢島驚訝道:“在這堆破爛裡?我去找找!”他伸手拿過手電筒,走過去在廢料裡扒拉着。
片桐從上衣口袋裡取出手套戴上,然後從地上撿起一根角鐵拿在手裡,悄悄來到矢島背後,狠狠地朝他的頭部砸了下去。他覺得,如果不封住矢島的嘴,自己遲早會被警察逮捕的。為了自身的安全,為了獨占這筆巨款,他必須殺死矢島!
殺死矢島後,片桐把沾有血迹的角鐵遠遠地扔了出去,然後撿起手電筒,照了照矢島的屍體。他見矢島的褲子後兜裡有個錢包,忍不住把錢包拿了出來。錢包裡還不到5000日元,他搖搖頭,再也沒有興趣去翻矢島的上衣口袋了。
接着,片桐打着手電筒,回到了停車的地方。片桐打開後備廂,确認了裝有1000萬的黑色提包還在,他滿意地笑了,然後關上後備廂,發動了汽車,駛出了雜木林。途中,他把襯衣和手套都扔掉了,這樣一來就不會留有任何殺人證據了。除非警察查出自己和矢島的關系,否則自己根本不會成為殺人的嫌疑犯!意外落網
第二天,矢島的屍體就被人發現了,警方經過偵查,斷定這是幾天前發生的銀行劫案中,因罪犯分贓不均導緻的内讧殺人,但始終找不到同謀的兇手。
一開始,片桐有些緊張,但之後見警方一直沒什麼動靜,便放下了懸着的心。他隻用了一年時間,就将1000萬揮霍一空。為了生活,他不得不重操他的老本行。可這次,片桐在一家事務所行竊時,不小心将手電筒掉在了現場——就是那個在殺死矢島的深夜裡拿着的手電筒。
第二天,片桐就被抓捕了,他被帶進了警局的審訊室。室内有兩名男子,一名警察是審訊盜竊犯的老手,片桐記得他叫松尾;另一名男子片桐是第一次見到,精幹的臉龐、敏銳的目光讓片桐有些不安。
松尾首先審問片桐:“這個東西你還記得吧?”說着,辦公桌上“咕噜”一聲滾過一個手電筒。片桐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自己逃跑時落下的那個,但他還是謊稱不記得了。松尾“哼”了一聲說:“不承認是沒用的。這就是證據,我們在這上面查到了你的指紋!”
“胡說!”片桐脫口而出道。他在行竊之前曾十分仔細地擦拭過手電筒,而且盜竊時自己一直戴着手套,所以手電筒上根本不可能留下自己的指紋。
松尾冷笑道:“這個手電筒的表面确實沒有你的指紋,但裡面你想過沒有?裡面有電池!”糟了!片桐想起來,幾個月前,他曾換過電池。這次行竊前隻是擦了擦手電筒的表面,裡面的電池卻忽略了。片桐歎了一口氣,算是默認了。
松尾接着說:“上個月5号,在我們管界内的一棟公寓裡發生了一起盜竊案,犯罪手法和你一模一樣,最重要的是,受害方的被盜物品清單裡有一個手電筒,和你這個樣式、顔色是一樣的。那起公寓被盜案也是你幹的吧?”
片桐忙搖頭道:“不,不是我幹的。這手電筒是我自己買的。”
“是嗎?”松尾眼睛一亮,問道,“在哪兒買的?”
片桐拍了拍額頭,努力回憶着:“這個嘛,是三年前我在新宿的一家小商店裡買的。”松尾追問道:“也就是說,這手電筒是你買的,不是你偷來的、撿到的或是别人送你的?”
“是的。”片桐肯定地回答道。
松尾突然莫名地笑了笑,并和旁邊那名警察交換了一下眼神。片桐見了,心中更不安了。這時,松尾站起來說:“好了,下面警視廳的葛城警部有話問你。”
緻命物證
葛城開門見山道:“一年前,有一名叫矢島的年輕男子,在郊外被人用角鐵毆打緻死,你聽說過吧?”
片桐心虛地搖搖頭。葛城不緊不慢地說了下去:“就在矢島被殺的前五天,在蒲田的一家銀行發生了1000萬的劫案,矢島就是這家銀行的工作人員。在後來的調查中,我們發現這起搶劫案和他有關。我們分析,兇手是為了獨霸那搶來的1000萬,從而殺死了矢島。但我們至今沒有抓住兇手,你認識矢島嗎?”
“不認識。”片桐斬釘截鐵道。
葛城微微一笑說:“是嗎?兇手殺死矢島後,從死者的褲兜裡掏出錢包逃走了,但他好像沒有動死者上衣的口袋。我們在死者的上衣口袋裡,發現了兩節一号電池。”
“兩節一号電池?”片桐慌了,他記得自己确實讓矢島去買電池,換電池的也是矢島,至于換下來的那兩節舊電池,片桐沒有留意,沒想到矢島放到了上衣口袋裡。這麼說,那兩節舊電池上也有自己的指紋?可若是如此,警察為什麼這會兒才找上門來?
想到這裡,片桐裝出無辜的樣子說:“你想說電池上有我的指紋?那是不可能的。”
葛城搖搖頭說:“我并不想這麼說。在矢島的上衣口袋裡還裝着電池的包裝袋,所以那兩節電池是新買的。我們查到,這是案發當晚矢島在青梅大街上的一家便利店裡買的。從便利店到案發現場的距離和死亡的時間推斷,死者是乘車到達案發現場的。當然車内不會隻是他一個人,肯定是和他一塊兒去現場的人殺死了他。”
“至于矢島買電池的目的,考慮到深夜沒有照明條件的野外,買電池隻可能是用于手電筒。特意在中途停車買電池,我們隻能認為手電筒是空的,或是舊電池沒電了。然而為什麼死者的口袋裡還裝着那對新電池?對此,我們進行了大膽的假設,但始終沒有找到任何實質性的線索。好在一年後,兇手的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說到這裡,葛城突然止住了話頭,用威嚴的目光盯着片桐,又重複了剛才松尾的問話:“片桐,你剛才明确承認手電筒是你自己的,對嗎?”片桐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松尾剛才說的公寓盜竊案是個圈套,目的是為了讓他承認手電筒是自己的。
葛城緊緊地盯着片桐,繼續說道:“我們不妨再現案發當晚的情形。兇手開車去案發現場的途中,發覺手電筒不亮了,因為裡面的電池舊了,兇手就讓死者買回了新電池。但死者換上新電池後,手電筒還是不亮。于是,死者擰下了手電筒蓋,察看燈泡,發現真正的原因是燈泡松了,并非舊電池沒電。他擰緊燈泡後,手電筒亮了,然後他把新電池連同包裝紙,放回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葛城說完,擰開手電筒的前蓋,指着燈泡對片桐說:“最關鍵的物證就是這個!這燈泡上有兩枚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紋,十分清晰,就是矢島的指紋!你還敢說不認識矢島?”
片桐蒙了,他這才明白,矢島那家夥肯定是想把新電池和買電池的錢,全撈到自己的口袋裡。僅僅是為了那270日元!想到這裡,片桐忍不住大笑起來,直笑得喘不過氣來。
葛城平靜地問道:“是你殺死了矢島?”
片桐止住笑,絕望地看着葛城說道:“是的,那家夥是個太讓我讨厭的小氣鬼!”
(推薦者:悠悠)
(發稿編輯:朱虹)
(題圖、插圖: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