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沙漠齊木是一個記者,出于工作需要,來到撒哈拉沙漠取材。這片沙漠裡生活着一些以采鹽為生的部落,經常有人往返于城鎮和部落之間販鹽。在沙漠盡頭的一個鎮上,齊木找到一隊商旅,跟着他們走進了沙漠。
隊伍裡一共有四個人,隊長是個四五十歲的漢子,另外還有三個年輕人,年紀最小的才十五六歲,叫作肯布,身材魁梧的叫巴爾白,最後一個叫卡斯蘭。令齊木不解的是,隊長還帶着一隻小駱駝,也不讓它負重,隻是讓它跟着自己。
肯布告訴齊木,隊長非常喜歡這隻小駱駝,它也隻親隊長一個人,用肯布的話說,“隊長簡直是把它當作接班人養着呢”!
目的地是一個出産精品石鹽的秘密村落,隻有他們這隊商旅才會去。齊木發現,在沙漠裡指南針是沒有用的。巴爾白告訴他,人們要走出沙漠,可以跟着來時駱駝留下的腳印走。至于進入沙漠,巴爾白說:“全靠隊長!我跟着他走了十幾次,還是有段路記不清呢……”
肯布說:“沒錯,我也隻跟着走過兩次,卡斯蘭還是第一次去呢。”
齊木點點頭,這幾天走下來,他早就體會到了沙漠的危險,一路上,他見到許多白骨,有駱駝的,也有人的,隻有靠隊長這樣經驗豐富的老人,才能安然無恙地走過這條販鹽道。
又過了幾天,商旅隊終于來到了部落,讓齊木開心的是,小駱駝竟然和他親近起來,總是躲在隊長背後偷偷看他,三個隊員都啧啧稱奇,讓齊木得意了一把。
衆人在部落裡隻待了一晚,第二天便帶着石鹽踏上歸途。走到第四天的時候,商旅隊碰上了西蒙毒風。一陣狂風卷起黃色的沙石,呼嘯着向商隊滾來。受驚的駱駝嘶叫着,隊伍頃刻間亂作一團。
這時,隊長回過頭,對着大家怒吼:“趴下!”
齊木馬上就地蹲下,緊緊捂住口鼻。他聽說過,在西蒙風裡不能喘氣,隻要一張嘴,整個喉嚨都會被燒幹的。過了好一會兒,風停了,齊木這才擡起頭來,摸了一下面頰,手上就沾了一層沙土。
這時,齊木看見了卡斯蘭在不遠處,兩人站起來檢查隊伍,物資和駝群都沒什麼事,肯布和巴爾白也都安然無恙,可是隊長不見了。
衆人着急不已,這時隻聽小駱駝突然發出一聲悲鳴,往一個地方奔了過去。齊木和三個隊員連忙跟上,終于在不遠處發現了隊長,他被布一樣的東西包裹着,半截身子埋入沙中,已經去世了。
隊員們沉默了好一會兒,做了禱告後,就準備再次上路。齊木有些看不下去,疑惑又憤怒地說:“至少得給隊長立一塊墓碑吧!”巴爾白卻搖了搖頭,對肯布悄悄說了兩句。
接連變故
隻見肯布應了一聲,蹲下在隊長腰間摸索着,摸出了一把匕首。齊木聽肯布說過,這把匕首每個沙漠男人都有,佩在腰間,隻有肯布把自己的刀挂在胸口的袋子裡,時常拿出來把玩。這刀是他們身份的象征。
肯布突然将匕首刺向隊長的胸膛。齊木驚訝不已,卡斯蘭見狀歎了口氣,說:“我們在沙漠裡讨生活,除了必需品,什麼都不能帶,所以也沒辦法做墓碑,隻能用這種方式守喪。”
齊木垂下頭,良久才低聲說:“對不起。”卡斯蘭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上路了。
這天晚上,大家在搭帳篷時都很沉默,吃完飯就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齊木被男人的驚叫聲吵醒,他不情願地起身看去,隻見巴爾白和卡斯蘭呆立在不遠處,看着地面。
不會吧!齊木一個激靈,踉踉跄跄地跑過去,隻見肯布仰面躺在沙漠上,胸口插着他自己的那把匕首,顯然已經斷氣了。“這到底是……”齊木陷入了混亂,他望着巴爾白,想讨一個說法,可巴爾白也茫然地搖着頭。
驚訝過後,商旅隊還是得上路。齊木心知,肯布不是自殺的,他昨天吃晚飯時還表現得很正常,一定是有人殺了他。可到底是卡斯蘭還是巴爾白,又為什麼要殺了肯布呢?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把齊木吓了一跳,他轉頭一看,原來是卡斯蘭。齊木搖搖頭道:“沒什麼。”卡斯蘭抿了抿嘴,飛快地看了一眼齊木,低聲說:“殺肯布的人,是你嗎?”
齊木大聲否認:“我和他才認識幾天,殺他做什麼?”
卡斯蘭長出一口氣,說:“你說得對。不是你,那隻有……”他望了望遠處的巴爾白,但齊木也不敢輕信卡斯蘭,隻是沉默着。
三人互相猜忌着過了兩天。這天晚上,矛盾終于爆發了,卡斯蘭和巴爾白吵了起來,他們互相指責對方是殺人兇手,甚至到了要動手決鬥的地步。齊木連忙起身阻止他們,大聲喊道:“我覺得那是個意外!”
兩個隊員停下争吵,盯着齊木。齊木趕緊說:“如果是謀殺的話,肯定要有動機吧。我想遍了幾乎所有的動機,可放在這次的事件裡都不合适。就算和肯布有仇,回到鎮上再動手豈不更好?兇手何必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人,這不是讓自己暴露嗎?”
他喘了口氣,見那兩人似乎冷靜下來,才繼續說:“有可能為了哀悼隊長,肯布想把自己的匕首挂到隊長那頭駱駝的脖子上,讓駱駝受了驚,糾纏間匕首脫鞘,刺進了肯布的胸膛……”
卡斯蘭和巴爾白聽了,默默地躺到帳篷裡。齊木松了口氣,其實他也知道,意外的可能性很小,但當務之急是安全地回到鎮上,而不是在沙漠裡自相殘殺。
驚天動機
第二天,齊木剛醒,就聽身邊有人說:“總算醒了啊。”齊木壓下心頭的恐懼,轉頭一看,是巴爾白。齊木定了定神,問:“卡斯蘭呢?”
“哦,在對面沙丘上睡着呢,”巴爾白淡淡地補了一句,“睡得可沉了。”
寒氣一下子從齊木的腳底沖向頭頂,齊木拼命克制住發抖的欲望,目不轉睛地盯着巴爾白,說:“果然,人是你殺的。”
巴爾白笑了笑:“哦,你的意思是,早就知道肯布是我殺的咯?”
齊木咽了口口水,點頭說:“沒錯,那根本不是意外,因為肯布那把匕首是殺不了人的。”原來,肯布時常把玩自己的匕首,早就把匕首玩得都是缺口,刀刃也打了卷,根本殺不了人。所以殺了肯布的,肯定不是他自己的匕首,而是别人的。那人殺了肯布,再把肯布的匕首插在他胸口。
巴爾白“嗯”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有些偵探天賦。但你昨天說了,殺人要有動機,我的動機是什麼呢?而且為什麼不是卡斯蘭?”
齊木深吸了一口氣,說:“你殺人,是因為隊長遇到意外死了。”見巴爾白挑了挑眉,齊木說,“你雖然難過,但這種情況見多了,早就麻木了。那問題就在于,隊長的死有什麼影響呢?就是唯一一個認識這條路線的人死了。”
巴爾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齊木鼓起勇氣說:“你把肯布的匕首插在他的屍體上,這也不是多此一舉,你的動機就是要用人的屍體做路标!我想,卡斯蘭身上現在也插着他自己的匕首,方便你下次進沙漠的時候,辨認他們的屍體!”
巴爾白歎了口氣,說:“是啊,我們生來就是為了運鹽的,鹽對我們來說最重要。有了鹽,還得讓駱駝運,那在這沙漠裡,我們還剩下什麼呢?人啊……這條路我走了十幾次,但是當中這段我還是記不住,算算人頭,用你們三人加上隊長的屍體做路标,足夠了。”
沒錯,卡斯蘭是第一次走這條路線,如果為了标記路線而殺人,三個絕對不夠,所以殺人的隻有可能是巴爾白。齊木見巴爾白拔出匕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崩潰地吼道:“你這個瘋子!你已經殺了卡斯蘭,這裡的路标不是已經有了嗎?”
巴爾白獰笑着說:“我已經想好了,把你殺了,用駱駝把你馱走,到了下一個标記點,再把你扔下去。”
齊木絕望極了,他想跑,卻發現身體緊張,邁不動腿,隻好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他聽到“砰”的一聲,随即傳來巴爾白的怒吼聲:“你這個畜生!”齊木睜開眼一看,是小駱駝!
小駱駝把巴爾白撞翻在地,然後用大眼睛緊盯着齊木。齊木突然回過神,一翻身跳了起來,爬上小駱駝。小駱駝轉頭飛奔起來,齊木隻聽巴爾白在身後怒喊:“别跑,小雜種!你就算跑了,還是一個死!這段路的駱駝腳印很淡了,你根本走不出去!駱駝可不認識路!”
然而小駱駝沒有停下,突然,齊木記起了肯布的一句話:“隊長簡直是把它當作接班人養着呢。”他撫摸着身下的小駱駝,輕聲說:“你是認識路的,對嗎?”回答他的隻有小駱駝輕快的鳴叫。
(改編者:小涼)
(發稿編輯:趙嫒佳)
(題圖、插圖: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