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課的前幾周,大家主要在了解遊戲研究與閱讀相關文獻中度過。其中,翟振明《有無之間虛拟實在的哲學探險》一書,為電子遊戲賦予了神聖社會意義的成果。作者在書中探讨了當VR(虛拟現實技術)發展成熟時,“我”構建在何處,是肉身、靈魂,還是意識?高度拟真的遊戲世界将會為我們帶來何種未來,是技術樂觀主義的“美麗新世界”,還是連喜怒哀樂都被欺騙的《美麗新世界》。
“課外人”圍觀了我們課堂之後,做出了一個絕妙的比喻:“S老師内心裡住着個出身名門卻不願意悶在大院子裡、一心隻想外出闖蕩的小郭襄,在電子遊戲的江湖裡,上課的學生其實是她的前輩,帶着她殺怪升級。”
同學依照喜好劃分成了數個小組:如研究《我的世界》的沙盒遊戲組,研究《文明》系列的策略遊戲組,研究以《偶像夢幻祭》為代表的氪金手遊組,擁有《魔獸》與《劍網3》兩大分部的MMORPG(大型多人在線角色扮演遊戲)組等等。
而将遊戲作品“讀”得最有興味的,莫過于“俠風組”了。《俠客風雲傳》組探讨了遊戲表面自由度的迷惑性及深層限制導緻的艱難遊戲曆程,令人耳目一新。W同學分享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則遊戲經曆:為打出傳說中極難達成的情聖結局(坊間稱“韋小寶結局”,需成功攻略十個女性角色,集齊所有的戰鬥增益道具“天書”),她參考了一份長達一萬五千字的嚴苛攻略,卻因為遊戲過程的細小疏漏而少獲得了一位妹子的芳心……然後,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發生了。她操控着的男主角東方未明并未同時九美在懷,而是在感情結局中分裂成了九個自己,在每一個結局裡,東方未明都專一而深情地和一個姑娘度過了此生。可生活地點明明遍布天南海北,卻未見他分身乏術。圍觀了這場自相矛盾的“魔幻現實主義大戲”後,同學們在課堂上哭笑不得,卻也不得不承認這背後隐藏的選擇與放棄實在是耐人尋味。
當下中國的電子遊戲研究現狀,與電影在幾十年前面臨的境地非常相像,隻能作為“藝術”和“文化的反義詞”出現。我們的目标就是像那些理論家為電影的藝術價值進行論證一樣,為電子遊戲洗去污名。知名遊戲制作人曾顧曲曾向仙劍之父姚壯憲提及過希望古老東方能誕生幻想巨著的夢想,姚先生說:“總需要有些人,來做這樣的事。”遊戲課讓這個幽微的火種已經開始覺醒,蠢蠢欲動。我們便是去做“那些事”的“那些人”。
(林冬冬摘自《高中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