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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書 > 雜誌 > 都是遺風在醉人

都是遺風在醉人

時間:2024-11-05 02:13:50

三傾荟:生于雨水豐沛的東南沿海,在京豢養見識,現又赴台交換一年,喜動愛玩,不動的時候就會想要打字。

做出去台灣交換的決定,是去年的三月。彼時還是初春,在人文學院開完例會後,我和朋友從湖邊走過,夜裡的未名湖不複白日的嘈雜,冷空氣載着我們的話語下沉,湖面上化了一半的冰悄悄斷裂。她歎了口氣,說,“可能,春天就是一個适合迷茫的季節吧。”那時候,課程作業和學工任務一塊兒壓過來,喪氣和焦慮來勢洶洶,像一場倒春寒。平日裡,我倒是擅長尋些喘息的片刻——花一個午後看一本課程書單上沒有的小說,又或者買下一張午夜的電影票,度過一個有奶茶的電影夜……在日常之上,有片刻似海,我如遊魚般自由。一次又一次地,我從忙碌瑣碎的日常中抽身而出,越是忙碌,越是想要甩手不幹,卻漸漸發現自己無法落地——既不肯好好正視生活的苦與憂愁,又覺得淺嘗辄止的“自由”到底輕飄飄。

春天就要到了,亂花漸欲迷人眼,我蕪雜的心緒也這般滋長着。在這些事情中,什麼是重要的事?什麼是想要去做的事?我到底要幹些什麼呢?又或者,我究竟有沒有我的“想要”?

當時交換項目剛好開放申請,讓我滿心地想逃有了一個明确的出口。申請之前,我去聽了我喜愛的新媒體——正午故事的一場分享會。在分享會上,作家淡豹提及保研之後的那段閑散時光讓她找到了“自我”。所以我問她,是否需要主動地尋求一段“慢下來”的時間。淡豹以《憂郁的熱帶》裡的話回答我,她說,需要等待,等待真正的自我猶如神迹,你不會知道它會在哪個時刻到來。

那段話其實很長,現場很靜,她望着我,像直接把話倒給我,一字一句地,一場雨。

我不會知道,我需要等待。甚而在寺廟裡,對着叫不出名字的神明擲筊,詢問他我在台灣會不會過得快樂。“想要什麼”,“如何快樂”,這些,我以為我離開北京就能夠尋到答案。但我發現我錯了,哪怕真的逃了,島嶼生活一旦結束,我仍舊要回到北京,帶着仍舊困惑的心,回到我一度試圖逃離的生活中。

我寫了個歌詞,叫《嶼》,和當時的舍友們一起在告别晚會上演唱了。我離開的那天晚上,她們送我,在學校附近的橋上,看着烏雲缭繞中的月亮,邊唱邊哭得稀裡嘩啦。歌詞中,我曾這樣寫:“像愛戀/也生倦/此刻缱绻/怕日後想念”,最後一句則是,“或許會想念”。回來之後,我的确花很多時間想念。也不停地需要應對身邊人的詢問——感覺怎麼樣?

這段逃離之旅給我帶來的更多的是二三言難明的感觸。回來後,生活仍舊忙碌,交換時缺了的課程要補,比起當初的“漂浮感”,此刻“掉隊感”更常伴我左右,在我缺席的一個學期裡,我不知道同學們又跑了多遠。晚上坐在宿舍桌前趕作業時,我常常會看我貼在牆上的明信片,想念在台灣碰到過的每一片海。

沒有海的生活有時還是令我窒息。但也恰恰是知道兩岸學生各自的快樂與哀愁之後,我不停地提醒自己,要活得寬廣一些。掉隊了不要緊嘛,我蹲在原地拼湊自己,換條道重新上路呗。我尊重每條路上認真奔跑的同學,不論是在台灣每天扛着相機上山拍日落的男孩,還是忙于學工遞簡曆的同學。

即便我依舊時常困惑和疲憊,但這次經曆多少使我懂得,任務遠非生活本身。哪怕任務繁多,品嘗生活永遠重要。

比如,雖然明天要交作業了,但我決定吃個可愛多再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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