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95%的荷蘭學生都會選擇英語和德語作為他們的必修外語課,其次是法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等歐洲語言。2017年起,荷蘭教育部正式将中文納入了荷蘭中學外語課的選修語言之一。
這個消息簡直太振奮多年來被英語四六級操控的中國學生們,真是應了一句歌詞:“多少年我們苦練英文發音和文法,這幾年換他們卷着舌頭學平上去入的變化,平平仄仄平平仄。”看着那些被中文逼瘋的外國學生,真想哈哈大笑一句:蒼天饒過誰!
可是,這隻是開胃菜。随着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與荷蘭合作,在荷蘭,會說中文絕對能夠在面試中增加一個大大的籌碼,于是越來越多的大學生在繁忙的課餘時間還會盡心地參加中文課程補習,而作為萊碩大學我所在專業唯一的一名中國人,我就成了他們的免費課後輔導員,請我吃飯的人從萊頓排到了海牙。
通常,我都會用以下一個段子來開場:我會在黑闆上先寫一個“木”,筆畫簡單美觀,易于學習,老外記得特别快。我教他們,這個念Mu,他們會認真地記在本子上;然後,再寫一個“目”,問他們念什麼?老外搖搖頭說不知道,我說這個也念Mu!于是,整個班級的老外贊不絕口:amazing!然後我把這兩個字寫在一起,變成“相”,問他們這個念什麼?所有人都回答,念Mu!我說不對,念xiang(四聲),也念xiang(一聲),老外們張大了嘴:unbelievable!
在中文被個多國家納入外語必修課之後,外國人的中文考試題也成了大家調侃的熱點,傳說中“僦居的反義詞是什麼”真的存在,看完此類試卷,隻覺得自己是個假中國人。在我們萊頓大學裡有一個漢語言文學專業,荷蘭語授課,隻接納本國學生。嚴謹的荷蘭學生喜歡通過科學研究論證學習中文的最有效方法,于是他們成立了一個中文學習研讨小組,在大學内招募中國學生作為“小白鼠”,通過我們在測試題中的回答速度、角度、答案正确率等,推斷出中文句子的着重點,期望創造一種适用于分析不同語境下中文含義的科學算法,把中文像數學一樣捋出個條條框框。
在第一批招募時,我就看到了這個廣告,40分鐘的中文聽力測試,10歐元報酬,簡直太劃算了!于是我很快報了名,以為測試的内容不外乎“你的假牙真的好看,是真的還是假的”這類問題,然而,第一句話就把我拍在了沙灘上,因為題幹是:“大舅拜托二舅寫了封三舅需要在四舅婚禮上緻辭感謝五舅借給六舅還欠七舅一千塊錢的感謝信”,問:“這封信是誰寫的?”這句話如同龍卷風一樣在我耳邊飄過,沒有二次機會,内心萬馬奔騰,真想沖出去驗一驗那些學中文的老外,我就不信有人能把這題聽出答案來!
然而,老外學中文的艱難不止于此,除了音調和語境的難度,他們還要面對來自五湖四海的方言。我的一位黑人朋友,學了六年中文,聰明伶俐有天賦,尤其對中國方言深有研究,還自創了一套分辨中國方言的公式,例如,帶“嘎哈,咋地”,就是東北話;帶“伐,侬”就是上海話;帶“撒”的是四川話或者新疆普通話,他甚至能在北京跟出租車司機侃大山,回荷蘭後買雪糕都不說icecream,都叫“冰棍兒”。
這位黑哥哥長得十分英俊,簡直就像雜志裡的模特,一次我帶他去海牙吃中餐,中國城裡的餐廳幾乎都是廣東人香港人早年在荷蘭開的,當我們走進餐館時,香港老闆兩眼冒星星,直接說了一句:“生得好靓仔!”意思是誇黑哥哥長得好帥!
黑哥哥問我這句話是啥意思,我逐字翻譯成普通話,然後黑哥哥又懵圈了,“靓仔”就是“帥哥”的意思,這明明是個名詞,為啥這時候用做形容詞?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中文粵語有完全不同的語法規則,而且他們有九個讀音。學中文的這條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責任編輯: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