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是體育局辦賽,這次是揚州市政府第一次與中國乒協聯合辦賽,很大程度上提升了揚州的城市形象。”揚州市市長在2017年全國曆史文化名城乒乓球比賽上總結說。10月16日,2017年全國曆史文化名城乒乓球比賽在揚州宋夾城體育休閑公園綜合球類館圓滿結束。參賽隊員說,這是他們參加的衆多業餘比賽中,第一次在賽間吃到主辦方提供的免費當地美食。
由中國乒協主辦的曆史文化名城比賽,至今已有20年的曆史,是國内乒乓球全民健身的一項品牌賽事。此前,該比賽的舉辦地不是乒乓球為城市名片的地區,就是著名乒乓球運動員的家鄉。2017年比賽為什麼落戶“中國運河第一城”揚州?圈内人開玩笑說:“這是因為揚州的謝老師上面有人!”
與李富榮的“北大荒之約”
75歲的謝揚廉是揚州乒乓球界一位響當當的人物,人稱“謝老師”。謝揚廉出生在揚州城區的一個平民家庭,10歲喜歡上了乒乓球。憑借滿腔熱忱和不懈努力,年輕時的謝揚廉曾在揚州乒乓圈占有一席之地,1964年還參加了全國六省市乒乓球比賽。1971年,謝揚廉進入揚州市體育局出任乒乓球教練,曾率隊獲得江蘇省乒乓球賽冠軍,并向江蘇隊、八一隊輸送過多名優秀運動員。
作為普通的基層乒乓球工作者,1976年,謝揚廉在機緣巧合下結識了當時在國家隊擔任教練員的李富榮。據謝揚廉回憶,1964年他去南京觀摩全國乒乓球錦标賽時,就見到了偶像李富榮,并請他簽了名。此後的10多年,兩人未有聯系。直到1976年在上海九國乒乓球邀請賽中,一同觀摩比賽的謝揚廉與李富榮被分到同一個房間。睡在下鋪的謝揚廉考慮到李富榮年齡比自己大,便讓李富榮改住下鋪。觀摩期間,謝揚廉得知李富榮返京後可能被派送北大荒接受勞動鍛煉,就豪爽地表示,“我一定到北大荒去看望你”。“相約一起去北大荒”是兩個人友情的開始,此後的幾十年裡,兩人交往不斷。
兩次接待國乒集訓,揚州成“福地”
很多人都好奇,既然與曾任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的李富榮有交情,謝揚廉怎麼還一輩子紮根在基層工作?面對這樣的疑問,謝揚廉都笑着回答說:“我心裡始終裝着兩件事,一個是為我的家鄉揚州做貢獻,另一個是在自己熱愛的乒乓球領域發光發熱。”1992年,謝揚廉通過努力,将自己執着了大半輩子的兩件事聯系在了一起。
巴塞羅那奧運會的前哨戰——日本千葉世乒賽,中國丢掉了所有男子項目的冠軍,男團更是負于捷克隊,位列第七名。看到處于低谷中的中國男隊,時任揚州市體育局辦公室主任、揚州市乒乓球協會秘書長的謝揚廉心急如焚。經領導批示,他直奔北京,向當時任職國家體委訓練總局局長的李富榮和男隊主教練蔡振華彙報,揚州是個風水寶地,在訓練環境、條件等方面都适合乒乓球訓練,而且他已籌款近40萬元,能夠保證國乒男隊的日常訓練、生活開支,請求隊伍來到揚州進行奧運會前的封閉訓練。
國家體委訓練局經研究,同意了謝揚廉提出的具體方案。1992年6月,國乒男隊43名教練員、運動員如期而至,在揚州開始了為期61天的封閉訓練。為了給隊伍提供最好的後勤保障,謝揚廉與教練隊員同吃同住;當時基地沒有空調,謝揚廉特意跑到泰州,争取來20個大功率的櫃台式電風扇,裝在訓練館的窗戶上;每天的餐食,謝揚廉也是忙前忙後,叮囑廚師要營養搭配均衡;運動員要練體能,謝揚廉又從外面引進來一套健身器械,供隊員随時使用。
在集訓中後期,王濤突然下颌潰爛,隊醫有一張“秘方”,需要夜裡12點采集新鮮的荷葉作為藥引子方能奏效。已年近50歲的謝揚廉不顧夜深水冷,從瘦西湖大虹橋下水遊至湖心島,采到了新鮮的荷葉。王濤服藥三日後便好轉,在巴塞羅那奧運會上與呂林搭檔奪得男雙冠軍後,他們把當地華人在慶功會上贈送的一瓶XO轉送給了謝揚廉,聊表謝意。
巴塞羅那奧運會,中國男隊奪得一金一銅,打了翻身仗。四年後的亞特蘭大奧運會,蔡振華又帶隊到揚州備戰,備戰期間又有突發情況。“這次是蔡振華腰傷複發,剛做了手術就來揚州,隊醫說如果不卧躺靜養治療,長時間站立有可能導緻癱瘓。”在這備戰的緊急關頭,隊伍不能沒有主教練,蔡振華最初隻能趴在一張單人床上,靠他人搬擡移動到每張球桌前進行督導。謝揚廉見狀,找人做了一個帶滾輪的床,并在床上設置了一個支撐裝置,就像現在的老年人代步車,蔡振華可以趴在或坐在床上滑動行進。
國乒在亞特蘭大奧運會上包攬四塊金牌之後,蔡振華見到謝揚廉時說:“感謝您為中國乒乓球隊的付出,再有,您還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原來在隊伍臨行前,謝揚廉拉來贊助——60箱親親八寶粥,這些“戰備糧”解決了隊員們在奧運村飲食不習慣的燃眉之需。沒幾天,謝揚廉就接到了國乒的越洋電話,那些八寶粥很快要吃完了。謝揚廉又準備了100箱八寶粥,連夜開車送到北京機場發往亞特蘭大。這批“戰備糧”不僅助力國乒,還助力了同樣吃不慣的中國羽毛球隊、跳水隊、排球隊隊員,為他們在奧運賽場取得好成績貢獻了一份綿薄之力。
除了國乒的衷心感謝,謝揚廉還收獲了由霍英東出資制作,印有亞特蘭大奧運會冠軍劉國梁、孔令輝、鄧亞萍、喬紅四人頭像的純金獎牌,以及李富榮贈予的有冠軍簽名的亞特蘭大奧運會首日封。謝揚廉說:“盡管不能站在賽場上為國争光,但為英雄們服務這方面,我們可以努力去做。其實,做這些事情我很榮幸,感謝國乒給我這個機會。”
退而不休,不為“缺”,而是“多”
2000年,57歲的謝揚廉提前退休,辦起了乒乓球學校,他說:“人生下半場,我想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為乒乓球做些事。”
一直紮根基層工作的謝揚廉,在辦校時把培養目标也定在了“基層”。“學校一般招的都是幼兒園、小學的孩子,培養到一定程度,我們就把孩子往上輸送。原國家隊隊員劉斐小時候就是在我們這練的。”謝揚廉又補充道,學校的學生都是以上學為主、打球為輔,因為他辦校的宗旨并不是培養專業運動員,而是要在孩子小的時候,幫他們養成獨立、堅韌的品格,未來做一個有出息、能報效祖國的人。
謝揚廉的乒乓球學校對孩子的關心和幫助是全方位的。2002年,謝揚廉發現10歲的劉鑫在訓練時提不起精神,似乎有心事,詢問後得知孩子的母親患病需住院手術,而孩子家境困難。謝揚廉向市領導反映了情況,獲得了相關部門的幫助。本着一顆愛護學生的初心辦學校,謝揚廉的付出近幾年收到了回報。“教育是個長線投資,以前培養的那些孩子長大了,有一些考上了國内外名牌大學,每次回揚州都特地來看我,還有結婚的孩子,會邀請我上台講話。”謝揚廉動情地說:“老話說得對,‘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隻要我有精力,乒校我會堅持辦下去。”
謝揚廉的乒乓球學校是當地唯一一所經教育局和體育局批準的乒校,在省内外都有着很好的口碑。在辦校的同時,謝揚廉也積極參與組織比賽,2000年世界杯男子乒乓球賽、2007年亞洲乒乓球錦标賽、2015年揚州國際友城乒乓球邀請賽等大賽的成功舉辦都有他的汗馬功勞。現在,75歲的謝揚廉還在馬不停蹄地奔波着,“到了該盡享晚年生活的謝老師,怎麼還在堅持工作?是缺錢還是缺什麼?”謝揚廉的回答是:“我不是缺,而是多,對于乒乓球的熱愛滿得都要溢出來,這份愛足以支撐我盡自己所能,在有限的生命裡繼續發揮餘熱。”世界比賽、亞洲比賽都辦過,謝揚廉說自己還差個全國比賽,就能實現辦賽“大滿貫”的夢了。謝揚廉接下來的目标就是為揚州争取一次辦全國錦标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