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苋菜伴長夏

時間:2024-10-31 10:39:08

苋菜就是屬于夏天的。夏天萬物以榮,是一年中蔬菜最豐盛的時候。幾場雷陣雨過後,空氣濕漉漉的,土地濕漉漉的,房前屋後,畦埂場邊,不經意間,冒出一叢叢苋菜,不用着意呵護,也不用施肥除草,隻要有立足之地,苋菜就自由自在地生長着。

夏天的苋菜長得非常快,你看前幾天還是嫩嫩的小芽,眼看着園裡的苋菜一天天加濃,變密,增高。終于,這一簇流動的紫色天衣無縫地覆蓋了整塊菜地。天地間,苋菜旁若無人,舒展着它的盎然生機。用手輕輕拂過菜葉,一股涼爽通過掌心傳遍全身,似乎看見清靈靈的水在苋菜的葉脈裡不停地流動。用鼻子在紫叢裡嗅來嗅去,淡淡的香味滲進了肺腑。

苋菜的葉有多種顔色的,我們常見的葉有粉綠色、紅色、暗紫色或帶紫斑色,故古人分為白苋、赤苋、紫苋、無色苋等數種,加上人苋和馬齒苋,就有六苋之說。李時珍《本草綱目》中說:“六苋,并利大小腸。治初痢,滑胎。”《随息居飲食譜》也說:“苋通九竅。其實主青盲明目,而苋從見。”說的是“苋”為形聲字,音同“見”,亦有見義。

苋菜的做法最簡單,但吃起來卻極有味道。“苋菜不要油,隻要三把揉。”洗苋菜時,一定要揉出浮沫且把浮沫漂盡。瀝幹水,鍋燒熱一點,要多放一點油,這是張愛玲說的,再放幾個蒜瓣煸一下,哧喇一聲倒入苋菜旺火旺油翻炒。那種有深赤脈絡、葉片肥厚暗紫的苋菜,搓洗時就像打翻了顔料罐,能染紅幾大盆水。這種苋菜,宜炒得爛熟一點,直看着白蒜瓣也成了深紅;挾到碗裡時,白米飯和白瓷碗的邊沿都會給染成妖冶的胭脂色。最好吃的,是那種細葉初發的青苋菜,稍搓揉洗淨,瀝去水,入拍碎的蒜頭略加清炒,其香鮮柔嫩便伴着初夏的清新留在齒舌間。

古往今來,苋菜也是文人的愛物。苋菜一入文人的筆下,那就顯得更有味了。唐代大詩人杜甫有詩雲:“登于白玉盤,藉以如霞绮。苋也無所施,胡顔入筐篚。”試想,盛在白玉盤裡紅紅的苋菜,如霞如绮,該是多麼燦爛的顔色。作為菜肴,苋菜由來已久。宋代著名詩人陸遊在其詩《園蔬薦村酒戲作》裡寫道:“身入今年老,囊從早歲空。元無擊鮮事,常作啜醨翁。菹有秋菰白,羹惟野苋紅。何人萬錢筋,一笑對西風。”曠達怡然的胸襟躍然紙上。是啊,一介草民,山珍海味無緣啜取,也不屑啜取,唯有這一盤野苋菜羹,三杯兩盞薄酒,斷然是不可少的。陸放翁晚年就是借這一份豪氣,放蕩于天地之間,消萬古幽愁。

很多現代作家也愛苋菜,有“女才子”之稱的張愛玲寫苋菜:“苋菜上市的季節,我總是捧着一碗烏油油紫紅夾墨綠絲的苋菜,裡面一顆顆肥白的蒜瓣染成淺粉紅……”苋菜的斑斓色彩一層層被她描繪得具象又豐富。汪曾祺先生在其散文《五味》中提到在他的故鄉高郵,許多人家都有臭壇子,腌芥菜擠下的汁放幾天即成臭鹵,臭的東西中,最特殊的是臭苋菜杆。不過,我們這地方,淮北平原一帶,沒有這樣的吃法,這裡的鄉俗,隻吃苋菜葉,至于苋菜梗,大多是摘掉葉子,棄之不問了。有勤快的,把嫩苋菜梗剁碎,喂家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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