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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玉河不是傳說

時間:2024-10-31 10:07:23

2017年9月,東不壓橋橋南,經過5年的發掘,沉睡在地下半個多世紀的七百年玉河醒來了,以城市水鄉的風貌再現于世。它和橋北的玉河遺址公園共同宣告,皇城玉河不是傳說,它隻是曾經沉埋在地下,一度成為暗河。去南鑼鼓巷、北海和什刹海的遊客,又有了新的逛點。

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

入夏了,想去看看玉河遺址公園現在的模樣。那是片挺有意思的水域,在城區裡,河道不算窄了,從中軸線上的後門橋(萬甯橋)橋下起,到平安大道上的東不壓橋橋北,拐了一道彎兒的河道,駁岸砌得規整,河水清清亮亮,兩岸栽花種樹植藤鋪草,尤其靠近後門橋那一段,栽了大片蘆葦,春季桃紅柳翠,秋季葉肥蘆黃,缤紛絢麗中漾出河野之味,卻是水穿街巷之景。東岸傍南鑼鼓巷衆街道胡同,西岸老胡同新面貌,複興的古四合院徹底擯除了雜亂,倚橋欄坐亭榭中賞河景,滋潤又熨帖。夏季的河景又會怎麼樣呢?關鍵是我想看看東不壓橋東北側河岸上的小廟,看它是否開着。那廟裡若有展覽,能閱讀整個玉河的曆史。

我坐公交車,從二環路東四十條站上車,在南鑼鼓巷站下車了。我有我的小九九,到玉河,反正是要走一段路,還不如從南鑼鼓巷插過去,穿一條南鑼鼓巷的老胡同到河邊,來一趟胡同玉河遊挺不錯。關鍵是,南鑼鼓巷好久沒來過了,不知有沒有變化,有多大變化?我畢竟算是這兒曾經的老住戶,有感情的啊!從平安大街向南鑼鼓巷一轉身,進巷就看到兩側整修過的牆上多了幾幅胡同風情畫,是鉛筆畫風格,取材于南鑼鼓巷諸胡同裡的精華,棉花胡同裡的磚雕門樓以及茅盾故居、齊白石故居什麼的。鉛筆畫上的老北京風情,特讓我暖心。我小時候喜歡過畫畫,接觸最多的就是鉛筆畫,而我讀鉛筆畫時,是五六十年前的老北京,對今天的我,諸多的曆史變遷、老北京風情都融在當年對鉛筆畫的感受中,鉛筆畫又特能模糊時空概念,畫上新建築老衣裝的人物,一下子就把人帶回到過去時,畫面凸顯出老北京胡同文化的深度,讓我這年紀的人走一回親切溫暖的曆史時光。把畫一幅幅讀了,再向裡走,發現巷頭的變化有點大,門臉更換了不少,裝修、設置、文化的品位也在朝着傳統提升,一個老北京炸醬面館,整得像至少是民國時的小宅門,還出現了個南鑼民俗文化館,嶄新的古樸,讓人很難一下搞清這裡是賣東西的還是民俗文化陳列館。挂景泰藍匾的小門臉,大有老北京文化氣象,外裝修和貨架都頗講究,而一眼看過去,滿街古香古色的紅火,得緊咂摸是怎麼營造出來的。沒敢深逛,是奔玉河來的,到雨兒胡同就拐彎了,雨兒胡同西頭新蓋的大牌坊過去就是玉河。進了雨兒胡同,發現雨兒胡同變化也大,竟出現了“免費參觀”實為助銷手工藝品的“非遺博物館”。最讓我驚異的是1955-1957年齊白石居住的13号院修繕改建成的齊白石舊居紀念館,已向遊客正式開放了。齊白石故居不再隻是南鑼鼓巷說山的一個噱頭,遊客,不管是誰,隻要有興趣,就可以通過那座老四合院,走近齊白石。

在齊白石故居紀念館裡,很多人争相與齊白石銅像合影,也有人在遊廊中像當年的齊白石一樣坐在八仙桌旁,把着蓋碗茶,靜靜地享受綠蔭匝地的四合院時光。

走出雨兒牌坊,是架在玉河上的雨兒漢白玉石橋,站在橋上望玉河爽心悅目。夏季的玉河和玉河兩岸以綠色為主,垂柳依依,綠分五色,有花,也有彩葉樹,比較春秋兩季,單調了些,但綠的韻緻絕對豐盈,五綠叢中的青瓦四合院、朱紅門扇、偎牆翠竹詩情畫意,隻可惜沒有知了的聒噪。拐棒胡同诠釋着沿河街區的另一種風貌。福祥橋與東不壓橋之間出土的舊河道、駁岸,東不壓橋北面的雁翅沒有灌水,按遺址出土舊貌裸露着。河床裡鋪着的石闆、石構件,與東岸上複建的玉河庵和庵前小院構成的畫面令人心動。元、明、清三代河床和橋梁印記混搭出的滄桑之貌,讓玉河遺址博物館呈現為寫真版的露天展覽,細讀獲益頗多,且是饒有特色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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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南鑼鼓巷牆上的玉河壁畫。2-4壁畫上的玉河旁老北京胡同風情。5拐棒胡同。6夏季的玉河。

東不壓橋在平安大道地安門大街路面上。我抱着走走試試看的心态過了馬路,一見之下大喜過望。東不壓橋之南不再是工地,有點像濕地公園的感覺了,再緊走兩步,應驗了我瞬間産生的猜想,小河流水出現了,橋南玉河河道疏通了,這段玉河也從沉睡中蘇醒了!

吉祥社區皇城玉河的風景

這段玉河該叫什麼名字呢?沒有看到官方正式起的名字,隻看到玉河曆史文化保護區這樣的稱謂,還有玉河南區之稱,應是相對于東不壓橋北玉河段而言的。玉河南區在大概念上不大行得通吧?大概念的玉河應是整條通惠河。玉河南區玉河段,沿着面西而立的北京基督教寬街教堂自北向南走了一小段便向東拐了彎,一直到北河沿西。在臨近北河沿街時,看到了吉祥社區居委會的牌子,分析它是在北京舊皇城内,姑且就叫它玉河吉祥社區皇城段吧。它和東不壓橋北的玉河同屬于一條河,但再現于世後是有很大不同的,橋北玉河平均寬達18米,橋南這段玉河也就寬4米多。橋北玉河是馬尾巴形,東不壓胡同原稱馬尾胡同,是依河道走勢形成的,這橋南段的玉河是J形,比之萬甯橋到東不壓橋段,再現的橋南玉河河床很淺,幾乎就是一個象征性的河道河床,看水見底的。但也不全這樣,它在吉祥胡同口那邊就非常深,那是考古發掘的河道遺迹,估摸得深達四五米吧,能看到舊河床河堤的石構件,它才是這段玉河的曆史風貌。這段考古發掘段像個大深溝,舊河床上有道大溝坡,把新掘出的淺河床擋在了另一面。被喚醒的淺河床的玉河段,絕對稱得上是特色鮮明的,它肯定是在原玉河河道上,卻不是原規模的玉河河床,至少把原河床的絕大部分給了觀景休閑設施和兩旁的道路。觀景休閑設施有通向河邊的階台碼頭、沿河的單層或多層的平台,平台上設文化牆、休閑長椅之類。從沉埋中醒來的七百多年的玉河變為城區水鄉式的風景區了,隻是它是精心雕琢的,沒有了原有的粗犷古樸、水濕與草腥味道。按傳統民宅、傳統四合院整修出來的街區沿河鋪展,古香古色的那種整潔,整潔中彌散着曆史的韻味。這是個條帶式的城市水鄉風景區、城市花園,河上架橋,河邊布花壇、置奇石、植樹栽竹。周邊宅院裡的大媽們喜歡這個地方,河邊的棧道平台有足夠的寬度供她們清晨或傍晚跳廣場舞;孩子們喜歡這個地方,家門口清清亮亮的小河是他們以往從沒見過的迷人風景,在河邊戲耍玩樂有了新的情趣;青年男女、年輕夫婦也都青睐這個地方,坐在長椅上,面朝潺潺水流秀恩愛,柳蔭下讓嬰兒車裡的幼子也感受一下都市裡的清秀靈動美,相信得到玉河滋潤的幼小心靈埋下的幸福種子會長出别樣甜美的人生之芽。也許沒想那麼複雜,或什麼都沒想,就是放松,就是單純的美好享受。遊客也喜歡這個地方,它本身是有古色、有曆史的水鄉街區,水穿街巷穿出江南味道。隔平安大街就是南鑼鼓巷,繁華的曆史街區,寬闊平坦的文化大道,清秀的玉河風光,三者從哪方面說都是相依互補的,而且玉河也是曆史人文景觀,它讓遊客從更深、更廣的層面上了解認識曆史文化厚重的老北京、老皇城。

讓我興奮的是這段蘇醒的玉河竟然是噴泉河。噴泉不是天然,而是人工,但噴泉效果挺動心的,有的狀如大蘑菇,雪白的、動感十足的大蘑菇,也像層繁瓣密的雪色牡丹,它們讓人聯想到山東濟南大明湖的趵突泉,雪樹銀花似的噴泉高達一兩米,那是噴泉樹,列成排連成線,趣味盎然,還有水簾流瀑,多樣性地豐富着水景觀。

讓遊客在觀賞水景的同時格外感興趣的應該是“京杭大運河風物圖”。玉河南區全長800多米,在玉河4号橋和5号橋之間,南岸上170米長的景觀牆上,有多媒體展示京杭大運河的曆史文化遺存景點的有關人文、曆史、風貌及周邊旅遊景況的巨幅長卷,這幅長卷屬于以雕塑為主的多元工藝,含有泥塑、翻模、脫蠟、焙燒、銅鑄、翻砂、拼接、打磨、上油、封蠟等諸多工藝。玉河總與大運河脫不了幹系,玉河之名來自于禦河,禦用之河,供皇上、皇宮、皇城用的河,皇上勢衰了,皇上沒了,老百姓也就不巴結了,改叫玉河,但玉河從根兒上說是北京大運河的一部分。元朝的水利專家開通了通惠河,通惠河在皇城穿過,在通州與北運河相連。積水潭是大運河京城内最大也是最終端的漕運碼頭,皇城水系多少支脈都脫離不開大運河這個根兒,大運河文化是玉河文化的支點和亮點,現在,更是北京人的驕傲。

我本以為“京杭大運河風物圖”隻是展示了北京與玉河有關的部分,白浮泉,水源地;萬甯橋,漕運碼頭的第一道閘口;東便門、京通大道,時間已入明清兩代了,東便門是明嘉靖年以後才有的;大通橋,城區内玉河與通惠河的連接點,明代後的客運終點碼頭,看到通州部分後已覺這幅巨畫很長,卻未曾想,此泥塑銅鑄畫一直塑到了蘇杭,塑到了鎮江,一次閱賞就是一次大運河的文化巡禮,雕塑藝術與運河文化的雙重享受。去過的地方勾起我的回憶,未去過的地方激發起我的企盼我的向往,感歎文化牆上的一次系統的大運河之旅。

皇城玉河不再是謎

多少年,我一直都在關注皇城玉河的事兒,它對我是個巨大的謎。最初感覺到有這樣一個謎的是菖莆河公園問世對居民和遊客開放之後,菖莆河的開挖讓我知道了北京市區存在着暗河,暗河超出想象地多。菖莆河是連通着玉河的,玉河流經我曾經常年工作和生活過的地方,我從沒有看到過這條玉河,南河沿、北河沿的地名,标示着這河沿地名就是來自這條玉河。南河沿大街在長安街處收住了,玉河在此後的流向是哪裡?怎麼流出北京城的?玉河與皇城根兒又有什麼關系?它是在皇城以裡還是皇城以外?通惠河玉河遺址的開挖表明萬甯橋到東不壓橋一段河道也曾變為暗河,河上成了街區。漂亮的玉河遺址公園修建成了,平安大道對面的河道又在哪裡呢?

我着了迷似的常往那一帶溜達,在那片街巷胡同裡逛。

曆史性的有價值的古迹不隻是那座寬街基督教教堂,它的前面是一條路,這條路彎曲着向東南延伸,有一段向東去了,有一段斜伸進四合院街區裡,成為街區裡的胡同。我看到了過去大戶人家的高門樓,看到了精美的褪了色的門樓磚雕,蒼老的四合院建築揭示了它所經曆過的深沉歲月,我被它的凄美所震撼,自然是拍了照片的。南部的大片房屋在拆除,一片廢墟瓦礫,殘挺着的房屋框架标注出傳統民居的标準結構。我住過老民宅,體驗過老鼠滿棚頂跑、土鼈地闆磚下成群窩居的煩惱,為被拆遷戶慶幸,也為一大批傳統四合院的即将消失而遺憾。玉河河道是在這些拆遷房的下面嗎?它是一直向南流過去的,還是另有其道?我總覺得它應該向南流。

現在,沒有懸疑了。東不壓橋的橋南河段就埋在原來的由北向南再向東的道路之下,它的東端已與北河沿連接上。過北河沿的大馬路是皇城根遺址公園,公園北南向,修了一段紅牆,展示着原來的皇城城牆是什麼樣子,皇城以東的街道叫皇城根大街,皇城以西的北南向大街才叫北河沿,一直向南過了東華門遺址才叫南河沿,南北河沿均在過去的皇城城牆以内,玉河是皇城内的河道。我是沿皇城根遺址公園内向南漫步過去的,時而在林郁花香的公園裡走走,時而又到河沿大街的公路旁走走,我發現,那條寬闊的公路,冷不丁一看,就是一條流動着的河,隻不過現在流動的是汽車,而過去流動的是河水,是船。

時代,塑造着不同風物的視覺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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