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書

雜誌

保存到桌面 | 簡體人人書 | 手機版
傳記回憶文學理論偵探推理驚悚懸疑詩歌戲曲雜文隨筆小故事書評雜誌
人人書 > 雜誌 > 阿拉伯之路:從史前鴻蒙直至現代文明的曙光——沙特王國的考古與曆史

阿拉伯之路:從史前鴻蒙直至現代文明的曙光——沙特王國的考古與曆史

時間:2024-10-31 03:51:30

18世紀法國人繪制的阿拉伯半島地圖。

長久以來,阿拉伯半島都掩藏在濃郁而神秘的迷霧之中。在人們眼中,東方似乎是一片奇迹之地,但沒有人知道它究竟在哪裡。歐洲中世紀及其後很長一段時間内,人們對東方世界充滿了向往和期待。經過漫長、遙遠、艱辛的旅途,他們用金銀、珠寶換來東方的香料、鑽石、寶石、絲綢等奢侈品,連所羅門堅果都成為新鮮和神奇的東西。人們對東方世界充滿幻想,鳳凰、大鵬神鳥的傳說、鑽石山谷、魔力島、水手辛巴達、阿拉伯的《一千零一夜》故事,都讓人們興奮不已。那裡還流傳着可怕的食屍鬼和精靈的傳說,貪婪的貝都因人和四處掠奪的賊寇也令人望而生畏。然而,阿拉伯文明遠比我們想象的古老,在戰勝了艱難的地理條件、跨越漫長的時光歲月後堅韌生長。黃金面具,泰伊,泰爾薩亞出土,公元1世紀,黃金,沙特國家博物館藏。此面具出土于泰伊城外一座大型王室墓葬,墓主人為一位年輕女孩,其身上裝飾有黃金、寶石和珍珠飾品。這些随葬品表明泰伊地區的居民曾經與地中海世界保持着密切的商業往來。

雙面器,東部省出土,阿舍利時期,岩石,沙特國家博物館藏。阿舍利時期,是考古學上對于一類史前人族(Hominini)石器工藝技術的稱呼,此文化橫跨于舊石器時代早期的非洲、亞洲及歐洲。(上圖)

石馬殘件,馬嘉出土,新石器時代,約公元前8810年,岩石,沙特國家博物館藏。該石馬從鼻子至肩部的脊狀刻劃很可能代表着早期的缰繩,若如此,表明此時已經開始了馬的馴化過程。史前時期的阿拉伯文明

在沙特北部及西南部的舒維希提亞和伯希瑪地區,人們發現了阿拉伯半島最早的人類居址,這裡發現的用石錘經過簡單打制而成的石制工具可追溯至舊石器時代早期。這些古代石器與坦桑尼亞奧杜威峽谷發現的130萬年前的石器非常相似。據研究,奧杜威石器的制造、使用者是200多萬年前起源于非洲的原始人類—直立人。人們由此推測,這些阿拉伯半島發現的石器可能與外遷的非洲直立人有關,亞洲地區也曾發現距今180萬年至160萬年之間的一些古人類化石和其他遺存。然而,關于非洲早期移民的外遷路線卻多有争議。很長時間以來,人們都認為該路線應該是沿尼羅河谷通向黎凡特海岸。阿拉伯半島石器遺存的發現,為第二條路線提供了可能:穿過非洲和阿拉伯半島之間的紅海最南端的曼德海峽,沿着阿拉伯南部海岸前往印度次大陸。達瓦德米附近的薩法卡以及法提馬河等西阿拉伯地區發現的手斧制作遺址的年代尚不确定,但大概也在舊石器時代早期。

現代人的起源也是發生在非洲大陸,15萬年前左右才逐漸遷往歐亞大陸,阿聯酋發現的阿拉伯半島西南部最晚的石器時代遺存證明,在現代人由非洲向歐亞大陸的遷徙過程中,阿拉伯半島也扮演着過渡的作用。阿聯酋的沙加地區的法亞山區曾發現有人類居住的洞穴遺址,該遺址文化層中存在10萬年前的石器時代遺存,其中包括兩面經過修整的石器類型;2006年,位于紅海海岸平原地區的也門提哈瑪地區發現了距今七八萬年前的最早出現的勒瓦盧瓦類型的石片和石核;沙特阿拉伯之外的紅海費拉桑島上也有相似類型的遺存發現。這些都證明,在13萬年至7萬年前的舊石器時代中期,氣候方面尚且宜居的阿拉伯半島南部曾經有現代人活動于此。然而在接下來的舊石器時代晚期,阿拉伯半島發現的古代人類活動信息卻非常有限。此時半島經曆了一次嚴重的氣候幹旱期,古人類活動大大減少。但是,這一情況并不影響我們對于阿拉伯半島曾在早期古人類遷徙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的判斷。

末次冰期以來,地中海氣壓的降低帶來了豐沛的冬季降雨。公元前8000至前6000年,在特殊氣候條件的影響下,大量遊牧族群趕着自己的山羊、綿羊、牛群從黎凡特來到阿拉伯北部草原。随後,這裡産生了與南黎凡特古人類相似的石器加工技術和石器類型。在這裡,極具特色的細長石葉由專門的石核打制而成,再經過複合工具進行加工,精選出來的石葉經過雙面加工後可以制成專門的石箭镞。這裡并未發現長期使用的居址,表明當時的人們尚且處于遊牧階段。然而大量箭镞的發現表明,打獵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占據相當重要的地位。隻要有可能,這些遊牧族群會保留他們畜養的牲畜而選擇獵取野生動物為食。在沙特東部省和卡塔爾半島,相似的古人類遺存業已在阿拉伯半島南部地區普遍存在。在沙特,這一時期的古人類主要活躍于大的綠洲地帶。

人形石碑(圖1、圖2),卡耶特卡法,哈伊勒附近出土,公元前4000千紀,砂岩,沙特國家博物館藏。這些人形石碑或許與古代阿拉伯世界的宗教活動或喪葬習俗有關,它們是阿拉伯半島迄今發現的最早最著名的代表性古代人類遺物。

蛇紋錐形瓶,塔魯特出土,公元前3千紀晚期,綠泥石,沙特國家博物館藏。這些由矽酸鹽礦物質制作而成的古代遺物在整個近東地區都有所發現,大多生産于當地,也有一些來自波斯西南地區。之所以如此流行,與這種器物漂亮的外觀和造型有關。雙蛇的設計就是其中一種非常流行的樣式。石瓶,塔魯特出土,公元前3500年,綠泥石,沙特國家博物館。塔魯特島是阿拉伯東北部最大的棗椰綠洲之一。20世紀60年代,人們在修築堤道時揭開了一系列重要的考古發現。其中年代最早的遺存可以追溯至公元前2900年,與塔魯特島和美索不達米亞之間的商貿往來密切相關。2010年,沙特西南馬嘉地區發現一處重要的考古遺址。當地牧民在挖掘水井時,發現了一些石制動物形象,包括鴕鳥、綿羊、山羊、獵鷹、獵狗等,同時出土的還有一些磨制石器、紡輪、短劍及其他古代遺物。該遺址出土的最大最引人注意的文物是一件石馬,該石馬從鼻子至肩部的脊狀刻畫很可能代表着早期的缰繩。該遺址還發現了一些石制箭镞以及生産工具。根據碳14測年研究成果,這些石制動物的年代大約可追溯至公元前8810年。馬嘉地區的考古發現與馬的馴養曆史密切相關。此前,人們多認為馬的馴養最早發生在公元前3500年的中亞地區,馬嘉石馬的發現表明馬的馴化很可能早于這一時期。

男性雕像,或出土于美索不達米亞,公元前3000年晚期,天青石,沙特國家博物館藏。天青石是盛産于今阿富汗地區的一種非常珍貴的寶石。這位男子身着鬥篷,其眼睛、長發及胡須的刻畫都帶有顯著的美索不達米亞風格。

阿拉伯東北部:塔魯特島與迪爾蒙文明

坐落在阿拉伯東北部沙特卡提夫即今哈薩海岸附近的塔魯特(Tarut),是聯系美索不達米亞與東方地區的紐帶,這裡有綠洲文化,也有淡水資源。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的蘇美爾文字、阿卡德文字是如何形容海灣地區及這裡的國家呢?最早的記載可追溯至公元前3200年左右的烏魯克文獻。除此之外,一些有關經濟、管理、文學、宗教祭祀等内容的記載也相繼出現。它們引用了一個名為迪爾蒙的地名,該地名不僅在商業貿易方面發揮着重要影響,還屢屢出現于公元前1700之前的神話傳說中。

文獻中第一次提到迪爾蒙時,阿拉伯半島早已有自美索不達米亞遷徙而來的居民。1968年,居住于沙特東北地區的沙特阿美石油公司學校教師格雷絲·伯克霍爾德偶然發現1000餘件奧貝德陶器,地點位于塔魯特的多薩裡亞,這些陶器時代為公元前5300至前3800年。這次發現改變了人們對于阿拉伯東部地區早期人類居住曆史的認識。為了尋找更好的漁場,美索不達米亞人可能遷至阿拉伯東部沿海地區,并将其陶器制作技術帶到了這裡。這次遷徙還促進了阿拉伯東北部與美索不達米亞之間長達數千年的貿易往來。

可以推定,迪爾蒙最初位于大陸地區,公元前2200年左右巴林成為迪爾蒙中心後,才遷至塔魯特島。文獻揭示,在阿卡德王國覆滅以及印度文明遠途貿易中止之後,迪爾蒙又成為重要的商貿、船隻中轉站。它的輝煌也體現在其版圖擴張之中,公元前2000年之後,費拉卡(科威特)成為迪爾蒙的一部分。

從塔魯特島出土的陶器彩繪和其他一些進口器物之上,我們還可以看到來自印度地區的影響。綠泥石容器表面的裝飾由舊式複雜圖案轉變成今天阿拉伯地區還在使用的新式簡單幾何圖案和圓圈主題,标志着文化形态的轉變,甚至蘊藏着尚不為人知的經濟關系的變化。大量的考古發現表明,當時東西方兩極世界的主體文化産生的相互影響在很多方面已經超越了器物表面風格的層次,阿拉伯半島的國家政治和私人生活無不受到其深刻影響。古代納巴泰貴族墓葬是瑪甸沙勒發現的最重要的考古遺存之一。這些墓葬多由巨大的岩石開鑿而成。迄今,瑪甸沙勒地區共發現94座高級貴族墓葬。多數墓葬規模宏大,外觀雄壯,裝飾精美,且墓葬都朝向城市中心,以方便活着的人經常瞻望、追慕。許多貴族墓的入口處刻有題銘,記錄着墓主人的身份和名字。

哈姆拉石碑,泰馬,卡斯爾哈姆拉出土,約公元前4世紀,砂岩,沙特國家博物館藏。這件殘石碑發現于歐拉東北部的泰馬地區,上面裝飾的星象人物源自美索不達米亞,銘文則屬于阿拉姆語。在古代近東地區,阿拉姆語曾經是國際通用的商貿語言。銘文内容涉及裡西安王室成員之子的一系列行動。根據這些内容推測,當時泰馬地區處于裡西安統治之下。(上圖)

基座,泰馬出土,公元前5~前4世紀,砂岩,沙特國家博物館藏。這件方形石基座發現于泰馬地區的神廟建築之内,泰馬是阿拉伯西北部重要的商貿之城。這件器物的裝飾主題屬埃及和美索不達米亞,同時也包含一些當地因素。)阿拉伯西北部:泰馬綠洲、德丹王國、瑪甸沙勒

阿拉伯西北地區的泰馬(Tayma)綠洲坐落于漢志山脈和内夫得大沙漠之間,是該地區最重要的考古遺址之一。泰馬在公元前1000年之際極重要的文化地位基于它在傳奇的香料之路上的關鍵位置。香料之路是阿拉伯半島貿易網上重要的路線之一,它連接了阿拉伯南部和地中海東部、叙利亞、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關于泰馬的參考文獻,除了《聖經》外,還有關于巴比倫最後一任國王那波尼德(公元前556~前539年在位)在泰馬十年神秘旅居生活的描述,阿拉伯曆史學家和地理學家提到泰馬是個曾經擁有若幹城牆的富饒綠洲。然而,新的跨學科研究表明早在公元前4000年末這裡就有定居生活的痕迹。而且,與此前人們普遍的推測相反,盡管這一地區時而繁榮安定、時而政治動蕩,但可以認定的是當地人的定居生活未被打擾。這片綠洲的區域聯系,甚至國際聯系,遠比我們此前想象的要久遠、深刻得多。早期定居點可能位于靠近薩布哈的今天棕榈樹綠洲的發達地區。城牆外部的遺留物年代約為公元前3000年,克拉耶定居點最初的圍牆年代也可以确定為這一時期。從文化史的角度看,此地與也門高地青銅時代的城市定居點關系密切。泰馬城牆的地形學和考古學年代已經延伸到公元前2千紀中期。從這個角度看,泰馬地區出現令人驚歎的叙利亞-黎凡特式樣的青銅武器,可被視為該地早至公元前2000年左右就存在跨地區交流聯系的見證。此外,泰馬與阿拉伯南部和中東海灣地區也有聯系,雖然程度不高。泰馬同這些地區的聯系,除了純粹的商品交易,還有思想、觀念、新發明的交換,這些不僅僅影響“貿易平衡”,也影響了人們生活的其他方面。石雕頭像,泰馬出土,公元前4世紀~前2世紀,砂岩,泰馬博物館藏。這件精緻的頭部雕像源自由一整塊巨石雕刻而成的4米高的石像。盡管該人像的頭發像典型的埃及人那樣梳向背後,但這件作品其實是由阿拉伯半島西北部的裡西安部族制作而成。該地區曾發現類似石像,它們應該代表着裡西安國王的形象。阿拉伯半島對外遠距離貿易最晚始自公元前2000年末,阿拉伯半島上的單峰駝被馴化後,遠距離貿易才變得異常繁榮。總體而言,貿易的繁榮是本地進步的結果。無論是移動的遊牧部落還是綠洲的定居人口,他們的單峰駱駝飼養都依賴肉食的提供,這對其物質生活提出了一定的要求。然而,交通工具的問題得到解決之後,迅速發展起來的商貿往來為沙漠綠洲帶來了源源不斷的高額利潤。同時,各部族之間的交往與沖突、融合也日益頻繁。

德丹(Dedan)是歐拉綠洲的舊稱,是位于沙特阿拉伯西北部的另一塊綠洲。考古調查顯示德丹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千紀末。根據文獻和考古資料,可以肯定在公元前1千紀初這座城市已在德丹王國扮演重要角色,并在阿拉伯半島西北、甚至古代中東其他地區的文明和貿易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由于阿拉伯半島北部多樣的地理條件,加上這一地區多元的人口結構及生活方式,小王國體制相當穩固。“香料之路”的主要站點也位于這一區域,新興的都市也代表了研究者稱之為“駝隊王國”的主要所在地。位于歐拉綠洲的德丹在香料之路上具有突出的位置,香料之路始于阿拉伯半島的最南端,經過中部的綠洲和貿易點,到達阿拉伯半島的北部,甚至遠至地中海沿岸。在德丹(歐拉)人的努力下,綠洲變成了阿拉伯半島西北部最重要的貿易中心。所有從阿拉伯半島遙遠地區來的商隊都要經過并停靠德丹。公元前6世紀末,裡西安部落在這一地區占據統治地位,不斷增強的實力和影響力導緻德丹王國俯首稱臣。裡西安對德丹的統治持續了約500年,直至其公元前1世紀初滅亡。其後納巴泰人進入德丹,并将影響力向南擴張至歐拉綠洲。由于裡西安部族人在保證生活水平和政權穩定方面的努力,王國長期保持昌盛。這也使統治者集中精力改善政治,發展文化和社會,避免動亂和衰退。因此,裡西安王國的影響力顯然已超出德丹綠洲,遠播至阿拉伯半島西北部的其他區域。這也為古代作家用“裡西安港”描述“亞喀巴港”提供了一種解釋。沙特阿拉伯和德國聯合考古隊在泰馬發現的方尖碑銘文中提到一位名為提爾米的國王,表明在公元前4世紀,其影響已達至泰馬綠洲,再次拓展了我們對于裡西安王國影響力擴張的理解。

公元1世紀末,納巴泰王國定都約旦南部的皮特拉,勢力遠至阿拉伯西北部的漢志山脈。納巴泰最南部的城市是黑格拉(Hegra),即今天的瑪甸沙勒(MadainSaleh),是沙特西北地區一處重要考古遺址。該地區發現的古代遺存包括居址、墓地、宗教建築等。納巴泰人曾經統治了現今沙特阿拉伯漢志向南至古黑格拉,向西到紅海,向東到沙漠中杜瑪的廣大區域,這一區域在公元106年并入了羅馬的阿拉伯行省。主要的綠洲都有納巴泰時期的遺迹,納巴泰人還在商路上留下了數以百計的銘文。他們還在紅海沿岸建造港口和像庫賽爾那樣單獨的神廟,吸引了大量香料貿易的參與者。納巴泰人在黑格拉築城時,此處可能是一個邊境據點,納巴泰國王或許還未能對更南的地區實施有效的統治。當然,與現在的國界相比,那時還沒有明确的邊界線,但在黑格拉以南有一個寬約20公裡的緩沖帶,其兩邊由不同的勢力控制。緩沖帶從黑格拉延伸至裡西安人的歐拉(古德丹),那裡的語言和文字均與納巴泰的不同。有證據表明,溝通南阿拉伯與地中海之間的香料之路與納巴泰人有很深的淵源。

獅子雕像,歐拉出土,公元前6~前4世紀,砂岩,沙特國王大學考古系。在近東地區,兇猛的獅子常常被視為權力和财富的象征,在裡西安喪葬風俗中,人們則經常将獅子當作墓葬守護者。這件殘件描繪的是母獅正在哺乳獅崽的動人情景,與其它作品中将獅子描繪為兇猛的百獸之王的表現方式大有不同。

皮革及織物殘片,瑪甸沙勒出土,公元前3~3世紀,皮革與織物,歐拉博物館藏。

男性雕像,歐拉出土,公元前4~前3世紀,砂岩,沙特國王大學考古系藏。這件迷人的雕像來自近來德丹(今歐拉)地區發現的一座裡西安神廟中。它嚴肅的姿态、緊握的雙拳和精心雕琢的肌肉線條,都讓人想起埃及和叙利亞雕像,但其實它是由德丹當地人制作而成的。根據該神廟中出土的另一尊雕像上的刻銘判斷,這尊雕像人物應該是裡西安時期的一位統治者。

拉丁文字刻銘石碑,黑格拉(瑪甸沙勒)出土,公元175~177年,砂岩,歐拉考古與民族博物館藏。這件石闆的年代約為羅馬皇帝馬庫斯奧裡利烏斯(公元161~180年在位)統治時期,銘文記載,人們對黑格拉城内的一座建築進行了重建。根據記載,羅馬軍隊派遣士兵參與了這次重建工作,但該項目的建設資金來自黑格拉城。從這件拉丁語銘文可以看出,羅馬帝國入侵黑格拉并在此建省之後,黑格拉城與羅馬帝國之間存在異常複雜的行政關系。

宴會圖壁畫,卡耶特法奧出土,公元1~2世紀,彩繪石膏,沙特國家博物館藏。一位長着黑色卷發的男子被仆人們簇擁在中間。他們身旁結滿果實的葡萄架表明這件作品反映的可能是一個宴會場景。墓床構件,卡耶特法奧出土,青銅鍍金,沙特國王大學考古系藏。構件來自于卡耶特法奧發掘的一間墓室内發現的豪華希臘-羅馬式墓床。阿拉伯中部:卡耶特法奧的考古發現

卡耶特法奧(Oaryat-al-Faw)位于沙特首都利雅得西南部約700公裡的魯蔔哈裡沙漠邊緣。達瓦西爾河橫跨該地區,從圖維克山的峭壁間流過,并穿過狹窄的法奧峽谷。卡耶特法奧是連接南阿拉伯半島與阿拉伯半島東北部,即阿拉伯灣和美索不達米亞地區,同時通往漢志與黎凡特商隊路線的戰略要地。卡耶特法奧是阿拉伯半島腹地的經濟、宗教、政治與文化中心,同時也是一座具有影響力的城市,尤其是在金達王朝早期。

卡耶特法奧坐落在一條周期性泛濫的河道附近,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隻有城東邊的圖維克山的峭壁提供了一座天然屏障。在該城的北、南、西三面,居民修建了多條寬闊的道路。這是一座便捷的通商城市,也是來自阿拉伯半島上不同國家的旅行者、商人和朝聖者的休息站。

卡耶特法奧地區發現了三座神廟和一座祭壇。南阿拉伯文碑文指出最早的一座神廟供奉了若幹神,其中一位就是艾赫沃爾神。第二座神廟的遺址證實了這一地區宗教性質。巨大的神廟或許經曆了兩個主要時期。碑文提到這座建築曾是庇護所,首先用來供奉月神,其次供奉太陽神。第三座神廟發現于卡耶特法奧的居住區,它供奉着阿斯塔爾·瓦德神。建築内部牆壁的裝飾以及上面銘刻的文字提到了裡西安王國的杜海巴神。

卡耶特法奧地區的墓葬類型非常多樣化,這也符合當地在不同的時期被不同的人所占領的曆史。家族與集體墓葬都是為城市裡非常重要的人修建的,他們都是社會上層或統治階層人士。公共墓地在城的東北部,埋葬着城市的底層人。它們與穆斯林的墓地相似,由深1至5米的不規則的墳墓組成,墳墓幾乎沒被擾動過,有的還覆蓋着一層石灰,其中一座大型陵墓坐落在墓地的最高處。

居民區是卡耶特法奧遺址最大的功能區。針對該區域的考古讓我們得知了更多關于金達王國居民的日常生活信息。遺址揭示了三個重要的占領時期。居民區中相對較大的房屋被許多街道和道路包圍。所有的建築被他們精心修築的厚牆加以區分。這些牆有的用石塊砌成,可厚達1.8米。石塊上所刻的南阿拉伯文證明它們是從另一地區被販運到這裡的。房屋的門和間架用木頭搭建。幾乎所有的房屋都有一個隔間用來儲物和研磨谷物。建築設有一個供水系統和露天堆積,這可能是茅廁。鑄銘銅闆,卡耶特法奧,瓦德神廟出土,約公元前1~1世紀,青銅,沙特國王大學考古系藏。這件石闆的銘文涉及米恩文化及其在法奧遺址的分布。米恩人來自阿拉伯南部産香地區,但在控制許多香料商隊以後,他們更多地居住在相對繁華的北方城市。這篇銘文具有特别重要的意義,它證明了阿拉伯南部的法奧遺址與美索不達米亞之間确實存在商業往來。卡耶特法奧地區還發現大量繪畫作品及雕像殘片。目前發現的雕像殘片都來自制作精美的雕塑,這些雕塑由不同的材質制成,有銅、石、黏土和陶等。銅用來制作人像或表現人物以及動物的肢體,而黏土制作的人像則可能是兒童玩具。陶制小雕像非常少,其中有一件陶制雕像面部刻畫成長着長胡須的男人形象,頭上還戴着護耳軟帽。

男性石雕像,卡耶特法奧出土,公元1~3世紀,方解石-雪花石,沙特國王大學考古系藏。這位石雕男性留有短發、小胡須,其絡腮胡須的造型和技術風格都具有典型的阿拉伯南部特征。該人物自信的神态和腰間所佩匕首都表明這是一位勇士。(上圖)

門窗過梁構件,卡特法奧出土,公元前3世紀~3世紀,石灰岩,沙特國王大學考古系藏。這件門窗過梁構件的頂端飾有一排野山羊頭像裝飾,屬于典型的阿拉伯南部裝飾風格。

獅子頭像,納季蘭出土,約公元2世紀,青銅,沙特國家博物館藏。納季蘭是另一個位于香料之路上的重要城市,它與阿拉伯北部甚至更遙遠的地區都保持着密切的往來關系。這件獅子頭像帶有一定的希臘-羅馬風格,但其鑲嵌式的眼睛、風格化的鬃毛以及特殊的胡須都更具阿拉伯南部特色。

男性頭像,卡耶特法奧出土,公元前1~2世紀,青銅,沙特國王大學考古系藏。這件青銅頭像來自一個真人大小的青銅鑄像。盡管雕像已經殘損,但能夠看到,對于人物面部造型的精細處理接近希臘-羅馬風格。然而,該人物厚實的卷發則表明這件雕像具有更顯著的阿拉伯南部藝術特點。

阿拉伯半島上青銅時代的商業道路、古代香料之路、麥加朝聖之路示意圖。

哈裡亞墓碑,麥加出土,公元9世紀,玄武岩,沙特國家博物館藏。該墓碑出土于馬拉墓地,這裡出土的數百件刻銘墓碑是早期伊斯蘭時期麥加地區最重要的考古發現之一。這些墓碑的主人都是伊斯蘭教信徒,他們或曾常住麥加,或因朝聖來自不遠萬裡的異域他鄉。這篇銘文使用的是非常原始、典雅的古阿拉伯庫法書體。13世紀晚期,該石碑被作為學者的墓碑重複使用。

燭台,麥加,奧斯曼王朝時期,公元1757年,銅鍍金,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圖書館藏。通常而言,人們捐贈給麥加和麥地那的最常見的物品是清真寺使用的油燈、燭台以及點亮聖殿的蠟燭。從這件燭台上的銘文來看,它是來自土耳其、埃及的統治者哈迪姆蘇萊曼帕沙的捐贈。《古蘭經》六頁,蘇拉特馬伊達,5:6~18,北非或中東,阿巴斯王朝時期,公元9世紀,墨水、金粉、羊皮紙,沙特國家博物館藏。在這個版本的《古蘭經》中,用金粉書寫經文,以深棕色墨水勾邊,古阿拉伯字母則以紅色、藍色筆迹勾出,以提示其發音。伊斯蘭化之後:麥加與朝聖之路

麥加,一直是全世界穆斯林信徒關注的焦點,也是所有伊斯蘭朝聖者的最重要目的地之一。今天,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座現代化的大都會,衆多的摩天大樓環繞着居于中心位置的克爾白天房。但即便如此,古老的天房仍然顯示着自己在曆史和地理上占據着多麼重要的位置。公元631年,即先知穆罕默德去世的前一年,他離開麥地那重返麥加。後來,這次行動即以朝聖而聞名。

公元7世紀晚期,伊斯蘭信仰在阿拉伯半島之外得到迅速發展。為了便于日益增多的信徒前往麥加朝聖,必須開拓更多通暢便利的朝聖路線。此前連接半島内外的商旅之路往往被改造成了通往聖地的朝聖之路。長此以往,在一些重要的朝聖之路上,驿站、水井、物資補給中心等設施也得以迅速發展。

在發達的現代交通出現之前,穆斯林往往通過四條主要路線前往麥加與麥地那聖地朝聖。第一條是也門路線,從阿拉伯西南部出發前往聖地,也門及非洲角的朝聖者都用此路線。第二條路線是從大馬士革至麥加,此路線沿古代商路而行,途經歐拉。在早期伊斯蘭時期,從埃及至阿拉伯的路線往往險象環生。來自埃及、北非、西班牙的朝聖者往往選擇陸路,需要穿越西奈半島。

最著名的朝聖之路是祖拜達路線,該路線的名稱源于阿巴斯王朝的傳奇哈裡發哈倫·拉希德(公元786~809年在位)的妻子祖拜達賓特嘉。她曾在始自伊拉克、波斯、中亞等地的朝聖之路上創設井水補給信徒及過往商旅,因此深受愛戴。祖拜達路線從巴格達出發,途經庫法,最終到達麥加。直到今天,該條路線依然可見。一些旅途艱辛的朝聖之旅可能會持續數月甚至數年。一些朝聖者往往随身攜帶陶瓷、玻璃、金屬器皿或絲綢品沿途販賣或交易,以解決一路之上的開銷用度問題。

從20世紀初開始,漢志鐵路以及相對安全的海上航線的相繼開通大大降低了朝聖之路上的風險,多數危機重重的早期朝聖之路陸續遭到廢棄和淘汰。麥加朝聖。

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的鬥蓬,20世紀,棉,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研究與收藏基金會藏。

旗幟,公元20世紀早期,棉,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研究與收藏基金會藏。這面旗幟屬于沙特阿拉伯王國的建立者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上面印有伊斯蘭教清真言。沙特阿拉伯王國的誕生

沙特王族的曆史可以追溯至哈尼法部落,這一部落曾在阿拉伯半島,尤其是阿拉伯中部地區曆史上扮演過重要角色,他們在那裡統治了哈尼法谷地和阿裡德地區。哈尼法部落的大部分人在伊斯蘭教興起時接受了這一新的信仰,并且參與了早期伊斯蘭教的擴張活動。

公元18世紀初,阿拉伯半島并沒有形成統一的國家組織,各地的氏族部落以各自強大的血親劃分出一定的家庭統治區,對半島進行實際的統治。政治動蕩、宗教信仰衰落等現實給半島發展及人們的日常生活帶來諸多困擾,最終引發了一場旨在實現宗教複興和破除迷信的改革運動。後來,倡導伊斯蘭宗教原教旨主義的瓦哈比教派與阿拉伯半島中部地區的沙特家族武裝力量結合起來,為建立統一的伊斯蘭國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在與奧斯曼帝國等外來勢力的角逐和抗争過程中,沙特地區先後建立了第一沙特王國、第二沙特王國以及今天的現代沙特王國,持續體現了沙特人對于民族獨立的熱切向往和追求。現代沙特王國的建立者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于1876年出生于利雅得。19世紀末,阿蔔杜勒阿齊茲肯定親曆了标志第二沙特王國滅亡的那些大事。内部權力鬥争導緻的統治崩潰緻使他和他的家族離開利雅得,前往科威特。從流亡一開始,阿蔔杜勒阿齊茲的腦海就被重新征服利雅得和建立統一沙特王國的想法占據。1901年,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發起了攻占利雅得的首次嘗試。這位即将成為國王的勇士決心重建沙特王國,在數月之後又重新發起了征服利雅得的行動。阿蔔杜勒阿齊茲在路上統一了一支由各個部族的約1400名戰士組成的戰鬥組。他率領一小支戰鬥組攻占了利雅得的馬斯馬克堡壘。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于1902年1月1日兵不血刃地攻占了利雅得,攜帶他的家族重返故地,由此揭開了沙特王國曆史的新篇章:這是該地區的轉折點,标志着現代沙特王國的出現。阿拉伯半島的大部分地區被統一,一個新的文化時期開始了。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曾經使用的《古蘭經》及盛裝《古蘭經》的經匣,20世紀,墨水、金、紙、金屬,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研究與收藏基金會藏。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擁有成為偉大執政者的品質,因此他被選為現代國家的建立者,同時,他能夠滿足當地人民的需求。他因虔誠、果敢、政治頭腦清晰和寬宏大量、富于遠見的政治智慧而聲名遠播。在取得勝利的30年内,他繼續實施自己統一國家的宏偉計劃。其結果促成了如今的沙特阿拉伯王國于1932年正式建立。1938年發現石油之後,這個國家利用這一資源促進自身的發展和現代化進程。緊接着,精心制定了一系列有關國家資源的商業發展政策。在整個執政生涯中,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在教育、工業、商業、行政、國防、城鎮化領域不斷推動國家的發展。阿蔔杜勒阿齊茲國王于1953年11月9日逝世于塔伊夫并葬于利雅得。他的去世宣告了王國初創時期的結束。

鍊接:TIPS

由中國國家文物局、中國國家博物館和沙特旅遊與民族遺産總機構共同主辦、中國文物交流中心承辦的“阿拉伯之路—沙特出土文物”展覽,于2016年12月20日~2017年3月19日在中國國家博物館展出。這是中國與沙特阿拉伯建立全面戰略夥伴關系後,中沙雙方在文化交流與合作方面取得的一項重要成果,也是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辦的以西亞地區曆史文化為主題的國際交流大展。

“阿拉伯之路”是沙特阿拉伯王國推出的最重要的古代文化展覽,曾先後巡展于法國、西班牙、俄羅斯、德國、美國等地的著名博物館,此次來到中國,對于推動習近平主席提出的“一帶一路”建設,促進中華文明與阿拉伯文明之間的對話與交流具有重要意義。

本次展出的近500件考古與文化遺物來自沙特阿拉伯王國多個博物館的珍藏,它們是過去四十年間沙特阿拉伯王國考古調查、發掘工作的重要成果,其中不乏震驚世人的發現。這些珍貴文物的時代跨度自一百萬年前的舊石器時代開始,經史前時期、前伊斯蘭時期、伊斯蘭時期,直至近現代沙特王國的誕生,全面反映了沙特境内阿拉伯本土考古學文化和古代伊斯蘭文明發生、發展的曆史進程。

商貿之路與朝聖之路是貫穿“阿拉伯之路”展覽的兩大主題。展覽深刻反映了商貿、宗教以及權力競逐能夠克服一切地理隔閡的道理。千年以來,經濟交流、商貿往來與朝聖活動為遠至内陸沙漠的阿拉伯半島各個地區帶來了跨區域的發展動力,也造就了阿拉伯獨特的文化地理特點。本展覽的大量文物出土于阿拉伯半島曆代香料之路、朝聖之路沿線,堪稱阿拉伯本土文化與東、西方文化之間交流和互動的重要物證。
   

熱門書籍

熱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