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牌屋》作者MichaelDobbs:我們正處于娛樂産業的黃金時代
大概在10年前,Netflix公司給我打電話,希望以白宮為背景重拍《紙牌屋》。這家靠租賃DVD起家的公司認識到賴以為生的産業已經走到盡頭,決定生産自己的作品,《紙牌屋》是他們自制的首個産品。Netflix改變了人們的觀影方式——所有願意看電視和電影的人,通過點擊鼠标或屏幕就可以決定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觀看視頻内容。之後,亞馬遜、蘋果公司都追随了這一腳步。傳統的廣播電視服務也應趕上這一波變革浪潮,新技術為人們的生活注入新活力,同時也給整個電視産業帶來更多靈活度。Netflix公司是很好的晴雨表,在産業發展速度和整體變革的把握上,它都值得我們借鑒。
新興産業并未破壞傳統創意産業的發展,後者在繼續繁榮興盛。比如電影産業,全球電影票房預計将在2年的時間裡,從現在的400億美金上升到500億美金,中國、印度以及美國,每年銷售的電影票數量大約在20億—30億張。所以,對于演員、導演、作家、視頻編輯、攝影師和舞美設計等影視從業者來說,正處于娛樂産業的黃金時代。
視覺藝術師葉錦添:電影可以濃縮時間
拍攝《英雄本色》時,我還在念書,後經徐克介紹去了吳宇森的劇組。我們一起拍戲,下班後一起去大排檔吃飯,“大牌”跟普通工作人員沒有分别。在吳宇森和周潤發身上,我學到拍電影不僅是工作,也是一份友情和同甘共苦的經曆,對于電影的付出精神就從那時候一直延續下來。
後來我與關錦鵬合作了《誘僧》。通過這部電影,我發現電影可能是一輩子要做的事,因為它濃縮了時間,這非常吸引我。
1996年,我受邀去奧地利做一部歌劇,那是我的大轉折點——第一次去歐洲做設計,第一次參與歌劇。我把很多中國元素和作品融合在一起,呈現給西方觀衆,得到了他們的認同。
我很喜歡莎士比亞,莎士比亞是世界文化的一部分,所有文化又都可以參與進他的作品,因為莎士比亞講的是人性,作品裡有非常複雜的東西,有非常多人情世故,也有非常多的美學。
我覺得中國古代文化中那個“無形”的力量很厲害。它裡面有很多内容、元素可以拆解、重組,并随時可以産生新東西。
日本株式會社KADOKAWA專務執行董事井上伸一郎:愛作品、愛創意人員、愛粉絲
我們在培育内容方面看重三大方針:對作家的愛,對作品的愛,對粉絲的愛。
2004年年底,我們聽說細田守導演離開了東映動畫并計劃改編筒井康隆的小說《穿越時空的少女》,就毫不遲疑地跟他展開了合作。改編之前,我們拿着分鏡稿去找原作者筒井先生,得到了他的确認和同意。
再如新海誠導演,他在創作《秒速5厘米》時開始寫小說,希望借此磨煉自己劇情創作的能力。在電影《你的名字》裡,有一幕讓人印象深刻——曾經擦肩而過的男女主人公相遇,也許他們今後還會擦肩而過,但在此刻是非常相愛的。這不是以動畫的形式來描繪角色間的情感,而是把角色當作了真實的人物。
通過制作動畫,我們把漫畫原作推廣到新的粉絲人群中,讓他們轉化為原作的新粉絲,再通過遊戲化、商品化等形式繼續發展其他領域的粉絲。這樣,粉絲群體就可以從原作品不斷擴展到其他領域。但在進行其他形式的IP開發時,要注意不能漠視原作粉絲的需求。我們擴大内容矩陣的目的是拓寬作品的可能性,所以不能忽略原作粉絲對作品的喜愛,否則就是本末倒置。
偶像劇制作人柴智屏:我想跟每個時代的18歲年輕人站在一起
最近我在重拍《流星花園》,從表面上看,以前中國台灣制作費是一集20萬元人民币,現在是300萬元人民币;當年F4平均身高1.80米,現在至少是1.85米;以前的杉菜(大S)在真實世界是靠搞怪、無厘頭出道的美少女明星,現在的杉菜飾演者是在電視台做過剪接工作的、看似平凡的實習生;以前是以貧富差距作為整部劇的趣味及重點,新版則更偏向于年輕人的沖突,他們的背景差距以及思想碰撞産生的火花。
這麼多年來,我聽過最多的陌生人或粉絲說的話是——“柴老師,我是看着你的戲長大的。”歲月一直在走,時間一直在走,我們都在成長,可我有很奇妙溫暖的感受——如果我可以陪着每一個年代的18歲年輕人一起成長,那該有多好!因此我開始熱愛跟年輕人聊天,聊他們的生活,聊他們的愛情,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夢想是什麼,人生目标是什麼。最後我發現,不管哪一個時代的18歲,在他們的世界裡,對于愛情、對于友情、對于未來的夢想,對于如何跟世界去融合、去接軌,常常會陷于茫然與疑慮,缺乏自信,沒有辦法堅定。所以,他們跌跌撞撞反反複複尋找着自我的價值與信念。這樣的青春世界是這麼迷人,因此我很想要跟每個年代的18歲年輕人站在一起。
《長安十二時辰》作者馬伯庸:創意如何産生?
創意是自然而生的東西,它不需要我們認真去思考或碰撞。很多人認為好的内容首先要有創意,然後把創意實現到作品裡。這個流程是對的,但少說了一步——在創意之前還要有足夠多的素材。好的創意背後一定有深厚的閱讀及搜集資料的過程。這些素材可以成為培養靈感的土壤,再由靈感上升到創作。這個次序不能颠倒,沒有任何靈感是憑空出現的。所以,當我們每次問到怎樣産生創意時,不妨換個問法——我們應該怎樣有效率地閱讀資料,從中産生創意?
我寫《長安十二時辰》時,裡面涉及大量唐代108坊的相關知識。我找了一本書,把它作為考證依據。這本書非常無聊,我曾經看了幾頁就睡着了。但是當我帶着問題和想象去閱讀資料時,情況就不同。比如我想象這堆墓葬裡曾經藏了很多組織,他們試圖颠覆長安城,他們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沒人發現等,這樣閱讀就非常有效了。
所以,好的創意和内容永遠不是喝二兩酒坐在炕頭上憋出來的,而是帶着目的、任務和需求去反複看各種各樣的資料,才産生的完全嶄新的世界。
“蝙蝠俠之父”MichaelE.Uslan:世界需要關于超級英雄的新視角
西方的超級英雄人物都有着深厚的傳統,例如,古埃及、古希臘、古羅馬的神話中就有很多英雄人物,他們都跟惡龍或惡魔式的人物鬥争,他們的出現都會帶給人們希望。這些英雄在今天電影中的形象可能就是超人、蝙蝠俠、蜘蛛俠等。
但如此多的超級英雄出現在好萊塢電影中可能會帶來一種危險——讓觀衆産生視覺疲勞。我的建議是,中國創作者也可以思考一下,中國曆史中有沒有可以挖掘的神話人物、英雄人物?全世界都需要關于超級英雄的新視角,這個視角可能來自東方。我們要去想,如何用當代的視角表現東方神話中的英雄人物。
今年3月,我和好萊塢的導演、劇作家去了武漢木蘭山考察。《花木蘭》這個故事更多涉及女性,女性驅動的内容是世界需要的。我們需要看到更多的女性形象并賦予她們更多的權利,這時候木蘭就出現在了我們腦海中。
木蘭的故事不單單是關于希望,也關于承諾。就像蝙蝠俠,經曆了千辛萬苦,最終獲得成功。成功的電影都是在講述人性,不管是發生在非洲、亞洲還是其他地方,隻要把人性問題處理好,就能産生被不同文化認同、理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