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啟陣
音韻學是古代漢語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懂得音韻的人,并不非要懂得音樂,但可以成為音樂的愛好者。
我的專業之一是音韻,因此常有人誤以為我也懂音樂。這實在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因為我确實曾經希望自己懂得音樂。音韻學界的一些前輩,我的師爺羅常培、師叔張清常就都懂得音樂——西南聯大的校歌就是張清常先生譜曲。此外,學界前輩,著名語言學家趙元任幾乎就是個作曲家,至今還常聽到音樂會上演奏他的作品——《海韻》《教我如何不想她》等。懂音樂對于研究音韻應該是有好處的。但,很遺憾,我的音韻研究跟音樂沒有絲毫關系,但喜愛音樂的那份心一直陪伴着我的工作和生活。
上小學時,有一段時間我迷戀文藝表演。最輝煌的舞台經驗是參加全公社的小學生文藝彙演,演唱《紅星照我去戰鬥》。記得演出時,我還塗了個紅臉蛋。不湊巧的是,父親不希望我參加文藝表演,也不希望我參加學校裡的文藝活動。無奈下,我的小學時光隻能在文化課的包圍下成長,沒有一點業餘愛好。
上了初中,開始有音樂課了。所謂音樂課,也就是老師彈着腳踏風琴教我們唱歌。那位愛打扮的音樂老師,因為外貌和舉止的某種相似,被同學們稱為“白桃花”,就是電影《看不見的戰線》中女特務的代号。可能是革命的浩然正氣加上青春期故作排斥女性的矯情起了作用,我并不喜歡她,也不喜歡上她的音樂課。每次上課,我都在腳踏風琴聲和同學們歌聲的掩護下,開小差。到了考試,就亂吼一氣,反正老師不會讓大家不及格的,我的音樂課成績通常是70分。
大學沒有音樂課,但一入學我就聽過幾位音樂家的演講,對音樂産生了濃厚的興趣,還曾立志學習音樂,要把小學的缺憾彌補回來。我的下鋪老趙同學有個CD機,常常放一些校園歌曲,“我從山中來,帶着蘭花草。種在小園中,希望花開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時過……”是聽得最多的一首。一位廣受同學們愛戴的古漢語老師也常常給我們進行“交響樂掃盲”,貝多芬“幫幫幫—幫”,命運的敲門聲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靈。
讀研時,剛好室友是個古典音樂發燒友,沒有什麼名曲、歌劇是他不了解的,從作曲家到演唱者,從旋律到風格,再到其背後的創作故事,他都可以如數家珍,娓娓道來。在他的熏陶下,除了聽音樂,我還買了介紹西洋歌劇的書,不過現在已經隻記得“不要學那穿花的蝴蝶,隻知道成天地飛來飛去;不要學那溫柔的情郎,隻知道成天去談情說愛”之類的斷句。
開始工作後,人自然而然地被安放到了一種軌道上,變得功利寡趣,但音樂并未疏遠。各種聚會中,我也會适當地吼一吼,因嗓子不好,赢得了“歌樓跑調”名。不懂音樂,是我最遺憾的一件事。有時我也不免冒出一點雄心壯志,希望學學吹拉彈唱,可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這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