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餘剛
連木沁大墩遺址攝影/吳江
連木沁大墩攝影/餘剛
在新疆的大地上,散落着數百座故城和烽火台。我希望用我的相機去記錄它們的變化,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僅靠我一個人的力量很難完成,還好有我的朋友吳江。相同的愛好,使用同樣的4×5大畫幅相機拍攝,我們一拍即合。我和吳江确定了拍攝主題,鎖定了拍攝目标,組成了拍攝團隊。這次我們鎖定鄯善縣連木沁鎮附近的烽火台和古迹。
吐魯番地區自古以來就是連接塔裡木盆地、準噶爾盆地和昆侖山、阿爾泰山兩大山系的重要通道。吐魯番盆地為古代絲綢之路北道主幹必經之地,是絲綢之路的樞紐。這裡不僅在東西方交流交彙中處于橋梁位置,更是天山南的綠洲區與天山北遊牧區分界與交錯區域,因此這裡是新疆烽火台、軍事遺址分布非常密集的地區之一。
初遇連木沁大墩
2007年底,我們驅車200多公裡來到連木沁鎮附近的一座烽火台。初見,我就被它“美麗”的外形所震撼。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了,這也是我們後來所拍攝的烽火台中最美的一座。此烽火台地處火焰山北山前,博戈多烏拉山與前山帶洪積扇前端連木沁一帶的山麓傾斜平原上。這裡有幾條近南北走向的沙梁,塔坐落在距312國道2公裡左右的一座小山梁上,山梁下有條簡易的公路,車可以直接開上山梁到烽火台前,從地上斷裂的石碑上依稀可以辨認出這是座唐朝的建築,現為鄯善縣文物保護單位。
二塘溝塔攝影/吳江後經查資料,這個“烽火台”名叫土爾尕列孜土爾塔(又稱連木沁大墩)。土爾尕列孜土爾是維吾爾語,土爾是“烽火台”或“瞭望塔”的意思,尕列孜即“坎兒井”,因為塔西1公裡左右有一村莊,附近掘有坎兒井,稱作“土爾坎兒井”,人們将兩項工程合為村名,又用村名命名塔名,于是稱作“土爾尕列孜土爾塔”,這個名字用漢語說太拗口了,稱連木沁大墩順口些。
連木沁大墩位于鄯善縣連木沁鄉政府西偏南約6公裡處。塔體全是用土坯壘砌而成,呈方形,中心柱形,中心柱内修券頂數層,現從四壁殘留痕迹看有4層,也就是說由券頂将中心柱中間分隔成了數層。雖然有不同程度的自然和人為破壞,但保存還算基本完整。
照片沖洗出來後,感覺不理想,自己并不滿意。但這個烽火台深深吸引着我,我決定盡快再去拍一次。
再次出發拍攝
寒冬臘月,即使在火洲吐魯番天氣也很冷,我們再次前往連木沁大墩。到達時,發現竟有人開着拖拉機在拆烽火台上的土坯,我們既震驚又氣憤,迅速上前制止了他們的破壞行為。但誰能保證我們走後,他們不會再次前來呢?這個事件也使我們更加意識到拍攝任務的緊迫性和重大意義。此後,我們在吐魯番拍攝時,隻要有機會,我們都會到連木沁大墩來看看,看看它是否仍然完好。
離開連木沁大墩,沿312國道穿過連木沁鎮後不久,路邊出現了“漢墩”的路标,沿着路标的指引,車拐下312國道前行2公裡左右,就看見一座塔坐落在一個小山丘上。從遠處看,建築物很高大,走到近處觀察,坍塌已很嚴重,但體積仍然非常龐大,可以想象當年是如何的雄偉。
這座“烽火台”名叫漢都夏大墩塔,塔通體由土坯砌成,剖面呈梯形,基部平面方形,邊長19米,殘高9.5米。塔内建一中心柱,平面呈方形,邊長5.1米,柱外壁抹草泥厚約1厘米,而後沿中心柱四周再建一圈,外圍建築亦呈方形。中心柱與外圍建築平面和成“回”字形,外圍建築四面均建有數層券頂小室。它與我們前面拍攝的連木沁大墩和後來拍攝的二塘溝塔有類似的建築結構。
“漢都”這個地名容易望文生義,以為是漢朝時期的烽火台,實際是唐朝的建築。烽火台旁的山丘上是一座穆斯林墓地,山下是成片的葡萄地。一位維吾爾族老人在地邊悠閑地放牧着羊群,不遠處吐哈油田的井架正在不停地轉動。古老與現代、農牧文化與工業文明就這麼和諧地并處着,讓人恍惚不知身處何時。
拍完土爾尕列孜土爾塔、漢都夏大墩塔,我們緊接着就去找二塘溝塔。二塘溝塔位于善鄯縣連木沁鄉巴哥莊西北約5.5公裡處、天山南麓二塘溝口的沖積扇面上,又名巴哥塔。該建築為土坯建築,平面呈方形,剖面呈梯形狀。很遺憾,二塘溝塔的牆壁倒塌,僅東牆底保存較完整。
二塘溝塔攝影/餘剛土爾尕列孜土爾塔、漢都夏大墩塔、二塘溝塔,這三個外形酷似烽火台的“塔”都在鄯善縣連木沁鄉境内,相距不遠,漢都夏大墩塔位于連木沁大墩東北約13.5公裡,在二塘溝塔東南25公裡。三個塔從建築形式上看都符合新疆境内唐代烽火台的建築方式,但是建築結構布局上與烽火台又有差異。三個塔都是土坯結構;土坯有平鋪和立放兩種,多數還是平鋪錯縫;土坯是用黃土夾礫石模制而成;都有封閉式中心柱室和四周的小室,因為這些封閉的小室即沒有天窗也沒有門,人無法進出,所以考古工作者根據這些現象推斷其用途可能不是烽火台,而是佛教上的紀念塔。文物部門一直在對其進行研究。
傍晚,我們來到吐魯番市勝金鄉木頭溝,有一座清真寺引起了我們極大的興趣,清真寺不大,卻很古樸,村民們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少年的曆史了。我們借住在清真寺旁邊的一戶維吾爾族人家。維吾爾族朋友熱情純樸,當我們提出在他們家借宿一晚時,他們爽快地答應了,騰出兒子結婚的新房給我們住,生起熱氣騰騰的爐子,端出豐盛的食品招待我們。漢都夏大墩塔攝影/吳江
清晨,吐魯番的氣溫估計在0℃以下,全機械的4×5相機快門經常凍得不能準确工作。我們不顧寒冷在房外圍着清真寺從各角度緊張地拍攝,轉眼大半天就過去了。我們又給這家好心的人家拍了一些照片,希望下次來時,能給他們帶來。
告别這家人後,我們順着木頭溝河水,沿着火焰山向溝外走去。在快到帕孜克裡克千佛洞的山邊,又看到一處佛寺遺址和幾排石窟,路邊的石碑上寫着“伯西哈爾石窟”。
在吐魯番地區行走拍攝,給我們最大的感觸就是這裡的佛教遺迹實在太多了。當然也不足為奇,吐魯番盆地位于天山東部,是世界上最低的盆地,曾孕育出燦爛的古代文化。吐魯番是新疆古代文化的一個縮影,彙聚四方文化的精華。自古以來,吐魯番不僅是多民族聚居的地區,也是多種宗教彙集之地,曆史上薩滿教、祆教、佛教、道教、摩尼教、景教、伊斯蘭教、印度教等都曾在吐魯番流行過,其中佛教在這塊土地上流行時間最久、影響最深遠。帕孜克裡克千佛洞、吐峪溝石窟、伯西哈爾石窟等等,都是古代吐魯番地區佛教繁盛的有力證據。我們拍攝的漢都夏大墩塔、二塘溝塔也許正是古代當地佛教的紀念塔。
由于佛寺和石窟位于火焰山東南側,時間已至下午,冬天的太陽已到山的背面,光線已不适合拍照了,隻好留作下次再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