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愛,講述的是三個女人千裡尋夫的波瀾起伏。平淡的細節之中,卻隐藏着巨大的張力。“這其實是一個真實的發生在20世紀80年代的故事,去阿裡的路途遙遠而艱苦,三個女人卻不顧一切要到丈夫身邊去,曆經重重波折。我通過采訪得知這些故事,特别感動,覺得這很适合拍成電影,于是就有了這個劇本和今天的影片呈現。”張怒濤導演告訴記者。
在藏地題材成為熱門IP的今天,人們喜歡追逐西藏的絢麗風光與獨特神秘的人文,但《藏愛》這部電影,卻一反大衆焦點,把目光放在探索路途之中。“這不僅僅是展現去阿裡的路途之真實,也是探索這三個女人内心之路的變化。看似她們為了心愛的男人而上路,但最終,她們都在路上收獲了自我的成長與充盈。”導演張怒濤說。
小鎮男生的華麗轉型
《藏愛》電影導演張怒濤出生在一個不知名的江西小鎮,他毫不例外地有着平凡的童年。跟小夥伴們一起掏鳥蛋,到溪流之中抓魚,到網吧打遊戲到昏天暗地。直到他發現有錄像廳這種玩意兒,他的世界從此被推開來了一扇新的大門。
錄像廳内播放的影片其實很單調乏味,武俠與色情,港台片互換,但又不乏探索人内心世界的動人片段。他常常窩在錄像廳内,幾個小時之内,被牢牢釘在原地似的,挪不動腳步。那時候,他未必料到有朝一日,人們會坐在電影院裡觀看由他導演的電影,也并未料到,有一天,他會從此走上電影之路,隻是在年少懵懂之際,他強烈感受到了影片的魅力,這種吸引之光是前所未有的,人們在影片之内哭泣或歌唱,而他在影片之外,為之落淚或微笑,感傷,情緒随之起伏,逐漸的,看電影,成了這個小鎮少年最美好的向往。
此時,環繞在他身邊的同齡人,依舊是懵懂無知又一腔熱血的少年。他就像一個墜入初戀的少年,心心念念隻有心中的美人,一颦一笑,都牽動心懷,對其他事情,再無更多的興趣。而這,恰恰讓他踏上了不一樣的路途。多年以後,他回想起來,慶幸自己早早就對電影暗許芳心,即使曆經許多曲折後才走上電影之路,但這份初心,讓他避免了走諸多彎路或誤入歧途,從此,他與身邊的少年,就擁有了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他安心念書,考到高分就獎勵自己看一場電影,如此以往,他的成績一路上揚,最終,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清華大學。
他的父母喜極而泣,畢竟,考上清華的小鎮青年永遠都是小鎮的榮耀。但清華畢業之後,他最終依然選擇了電影。這個他自年少時的美夢,依然在召喚他,讓他無法割舍。
初次揭開藏地電影密碼
西藏,絢麗又獨特,卻又難以觸碰。“我不想隻是簡單拍風光或人文,我想抓住人物複雜的内心世界,發生在藏地的愛情。”張怒濤說,他為此四處尋找好故事,他放棄虛構的愛情故事,而隻想要一個真實的故事,曾經發生過的,讓人震撼的,如同紀實通訊一樣的故事。
終于,他找到了三個女人尋夫的真實經曆。他欣喜若狂地找到這三個主人公,那是在交通不便的20世紀80年代,三個女人離奇一般的遭遇以及堅韌不拔的尋夫決心讓他受到了極大的觸動,他決定,要把這個故事放到大屏幕上去。把一個完全真實的故事,用真實的背景重現,毫無疑問困難重重。《藏愛》,講述的不僅僅是愛情,更是女子的堅韌與執着。這種執着,與他對電影的執着十分相似,每個故事背後講述的,其實都是自己。不畏艱難,一步步靠近心中所愛。
他的電影劇本通過審批之後,他深入阿裡腹地,奔走取景,極其勞累。有一回,他爬到一個山丘之巅,又累又困,直接睡着了。當他醒過來之際,發現一隻秃鹫安靜地蹲在對面,看着他。對視幾秒之後,秃鹫呼地展翅飛走了。于是,他把這個鏡頭放進了《藏愛》這部電影之中。對他而言,這也是一種對生命的拷問。“人在疲倦之極或瀕臨死亡的時候,秃鹫是一個感歎号,逼着人審視自我。我覺得安排這個鏡頭,是有一種隐喻在此的。”張怒濤回憶說。
為了重現真實的80年代的阿裡場景,他拍片時盡量往原始腹地走。“難免會有一些驚險的時候。比如我到了結冰的湖面,要拍大車從冰面駛過的場景,就必須讓演員開車從湖上過,冰面發出碎裂的聲響是完全真實的,我們也把心懸在嗓子眼,但這種場景一定要拍。”因為在海拔最高的阿裡,他對演員素質要求非常高。“選拔演員的時候,必須要适應高原氣候,在高原拍過戲沒身體問題的演員,先要符合這一點,才能談其他。”張怒濤說。他想得很周全,畢竟,在平均海拔近五千米的高原,身體素質若無法過關,其他都是空談。但即使如此,女主角依然坦言:“拍戲的時候,反複地跑那場戲,我直接跑得臉色都變了,快暈厥過去,導演趕緊讓我休息。”在高原拍戲,不僅僅是對演員,對導演也是嚴峻的考驗。
“但從早拍到晚,鐵人也會累趴下,有一段時間我一邊發高燒,一邊堅持拍,拍完了才顧得上照顧自己。”張怒濤告訴記者。
正是這些堅持,讓《藏愛》這部電影,最終得以順利呈現到大熒幕上。音樂是電影背後的另一個靈魂
這部電影特别出彩的一個亮點,在于音樂。西藏人愛音樂是出了名的,要真實地反映西藏人20世紀80年代的生活方式,一定少不了音樂的元素。因此,張怒濤花了極大的心思收集80年代的藏地音樂。
“我去找西藏的民間歌手與藝人,聽他們的音樂,又跑到自治區檔案館找當時的收藏音樂,我覺得音樂特别能反映一個時代的精神風貌與特色,但藏地音樂又是與衆不同的,我需要那種當地藏族同胞一聽就會被打動的音樂,就知道是屬于那個時代的獨特音樂語言。”張怒濤說。
為此,他不僅找了音樂大師為這部電影創作了系列配樂,而且到自治區檔案館,在成千上萬的音樂庫之中,大量聆聽與挑選,花了漫長的時間與心思,隻為呈現最好的音樂。
“試映的時候,我看到不少藏族同胞聽到熟悉的歌謠響起時,哭了。我覺得那是對我在音樂上花費的努力最高的肯定。”張怒濤說,他對電影品質的追求,就體現在這種小細節上的計較以及追求完美。
無數個難眠的日夜,他把自己代入電影的角色之中,需要什麼樣的音樂觸發人心,需要什麼語言樸實又動人,他反複想過上千遍。
“西藏一直有很棒的音樂,包括民間流傳的歌謠,說唱藝人的哼唱,經典懷舊歌曲,還有印度風格的歌曲,尤其是許多歌曲之中的歌詞,歌頌自由的愛情與自然的美麗,簡直是音樂的寶藏之地。”張怒濤對西藏的音樂研究越深入,越欣喜。
電影與音樂本身就是密不可分,互相映襯的。“假如一個藏族同胞看完了這部電影,走出電影院的時候,他腦海裡還回旋着電影之中歌謠的旋律,或者忍不住嘴裡哼起了一段其中熟悉的歌謠,那這個音樂我就做對了。”張怒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