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康》記者劉彥華
冷暖自知在高收入的“誘惑”下，一些年輕人對網絡直播行業趨之若鹜。這究竟是高薪的“糖衣炮彈”，還是事實确實如此？6月7日，有着鬥魚爐石台柱之稱的會長安德羅妮和他的夫人闆娘萌太奇以目前為止網絡主播圈内最高身價——3年1億，正式入駐虎牙直播。此消息一出，瞬間引爆整個直播界。
雖然直播平台早已成為了國内新的造夢平台，号稱月薪百萬的知名主播大有人在，并且各個主播在不同平台之間跳槽“轉會”也不算什麼新聞，但是如此高的身價，還是有些令人咋舌。
網絡主播＝輕松賺錢？生活在風口與争議中的網絡主播們真實的生存狀況又是如何？他們有着怎樣的喜怒哀樂？為了調查此事，本刊記者采訪了多位頗具代表性的網絡主播。
平台大主播：背靠大樹好乘涼
6月22日，2016中國互聯網大會在北京舉辦。不同于以往人們固有印象中濃妝性感的網絡主播形象，皮膚嫩滑白皙，清新自然的裸妝，再配上素雅及膝連衣裙和黑色尖頭高跟鞋，清新大方的花椒人氣主播徐大寶一步入會場，便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徐大寶，昵稱大寶，粉絲15萬，獲贊3385萬。
“在做直播前，我就是一個素人。”徐大寶的上一份工作是個寵物美容師，每天的工作就是幫寵物們洗澡做造型，曾在GTC米蘭世界美容師大賽獲得了中國區第四的成績。因為偶然玩起了直播APP，開始了自己的主播生涯。
和很多玩直播的朋友不同，徐大寶一開始玩直播，純粹是為了宣傳自己的寵物店，“一個主播能夠吸引大量的粉絲關注，首先一點，他的直播一定要有好的内容。我比較幸運的是，一開始就有一個比較好的内容，即給寵物美容。”在這一點上，徐大寶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如今寵物美容盛行，徐大寶直播的粉絲數量也呈直線上升。
但是再好的内容看多了也會膩。徐大寶慢慢發現，寵物美容加上單純的聊天調侃已經不再能夠滿足粉絲的需求，于是開始尋找新的主題，設計新的内容，“因為我的名字經常被網友拿來開玩笑，說我是大寶SOD蜜的代言人，所以我靈機一動，做了一個抽獎活動，中獎的網友，獎品就是大寶SOD蜜。”說完，徐大寶得意地一笑，通過幾次這樣的抽獎活動，徐大寶不僅擁有了一批自己的忠實粉絲，并且成功地創建了自己的粉絲群。
“我很感謝我們的平台，帶給我這麼多這麼nice的粉絲。”得益于給力的粉絲，徐大寶先後登上了花椒最有影響力主播top排行榜第一名和花椒慈善愛心天使主播第二名的寶座。
為了回饋粉絲，現在徐大寶滿腦子都是直播，“就連睡覺的時候都在想。”沒想到，還真讓她又想到了一個好點子——開通熱線直播電話，“我也是睡覺前靈光一現，想出的這個點子。”徐大寶買了一部手機，專門用于直播時接聽粉絲熱線電話，“我們叫它‘寶寶幫幫團’，現場所有的朋友都可以在直播期間打電話進來，和大家分享自己的喜悅和哀傷，電話全程都是免提狀态。”通過直播熱線電話，徐大寶再一次拉近了和粉絲之間的距離。
4月開始，正處在上升期的徐大寶再次迎來了事業的新高。為了打造更加優質的内容，花椒直播正式推出了自己的“造星計劃”，作為人氣主播，徐大寶順理成章受到了公司的力捧。截至目前，徐大寶已經接連參與了3部電影和2部電視劇的拍攝，而且，由知名影視制作人李彙監制發行，徐大寶首次主演的網絡電影《妹兒》也将于7月中旬上線。
“我還參與了很多檔花椒的自制節目，第一檔就是和博子合作的一檔顔值PK的節目，反映還不錯，兩個小時之内獲得了64萬網友圍觀。”如今，徐大寶的第二檔自制節目《挑食寶寶》也已上線。
“未來，我希望可以從一名主播成功轉型成為一名優秀的藝人。”伴随着直播的出現，徐大寶感覺，“好像獲得了一個嶄新的自己。”
網紅主播：人氣主要看顔值
進入2016年，網紅成了為一種正式的職業。越過文字圖片的平面式網紅1.0時代，摒棄低俗的“出位”式網紅2.0時代，基于直播平台催生的網紅3.0時代，讓網紅們“一路開挂”，走上了商業化的運作道路。沈夢瑤便是這個時代的一個小小縮影。
“我是一個網紅。”最近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沈夢瑤最常講的便是這句話。
沈夢瑤，1994年生，上海妞，身高1.72米，目前是上海音樂學院的一名大四學生，同時兼職做平面模特、演員、主持等等。
“直播，特别是移動直播的興起，為個人影響力變現提供了最好的渠道。網紅，正在利用這個大好時代，将直播變為個人IP變現的最好渠道。”說起這波直播熱，沈夢瑤也算是其中的一個嘗鮮者，在今年年初，通過一家經紀公司，她正式入駐了某直播平台，成為了一名“職業網絡主播”。
“我簽的那家公司，打賞的收入三七分，但是并不抽妹子的底薪，底薪2萬多，再加上打賞，每個月的收入還是不錯的。”沈夢瑤的直播并沒有什麼特定的主題，或者唱歌表演，或者玩玩遊戲，或者胡侃神聊。
在外人看來，做直播似乎很輕松，但是對自己未來有着清晰規劃的沈夢瑤卻堅持認為這份工作并不适合自己。
當時，因為晚上的粉絲會比較多，所以她的直播時間固定在了每天晚上9點至12點。為了準備直播，沈夢瑤不僅需要準備表演、唱歌等節目，還要提前化妝打扮，直播過程中也要一直保持非常好的狀态，不停地調動粉絲互動。
沈夢瑤直言，真得很辛苦，“自從做了直播，我都沒有精力做其他事情了。基本上白天都在休息，經常一直睡到下午，并且因為經常熬夜，醒來之後感覺依然很累。”做了一個多月後，沈夢瑤果斷地辭掉了這份鮮亮的高薪工作。
接受記者采訪時，沈夢瑤剛剛結束了“中國首屆财經網紅大賽”的直播。
“謝謝太陽花。”
“嗨！”
“你們要什麼獎勵啊？”
……
在沈夢瑤财經網紅大賽金融知識有獎問答的直播中，時不時便會出現這樣的内容，長達70分鐘的直播中，沈夢瑤和網友一共做了50多道題。
會不會覺得自己的直播不夠專業？平時怎樣确定自己的直播主題？怎麼充實相關知識？面對記者的疑問，沈夢瑤非常實誠，“我根本就不需要去補充我的财經知識，人家來看我的直播，肯定不是來學習的，所以我講得多專業或者怎樣，其實根本不重要。”
“人氣關鍵看顔值。”在沈夢瑤看來，能夠帶動粉絲一起學習，潛移默化地讓大家記住一些東西，學到一些東西，已經足以。
按照沈夢瑤自己制定的職業規劃，除了做淘寶電商，做自己的品牌，拍網劇，向影視轉型，創建一個屬于自己的财經自媒體也已提上了日程。而直播隻是她通向事業成功的途徑之一。
遊戲主播：真正的壓力在線下
在網絡主播圈，遊戲主播是個相對特别的族群。很多人認為遊戲人人會打，但是要打好遊戲并不容易，要想成為一名職業玩家就更難。用業内人的話說，那是需要一點天賦的。
一路走來，有人成功，例如跳槽虎牙的會長安德羅妮和闆娘萌太奇，例如美貌與實力兼備的LOL（英雄聯盟）直播女神MISS，更多的人屬于超越了一般的草根主播，但又達不到頂級主播水準的中堅階層。
25歲的小旺，從小時候玩小霸王開始，就對遊戲“欲罷不能”了。如今他玩的是時下非常流行的手遊《王者榮耀》，在官網比賽中拿到名次後，在遊戲主管的鼓勵下，開了個房間，正式做起了遊戲直播。
“說句不好聽的，官網喜歡你，你才可以來做主播。”小旺告訴記者，一般一個玩家想要轉做主播并不容易，首先需要選擇一款适合自己的遊戲，遊戲越火爆，競争越激烈，新人進入的門檻就越高；其次，需要在比賽中拿到好的名次，積累一定的人氣；另外，還需要得到官網的青睐，讓它幫你推薦炒作。
打遊戲時，一邊語音，一邊戰鬥，是很多玩家的慣用套路，小旺也是如此。“直播時間主要看心情。”雖然目前小旺對自己的這份工作很滿意，但他也有着自己的煩惱。
“這個行業是非常有前景的，關鍵就看自己有沒有能力做好。”小旺所說的能力主要是指在線下組建自己的團隊，參加比賽或者幫人代打，“比賽赢了，不僅能提高自己的人氣，還能獲得豐厚的獎金，幫人代打的收入也非常可觀。”
據小旺介紹，目前遊戲主播的收入主要來自三個方面，一是直播平台的底薪＋粉絲打賞，二是直播空間的廣告收入，三就是比賽獲獎所得。
采訪結束時，小旺正在等待自己的一名隊友上線，“屁颠屁颠打了一天，一會兒隊友上線了還要接着打。”
同樣累并快樂着的還有冰城。
冰城，真名韋德磊，兩歲時因注射藥物中毒導緻聾啞，但是“天生勵志”的他樂觀上進，有着自己獨特的“快樂之道”。2013年開始接觸手遊。2014年6月，參加騰訊舉辦的“TGA移動遊戲大獎賽”，并獲得《天天酷跑》的全國總冠軍。這次比賽讓他“一舉成名”，成為酷跑圈裡的小名人，人稱“勵志哥”。
随後，騰訊的工作人員找上了門，遊戲直播正式進入冰城的生活。
冰城剛開始玩手遊的時候，家裡人其實并不是特别在意，即便拿了全國冠軍，也沒覺得怎樣，直到通過遊戲直播，冰城的生活慢慢開心充實起來的同時，也能賺錢養家了，大家才真正認可了他的這份職業。
不過，因為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和粉絲互動，冰城媽媽對兒子的這份工作始終有些擔憂，“2014年剛開始做直播的時候還不錯，這款遊戲隻有他一個人，人氣也可以。但是這兩年，玩的人越來越多，競争也越來越激烈。”
不能靠粉絲互動，那就用實力說話。冰城為此一直在不斷練習，最多一天要練上十幾個小時，讓媽媽很是心疼。“每次比賽，冰城都會到場，基本都能拿獎。現在賽事壓力還是很大，自己如果不努力的話，很可能進入不了決賽，拿不到名額。”
付出總有回報，繼2014TGA《天天酷跑》全國冠軍後，冰城又先後拿下了《天天酷跑》全國聯賽季軍、全國聯賽人氣主播、2015年超級聯賽全國總決賽季軍……
在遊戲主播界，33歲的冰城已不再年輕，還能做多久，冰城媽媽心裡也沒底，“主要還是看這款遊戲能生存多久。冰城年紀大了，已經30多歲了，這個年齡再來重新選擇一款遊戲，做到頂級，不是那麼容易。”
記者觀察observation
全民直播時代的到來，不僅引爆了直播平台，還催生了類似主播經紀公司、主播公會這樣的細分市場。如今的直播，對主播而言看似沒有門檻，但其實越是沒有門檻，想要出頭就越難。據記者采訪過程中了解，目前能夠登上平台熱榜的主播，背後基本上都有經紀公司或團隊的運作。
一般而言，公會或者經紀公司隻從主播收到的打賞部分抽取傭金提成，有的三七分，有的四六分。
當然，主播也可以自由發展，不簽約任何公會或者經紀公司，但這也意味，會失去這些機構的資源支持。這些機構通常掌握着大量的人脈、資源，可以為旗下的主播、網紅提供更多的成名機會。
另外，貴圈确實亂。随着直播産業的迅速膨脹，加入主播行業的人也越來越多，為了成名，有些主播不惜觸碰直播守則，“劍走偏鋒”，緻使直播甚至一度成為低俗的代名詞。
近日，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文化部相繼出台政策，淨化網絡直播環境，打造清新綠色直播。對此，衆多直播平台積極響應，紛紛加強了對平台上直播内容的監管。
事實上，随着直播内容的多元化，主打美女聊天的秀場模式已很難再引起觀衆的注意，内容為王正逐漸成為直播的主流。作為一線工作者，主播們對此早已有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