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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亞太安全戰略新變化及中國應對策略

時間:2024-10-25 10:36:07

DOI:10.19422/j.cnki.ddsj.2017.02.004

随着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當選美國新一任總統,當前及未來一段時期,美國亞太安全戰略将在概念上繼續由“亞太”向“印亞太”轉變,在軍事上将更加凸顯科技的力量,在安全結構上将繼續向多邊化演變,在區域上将更加側重東北亞。面對這種變化趨向,中國應進一步厘清主次矛盾,理性認識美國亞太安全戰略變化的防禦性本質,積極構建于中國有利的話語和認知,逐步擴大友好合作的朋友圈。

随着美國國内政治與亞太區域形勢的演化,尤其是共和黨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當選新一任美國總統,美國亞太安全戰略在當前及未來将繼續發生新的變化。這些變化主要體現在:亞太安全戰略在地域空間概念上拓展為“印—亞—太”,在軍事上更加凸顯科技的力量,在安全結構上走向多邊化,在側重區域上更加關注東北亞。這些新變化成為中國安全最大的外部性因素,我國需要及時制定應對之策。

地域空間概念上繼續由“亞太”向“印—亞—太”轉變

盡管目前大多數人預期特朗普政府會在亞太進行戰略收縮,但筆者認為美國亞太安全戰略的地域概念還會繼續向“印—亞—太”拓展,其亞太安全戰略不會收縮。

首先,“印—亞—太”概念得到了美國軍方的支持,盡管新政府在人員構成上發生了巨大變化,但軍事人員并未随新政府人員的變化而發生大變化。從特朗普内閣的組成來看,其“軍政府”色彩濃厚。值得注意的是,美軍太平洋司令部是“印—亞—太”概念的重要支持者并頻繁使用這一概念。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後,美軍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利•哈裡斯(NavyAdm.HarryB.HarrisJr.)于2016年11月15日表示,“印—亞—太”地區是對美國未來最為重要的地區。[1]另外,盡管特朗普會加強中東反恐,但是,美實施對中東等地區的反恐行動也會需要美軍太平洋司令部所轄力量的策應與支持,“印—亞—太”概念會繼續體現在美國對外政策和行動中。

其次,“印—亞—太”地域概念已經伴随美印關系的提升而有了具體内涵。這既體現在戰略層面,也體現在戰術層面。在戰略層面,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與印度的東向行動戰略對接。2016年2月23日,哈利•哈裡斯在參議院軍事委員會進行陳詞,他表示對迅速增長的美印關系尤其滿意,“作為兩個最大的民主國家,我們對整個地區更大的安全與繁榮具有獨特的影響”,“當美國向西的‘印—亞—太’再平衡與印度實施東向行動政策(ActEastpolicy)相遇時,兩個具有前瞻性的政策相得益彰”。[2]在戰術上,2016年美印達成了《國防技術與貿易倡議》,在該倡議中,“美國已經同意将與印度的國防貿易與技術分享提升至相當于美國盟友與夥伴的水平”。[3]同年,美印達成《後勤交流協定備忘錄》,該備忘錄規定美印可以使用對方的海陸空等軍事基地進行維修、補給和休整等後勤作業。目前在亞太地區,美國一般隻能在同盟國設置或使用基地。

其三,特朗普在增加國防預算以及建造更多海軍艦艇計劃方面與軍方意見是一緻的。美海軍要将戰鬥艦艇從目前200餘艘的規模提升至300餘艘的規模,這一計劃得到了特朗普的支持。此外,特朗普還強調要兌現自己的擴軍承諾,在其任期内将增加軍費2500—3000億美元。美國軍方更具雄心的“印—亞—太”概念與特朗普的“讓美國重新強大”的執政理念也是契合的。美海軍要将戰鬥艦艇從目前200餘艘的規模提升至300餘艘的規模,這一計劃得到了特朗普的支持。圖為2016年7月23日,美國海軍航母“布什”号離開諾福克海軍基地。軍事上更加凸顯科技的力量

大選期間特朗普與矽谷之間相互攻擊,于是便出現這樣一種觀點,認為美國新政府的亞太安全戰略在軍事上不會再依賴矽谷,從而會減弱“第三次抵消戰略”。筆者認為,美國在軍事上會更加依賴科技的作用。

2014年末,美國國防部提出執行“第三次抵消戰略”,即以科技上的創新與突破來抵消對手積累起來的力量。“第三次抵消戰略”的特點是,不僅僅依賴官方的科研力量,而且利用民間與盟友的科技力量。美國國防部已經與日本經濟産業省以及文部科學省展開談判。[4]2016年3月10日,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副主席保羅•塞爾瓦(AirForceGen.PaulJ.Selva)在一個年度國防項目會議上表示,美國通過“第三次抵消戰略”來應對俄國和中國的威脅。[5]

美國軍方在軍事上提升科技力量以維持美國優勢的戰略意圖,與特朗普對美國在傳統軍事領域衰落的批評是互補的。另外,特朗普批評的主要是針對信息技術以及信息技術的國内安全,對于其他高科技領域以及信息技術的國際安全,絲毫沒有涉及,而這無疑會确保以矽谷為代表的科技力量繼續介入特朗普的對外安全戰略。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2016年12月14日,在競選中獲勝的特朗普主動召開了與美國高科技企業領袖的座談會,這也在側面反映了特朗普對科技力量的重視。

安全結構上走向多邊化

長期以來,美國在亞太的安全結構一直高度依賴雙邊結構的同盟體系。然而,在美國新政府的運行之下,人們将看到一個走向多邊的安全結構。

第一,美國政府一直努力在雙邊同盟的基礎上構建三邊同盟。目前,美日韓三邊同盟、美日澳三邊同盟已經顯現化。美日韓、美日澳不僅建立了三邊對話機制,而且在情報、軍事等領域展開務實合作。2016年11月23日,日韓簽署《軍事情報保護協定》,為補齊美日韓三邊的日韓短闆邁出了關鍵性的一步。近年,美日澳更是不斷舉行三邊軍事演習;随着菲律賓内政變化而導緻美國在東南亞的重要抓手美菲同盟弱化,美國對美日澳的依賴會增加。美日韓、美日澳三邊關系一般依托更廣泛的地區多邊機制展開,每一個三邊都存在不同的議題與側重,美日韓小三角針對東北亞,美日澳大三角針對東亞、南亞及中東。

第二,雙重“特朗普沖擊”将促使亞太盟友尋找新的合作夥伴和同盟組合。其中,一個“沖擊”是,特朗普對“亞太再平衡”不以為然,再平衡作為概念在今後的使用頻率會降低,美國的盟友對美國的同盟承諾會産生疑慮甚至動搖;另一個“沖擊”是特朗普版的美國核政策。特朗普版的美國核政策涉及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對核的戰略容忍,特朗普縱容日韓擁核的言論,既可能刺激美國盟友的核野心,同時也可能引發美國盟友對美國核保護的擔心。而衆所周知,美日、美韓同盟存在的一個重要條件就是美國對日韓提供持續與可信的核保護,特朗普所引發的“核猜想”可能會動搖同盟。另一方面,美國可能會進行核前沿部署。面對朝鮮核試驗的持續升級和中俄力量的持續提升,美國可能會将核武器直接部署到朝鮮邊境,從過去的傳統力量前沿部署改為戰略力量前沿部署。無疑,這都會嚴重沖擊冷戰結束以來依賴傳統核态勢所形成的安全結構。

區域上将更加側重東北亞

鑒于特朗普的從政經驗較少與從商曆程豐富,美國新政府的亞太安全政策可能會關注主要矛盾。當選後的第一個電話打給韓國,接到的第一個外國元首電話來自日本,接見的第一個外國元首是日本的安倍晉三,不顧中美達成的長期共識與“一中原則”竟與台灣地區領導人蔡英文通電話,種種迹象表明,美國新政府的亞太戰略可能會更側重東北亞。其中,如下幾個方面值得關注。

第一,改變對朝核的戰略忍耐,實施對韓日談核擁核的戰略容忍。“戰略忍耐”是奧馬巴政府對朝政策的核心,是接觸與施壓并行的“雙軌政策”。這項戰略在手段的運用上存在“接觸不利”和“施壓失靈”的問題,在效能上體現出朝核危機升級和同盟強化的趨向,對地區安全和中美關系都帶來消極影響,不利于朝核危機的緩解和解決。鑒于目前“戰略忍耐”已陷入困境,美國新政府可能會緻力調整,從重“施壓”輕“接觸”,轉化為“施壓”“接觸”并重的平衡政策。一旦“接觸”再次無效,特朗普政府的“施壓”存在“失控”的可能。美國新政府可能會利用朝核問題,對韓日的談核擁核從過去的嚴格管控轉向“戰略容忍”。

第二,薩德部署繼續成為戰略抓手,持續攪動東北亞安全。“薩德”部署作為議題會繼續發酵。目前,美韓軍方都已經明确表示會繼續推進薩德的部署。對特朗普而言,薩德部署無論是作為一個軍火項目還是地緣政治籌碼其收益都具有誘惑力。與韓國執政黨頑固堅持部署相反,韓國最大在野黨共同民主黨于2017年1月初派代表團訪華,反映了韓國社會對薩德部署沖擊中韓關系、損害韓國經濟與地緣政治利益的擔心與焦慮,“反對部署”與“推遲到下屆政府讨論”的聲音不斷高漲。

第三,台灣和日本在特朗普政府的亞太安全戰略中的地位或将提升。盡管特朗普在上任之前倉促與蔡英文通電話,但美國新政府不會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改變“一中原則”。原因很簡單,如果違反“一中原則”,特朗普就失去了與中國進行任何“交易”的可能,這是美國新政府也不願意看到的。但是,如果我們審視奧巴馬2016年12月簽署《2017财年國防授權法案》含有美台高層軍事交流内容,就會發現美國共和與民主兩黨對以台灣議題牽制中國的圖謀均有所提升。此外,特朗普政府希望日本進一步發揮作用以減輕美國負擔,這屆政府會推動台日關系進一步走近,美日同盟對東北亞及亞太安全的消極影響會更加凸顯。

中國的應對策略

随着特朗普上台執政,美國的亞太戰略對中國的挑戰恐将進入更加多元與不可測的階段,對此,中國需要高度重視并加以應對。

第一,厘清亞太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鑒于特朗普的個人特點,美國新政府的亞太政策可能會更加關注主要矛盾,更加側重東北亞。因此,我們應該從亞太全局與東北亞區域着手,抓主要矛盾,處理好次要矛盾。從東北亞視野看待中國安全,很容易将次要矛盾——中日關系、中韓關系等看作主要矛盾。但從全球視野看待中美關系,就會發現中美關系是主要矛盾,在局部區域東北亞依然應服從這個大局。盡管中美關系最為複雜,但是中國依然要把有限的資源投入到主要矛盾的處理上,防止次要矛盾消耗有限的資源。

第二,理性認識美國亞太安全戰略新變化的表象進攻性與實質防禦性。美國亞太安全戰略新變化,表象是一種進攻性戰略,而其實質是一種防禦性戰略,即通過系統評估,明晰美國的主要威脅,然後運用美國的力量在爆發沖突之前消除這些威脅。美國在亞太以及“印—亞—太”的布局,是一種積極防禦,而非積極進攻,是防禦性現實主義而非進攻性現實主義。美國卡托研究所防務與外交專家特德•伽林•卡朋特(TedGalenCarpenter)與埃裡克•戈斯曼(EricGomez)認為,“将更多的軍事資産投入該地區并增強美國對地區機制的參與增加了中國這樣一種認知,即美國正在尋求遏制中國”。“美國政策制定者應該關注阻止與中國的武裝沖突,鼓勵美國的盟友轉移負擔并發揮更大的主動性,改革這些同盟以使它們與變化的安全環境同步”。[6]因此,基于這個基本判斷,盡管美國亞太安全戰略在一些時段和一些方向上表現出強烈的進攻性,中美關系充滿波折,但隻要中國保持戰略定力,堅定但又靈活地展開“頂住戰略”與“抵消戰略”,“中美關系破局論”或者“修昔底德陷阱論”都是可以跨越的。

第三,積極構建一種有利于中國的話語和認知。當今世界已經進入話語與認知混亂和失序的階段,這是一個舊時代的結束階段和一個新時代的開啟階段。因此,如何在這個交替的過渡階段構建有利于中國的話語和認知,就顯得尤為迫切和重要。鑒于美國亞太戰略動向難明、美國亞太安全戰略策出多門以及美國亞太戰略新變化引發亞太各國的認知混亂與搖擺,中國提出利己達人的話語與認知,可謂恰逢其時。

無論中美關系,抑或中國與亞太各國關系,既需要頂層設計,也需要加強人文溝通,綜合利用傳統媒體與新媒體,通過各種途徑,有意識、有系統地在世界建構一種話語和認知:美國亞太戰略是否成功,關鍵是中美關系的平衡而非失衡或劇烈動蕩;中國的戰略與行為是堅定且可預測的,樹立中國可信賴的國家形象;中國解決島嶼、海洋争端的目的隻是為了領土完整和自身權益,而非謀求亞太或全球主導地位;和平權與發展權是人權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的民衆同等重要。

第四,區别對待美國在亞太的盟友與夥伴,建立更廣泛的朋友圈。目前,美國在亞太形成了安全的雁型模式:頭雁是美國,次級梯隊是同盟關系國,再次級梯隊是夥伴關系國。大多數亞太國家不希望選邊站隊,而是希望兩邊下注,期盼兩面獲利。中國崛起的确引起了一部分東南亞國家的擔心,但是實力差距和地緣鄰近等因素決定了它們大都奉行一種接觸、利用加對沖的多元混合政策,而不是簡單地制衡中國。許多分析都認為,除非在局勢失控的情況下,否則東盟國家不會輕易地在中美之間選邊站,[7]因而非美國盟友的國家在安全上傾向于依靠美國平衡中國,但也不會輕易地與美國結盟,不會拒絕中國在安全上的善意與合作倡議。[8]東盟國家也一直利用大國的競争為自己争取主動,參與競争的各方都不僅是為了經濟利益,而是有着更為深刻的國際政治與安全考慮。[9]

因此,大多數亞太國家更希望在中美各自的朋友圈中都有自己。這是緩沖中美矛盾、緩解東北亞安全困境、盡量避免新冷戰的機會之窗。擴大朋友圈的方式可以多種多樣。“一帶一路”倡議是一個重要選項,在合作中緩解矛盾,在發展中解決争端。中國可以倡議建立北太平洋安全論壇,把北太平洋海洋環境污染、海空交通、氣候變化以及傳統安全議題納入更大的範圍内,将東北亞國家與北美國家囊括其中,以稀釋既有矛盾、培育新的共識。鑒于目前東北亞會議林林總總,中國可倡議建立東北亞會議聯盟。例如,一個或一組議題可以由一個國家主辦,其他國家協辦或召開分會議,共商共建,增進接觸,培育互信。

(作者系吉林大學東北亞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責任編輯:張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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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JimGaramone,DoDNews,DefenseMediaActivity.Indo-Asia-PacificRegionRemains‘MostConsequential’toAmerica,PacomChiefSays,Nov.15,2016.

[2]JimGaramoneDoDNews,DefenseMediaActivity,RebalancetoPacificNeedstoContinue,PacomCommanderSays,February23,2016.http://www.defense.gov/News-Article-View/Article/671581/rebalance-to-pacific-needs-to-continue-pacomcommander-says.

[3]U.S.DepartmentofDefense,U.S.-IndiaJointStatementonthevisitofMinisterofDefenceManoharParrikartotheUnitedStates,August29,2016.http://www.defense.gov/News/News-Releases/News-Release-View/Article/929270/us-india-jointstatement-on-the-visit-of-minister-of-defencemanohar-parrikar-t.

[4]JamesSchoff,RoboticsDiplomacyandtheUS-JapanAlliance:BoththeUSandJapanareseekinghelpfromprivateindustrytoadvancehightechinnovationonrobotics,http://thediplomat/2016/03/robotics-diplomacy-and-the-us-japanalliance/March15,2016.

[5]AmaaniLyle,DoDNews,DefenseMediaActivity,ViceChairmanDiscussesDefenseDeterrenceStrategy,March13,2016.

http://www.defense.gov/News-Article-View/Article/692212/vice-chairman-discusses-defensedeterrence-strategy.

[6]TedGalenCarpenterandEricGomez,EastAsiaandaStrategyofRestraint,August10,2016.http://www.cato.org/publications/commentary/eastasia-strategy-restraint.

[7]SatuP.Limaye,“SoutheastAsiainAmerica'sRebalancetoTheAsia-Pacific,”SoutheastAsianAffairs,2013.

[8]EvelynGoh,“HierarchyandtheRoleoftheUnitedStatesintheEastAsianSecurityOrder,”InternationalRelationsoftheAsia-Pacific,Vol.8,No.3,2008.WilliamA.Douglas,“SecurityStabilityinEastAsia,”AsianPerspective,Vol.40,No.1,2016.

[9]GregoryP.Corning,“TradeRegionalisminaRealistEastAsia:RivalVisionsandCompetitiveBilateralism,”AsianPerspective,Vol.35,No.2,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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