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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在過去發生了什麼,對于認識現實非常重要”

時間:2024-10-25 07:23:38

關于50年前在美國發生的一系列社會活動的價值和曆史意義,世界哲學大會主席、普渡大學傑出教授威廉·麥克布拉德(WilliamMcBride)通過電話接受了《三聯生活周刊》的專訪。麥克布拉德是美國著名的左翼思想家和政治哲學家。

世界哲學大會主席威廉·麥克布拉德

三聯生活周刊:在1968年,整個西方社會都充滿了動蕩,尤其是在法國和美國發生的社會運動最為著名。50年過去了,在法國和美國的語境下,我們該怎樣去定義1968年?

麥克布拉德:當時我有幾個正在美國訪問的法國朋友,所以我可以通過他們了解在法國發生的事情。法國發生的“五月風暴”(EventsofMay),可以說人們最終還是取得了某種勝利。在當時進行抗議的人們所秉持的一些理念至今影響着法國,讓法國政府變得更加溫和(Moderate)。當然也可以說人們有一些失望,因為這些社會活動沒有能夠進一步地發展,在當時,法國議會拒絕支持抗議的學生。

而在美國,當時最重要的一些社會活動是由在芝加哥舉辦的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DemocraticPartyConvetion)引發的,很多人因此受到了巨大的鼓舞。首先,這顯示出了在美國也可以出現大規模的抗議活動;另外,當時這些社會運動最重要的背景就是正在進行的“越戰”,這激起了在美國的很多反戰活動。

也正是在那一年,發生了所謂的“布拉格之春”,蘇軍進入了捷克斯洛伐克。該怎麼樣客觀地評價這件事情呢?在當時的情況下,我認為這是一個巨大的錯誤,而且當時全世界都在關注這件事,我想這也導緻了後來蘇聯的衰退。

三聯生活周刊:我們可否說在法國發生的“五月風暴”,激勵或是啟發了美國人民的抗議活動?

麥克布拉德:我想無論是否有法國的“五月風暴”,當時美國的大規模抗議活動都會發生。因為在當時并非隻有法國和美國,而是在很多國家都發生了類似的事情。

我們進行回顧的話,在當年發生的抗議活動并不是一次勝利,但是我也不認為那是一個失敗。在當時,非常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為正在發生的事情(“越戰”、美國社會的種族沖突)感到憤怒。雖然“越戰”是在幾年之後才結束,但是對于很多人來說,能夠公開表達自己的不滿和反對,想要弄清楚美國政府究竟在做什麼,也同樣重要。

三聯生活周刊:另一方面,可以說是不同年代的人之間所發生的一場沖突嗎?畢竟年輕人和年長的人對于政府的期望有所不同,對于政府的看法也會有所不同。

麥克布拉德:可以這麼說,因為不同年代出生的人之間的差别可能會被放大和激化。當然了,出生在一個時代的人難以,或者說無法被清晰地定義,但是他們确實會具有不同的特點。大多數美國人在當時所抗議的是某種由更年長的人所控制的一種“建制”(Establishment),可以說這是年青一代的“造反”。

三聯生活周刊:現在美國的情況與當年有何改變?畢竟年輕人永遠都在渴求改變。

麥克布拉德:蘇聯不在了,我想這是最大的改變。在美國,我想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美軍在越南的失敗和撤軍,讓越南最終擺脫了法國和美國,成為一個真正獨立的國家。我想美國進行“越戰”不僅是一個失敗,讓很多的生命白白死掉,它也是一個悲劇。因此不僅是在美國的知識分子中間,在很多人心裡都希望這樣的事不要再重演。之後美國在伊拉克又犯下了錯誤,但是性質有所不同。所以我對此(1968年在美國發生的一系列社會運動)的影響比較樂觀,從長遠的效果來看,它讓很多人開始重新思考,不再對于其他國家咄咄逼人。

三聯生活周刊:從這一點上來說,1968年能否算是美國曆史的一個轉折點?

麥克布拉德:可以這麼說,雖然它不是唯一的一個轉折點,但肯定算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點,所以我們才要去回憶和慶祝它。

三聯生活周刊:在1968年,你當時是耶魯大學的助理教授,這一年裡發生的事件對你本人有什麼影響?

麥克布拉德:在耶魯大學,進行各種社會活動的主要是學生,當時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反對美國進行“越戰”。在那年的秋天,我們在大學的哲學系組織了一系列關于“革命”的講座。這個講座極受學生們的歡迎,在每次開場之前半個小時學生們就坐滿了整個教室。在當時這是一個非常令人激動的活動,就連系裡的一些老教授也都表示支持。在當時雖然也有學生表現出冷漠,但是大多數學生都非常支持舉行各種抗議和示威活動。

三聯生活周刊:可以說在1968年,在法國和美國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是左翼思想或者馬克思主義的勝利嗎?

麥克布拉德:從全局的角度來說我想是的。當時人們所抗議的議題,所熱衷的話題,直到今天也很重要。

三聯生活周刊:但是考慮到之後國際局勢的發展,是否也可以說西方社會“克服”了1968年,繼續向前發展?

麥克布拉德:在某種意義上可以這麼說。之後在國際社會所發生的事情,包括“冷戰”的結束,都标志着資本主義的進一步擴張。在很多國家裡,富人和窮人之間的鴻溝進一步加深了。在我看來,這種現象是極其危險的,而且它不會自然地消失。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越來越多的人認為資本主義本身已經腐朽了。問題在于我們并不能确定地說,資本主義制度會以某一個事件就崩潰掉。所以說在1968年之後,資本主義進一步擴張,但是它自身的問題也在加深,這一點并未得到改變。

三聯生活周刊:類似的大規模社會活動還會再一次在美國出現嗎?

麥克布拉德:我想不會了。一方面,美國人民已經不再想舉行像當年在芝加哥那樣的大規模抗議活動了;另一方面,在今天你也不再需要這樣的活動了——現在的美國社會裡有很多人支持特朗普執政,而另外又有很多人認為特朗普執政非常荒謬,令人感到羞愧——現在的人們不再需要組織很大規模的抗議活動就能夠表達不同的觀點。

三聯生活周刊:我們在今天回顧1968年,可以從中學習到什麼呢?

麥克布拉德:我想美國人非常容易忘記曆史,所以說對于美國人民來說,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記住在過去發生了什麼。這一屆的美國政府非常荒謬,每天都有些新的事情發生,這在我的生活中還是第一次,理解在過去發生了什麼,對于如何認識現實非常重要。一個曆史事件發生了,對此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一個客觀的、真實的結論,所以我們需要不斷地去重新回憶它、理解它。在50年之後,我們仍然在談論它,這本身也說明了這個曆史事件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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