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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每句經典歌詞都是朝自己傷口上撒鹽

時間:2024-10-23 09:24:21

一切情感都能寄托在他的某首歌裡,被暗自戳中

這些年,林夕的寫作速度漸漸放慢,“主因就是猶猶豫豫,這個已經寫過了嗎?有時候,盡力而為還是不理想。”2016年12月30日林夕告訴《博客天下》。

高産的林夕寫過4000多首歌,擔心重複成了他最大的包袱。2006年,他在收音機中聽到一首歌,覺得歌詞不錯,風格像自己。他問當時在電台的同事:“剛才聽到那首歌是誰寫的啊?挺有我的風格,還差一點點。”同事說:“那是你寫的啊。”

林夕的詞到底好在哪兒?有人在知乎上回答,“雖然他不認識我,但是他最懂我”。失戀的、暗戀的、表白成功的、分手落寞的、日久生厭的……一切情感都能寄托在他的某首歌裡,被暗自戳中。

填詞的興趣始于中學。1985年林夕發表第一首詞《曾經》。他很快拿到最佳填詞獎,有了安全感,覺得自己在行業裡有保證,也可以放松下來。

這種放松被他總結為一種“穿睡衣”的姿态,自然、無拘束、不需修飾的寫作狀态—這種狀态下寫出來的東西才會有生命力。

一邊是努力追求豁達,一邊是糾結,這樣的狀态貫穿了他的整個職業生涯。林夕很早就總結,與人溝通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隻寫隻有少數人能懂的《催眠》;還有一種,是用最容易流行的字眼,寫一些淺白的東西,比如《紅豆》。

他在兩種生活狀态與寫作狀态中糾結,将各類情緒寫進歌詞。有關照現實的一面,像《皇後大道東》和《赤子》,但更多是刻畫情感的流行歌。

将情緒刻畫得足夠細膩,方法是往自己的傷口撒鹽。像一位靈肉分離的醫生,把自己赤裸裸地陳列在手術台上,然後用手術刀一點一點剖析自己,試探痛苦底線,體驗“痛得入心”和“痛得入骨”的差别。

“我簡直可以做到靈魂跟軀體分裂一樣,從遠處偷窺自己,像評審打分數一樣理性冷靜。”林夕告訴《博客天下》。

他常拿《再見二丁目》來自我分析,說真正的意境是有生命和情感的。“滿街腳步突然靜了,滿天柏樹突然沒有動搖”,解釋用“滿天”而不是“滿街”是因為“滿天”能表達出樹有多高,對比出街上的自己有多渺小,“這是一個失魂落魄的人的心境才會投射出來的景象。”

也有用力過猛的時候。給楊千嬅寫《小城大事》前,唱片公司老闆告訴林夕,這首歌的旋律很有條件大紅。他很緊張,寫得太用力,将所有能夠打動人的元素全都放進去。歌曲出來後,紅得很快,但他并不滿意,覺得整首歌太濃、太滿,不夠自然。

林夕的寫詞生涯有過幾次變化。早期,他自認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是羅大佑、王菲讓他體驗到歌詞必須寫得平實。他後悔自己在張國榮病況嚴重時,仍寫一些悲慘的歌給他。比如,在《玻璃之城》中,林夕用玻璃比喻易碎的情感。

2003年之後林夕的歌詞,“一是發洩悲哀,二是尋找快樂”。入行20年後,他意識到可以通過生活現象講述生命。代表作之一是劉德華的《常言道》,講述将緊握的拳頭放開、将煩惱從偏執中剔除的人生道理。歌詞裡有大段重複的“LaLaLa”,他說,每一個LaLa聲都是金句,成排止痛藥就擺在你面前。

2016年12月7日,林夕55歲生日那天,新書《任你行》簡體版發布。書中講述人與人之間的糾結關系:情侶間為化不化妝吵架、拍照時為什麼要笑、熱鬧派對上令人疲乏的人際關系……偶爾刻薄,以為他要開始批駁一方,突然筆鋒一轉,說各有各的好處。他覺得這些瑣事最具說服力,是最接地氣的表達方式。

林夕曾為陳奕迅寫過一首叫《任我行》的歌,歌詞反複寫了4天。他說“任我行”比較簡單的寫法有兩種,一是童謠般的歌,類似于經過一片森林,摘下一片花,世界任我遨遊的感覺;二是以金庸人物為原型,寫出萬水千山任我闖的霸氣。最後他選了第三種,一個追問:任我行,我又能行走到哪兒?

歌中主角在獨行和與人同行間穿梭。一人漫遊到度假村,又回過頭與夥伴同沐浴溫泉。他最終困惑于“可以任我走,怎麼到頭來又随着大隊走,人群是那麼像羊群”。

林夕想表達一件事:在“任你行”與“絕對和這個世界相反的路徑”之間,沒有對錯之分,走每一條路都有不一樣的收獲和代價。

這些年,他常自問,天地任我行,又能走到哪裡去?想來想去,覺得這問題最好沒有固定的答案,因為“不知道能走到哪裡去的生活”才更有動力。他怕自己太早通透,世事都看透的話,生命就不值得一說、一寫了。

“悶死人啦。”林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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