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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巴拉深處

時間:2024-10-22 10:08:41

高山草原密林

許多古老的民族

在此落地生根

這裡是夢開始的地方

這裡被人們用藏語

贊譽為香巴拉

人的裝點

讓香巴拉的深處更加多元

更加獨特

一個真實的香巴拉

古老神秘

包容一切

閉上眼睛

是萬物的聲音

睜開眼睛

香巴拉之夢

就在眼前

香巴拉深處呦呦鹿鳴

《香巴拉深處》是一部關于“他者”和“遠方”的紀錄片,真實呈現了世居于四川西部、彜藏走廊上的“他者”——藏、羌、彜、傈僳等民族的生活狀态和情感世界,帶給觀者陌生而新鮮的體驗;它也是一部關于“進入”的紀錄片——衆多不同民族、國家、職業、信仰的個體在橫斷山脈皺褶中行走并停留,找尋屬于自己的“香巴拉”。

270天,11萬公裡路

近年來,在政策、資本、市場的共同作用下,影視生産者紛紛将目光轉向藏區,多部不同類型的涉藏題材影視作品先後問世,并取得不同程度的社會、經濟效應。

2016年3月,一部由國務院新聞辦策劃、監制,反映川西地區自然人文、時代風貌的大型紀錄片《香巴拉深處》的拍攝工作在中央電視台立項,并迅速成立了主創團隊。紀錄片《第三極》的總制片人顔占領出任此片總制片,《舌尖上的中國Ⅰ》的執行總導演闫大衆再次出馬,攝影師張華曾掌鏡《舌尖上的中國Ⅰ》《喜馬拉雅天梯》及《我在故宮修文物》。兩位執行導演各具優勢:傳播學博士沈東理性而富有學識;在家鄉拍攝,丹增旺甲自帶先天優勢……

作為《香巴拉深處》的總導演,闫大衆接手項目時興奮中摻雜着幾許忐忑:如此重要、大型的國家級項目可遇不可求,但要在一年半内完成一部5集、講述二三十個故事的紀錄片,時間緊迫。此時春季近尾,再不開機便無法完整呈現四季更替,留給前期調研的時間更是寥寥。甚至CCTV在海外訂購的最新款器材3個月後才能到位,拍攝前期攝制組隻能先用索尼微單。

2016年4月,攝制組兵分兩路,同時深入四川甘孜、阿壩、涼山三個自治州及318、317國道沿線。《香巴拉深處》正式開機。

川西地區豐富的地理風貌與嚴苛的自然條件,如鏡子的兩面,“哐”地一下砸向攝制組。暴風雪、泥石流、高原反應、毒蟲叮咬、舟車勞頓等等艱苦皆在預期之中,但最困難的還是語言。有時,種類各異的方言連翻譯也無從譯起。拍紀錄片無台本,一切即興,機位也要随之變化。“你看他們聊得特别好,興高采烈的,也不好打斷。等拍完了再問翻譯他們談論的内容,翻譯說:‘他們正聊你們呢’——得,片子全廢了。”

好在被拍攝對象總是那樣的真實自然——真實地活在山水之間,也真實地活在鏡頭前。

朋友介紹朋友,實地發現選題,成為攝制組主要拍攝途徑。面對采訪,闫大衆不無遺憾地表示,片中“賽馬”“模特”“白唇鹿”的叙事,如果能有足夠的時間線和完成度,将會是精彩的叙事。碰到故事的概率極低,這便是生活本質。

鑒于川西康巴藏區傳統,沈東一直想為紀錄片找到一個有關“天珠生意”的選題,但“有些東西可以設定,有些東西真沒辦法”。有時,幸運之神又會眷顧攝制組。在德格縣城附近拍攝時,沈東無意間得知一家牧民收養了一隻被鹿群遺棄的白唇幼鹿——白唇鹿,分布于海拔3500米以上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在四川僅存活7000多頭。盡管事件發生地點在需騎馬走兩三天的夏牧場多普溝,攝影組依然趕了過去,住牛棚,又放低機位,以小鹿的視角凝視世界,用豐富的細節記錄了人與這一珍貴野生物種之間的情感聯接。

《香巴拉深處》亦是一篇命題作文。中宣部側重對外宣傳,四川省委宣傳部力求展示成果和發展,還同時提供了一個集合了“民族新生”“社會新貌”等5集的内容梗概,以供參考。對此,闫大衆的解決方案是先拍再分類,“一個故事有很多面,看你如何截取表現。”

鏡頭之外,攝制組發現藏區年輕人喜歡戴墨鏡、穿NEWBALANCE仿版鞋,自帶藏文輸入法的蘋果手機在當地更受歡迎。鏡頭之内,除了被攝者陳述“生活富裕了,打獵的人少了,環境好了鹿也多了”之外,喇嘛手持麥克風辯經,村民用手機拍攝藏戲表演以方便學習,“藏醫姑娘”卓瑪希望能進鄉村便民藏醫診所工作……沒有誰、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遊離于時代之外,發展和現代化是共同的時代脈絡。

此外,紀錄片命名還先後經曆了從具象的《橫斷山下》,到概念學術小衆的《瑪拉雅花園》,再到最易打開聯想之門的《香巴拉深處》的變遷過程。

拍攝曆時270多天、總行程超過11萬公裡、後期制作接近半年,這部由中央電視台聯合四川省委宣傳部等有關單位共同組織拍攝的、首部記錄川西地區的大型4K超高清晰紀錄片《香巴拉深處》,最終得以精彩呈現。

安靜地刻畫,冷靜地抒情

《香巴拉深處》每集講述4個故事,叙事體量介于長、短故事之間。片子播出後,好評之外,也有另一種聲音質疑它的“散”:故事不抓人、不明晰,段落間缺乏勾連,内在邏輯弱,叙事欠缺沖突感。

《香巴拉深處》劇照闫大衆摒棄了他在《舌尖上的中國I》中開創的備受推崇的“舌尖體”——那種“貼标簽”式的表達方式,用大量解說詞定義、勾連起衆多小故事——不說教、不說滿、不強化。《香巴拉深處》的粗剪版,甚至沒有一句解說詞。“觀衆體會到什麼就是什麼,如果強行在故事間做緊密勾連,那就是造假了。讓片子自己說話,哪怕戲劇性、故事性沒有那麼強。”

在闫大衆看來,許多極端的生活方式很酷、很好看,但現實中這種樣貌已經消失,或成了搶救、保護的對象。所以,不再具有普遍性的東西,是《香巴拉深處》首先需要過濾掉的東西。不拔高、不臉譜化、不流于極端或戲劇性,保持克制觀察,盡量真實、集中地展現原初的生活狀态,是他理念中紀錄片應有的樣貌。

“生活正在發生迅猛的變化,我們甚至來不及梳理變化意味着什麼。你隻能去記錄,通過采集生活切片、截取時代節點為未來保存真實。紀錄片部分地承擔了記錄曆史的使命。《香巴拉深處》展示的是在2016年當下、川西最真實的生活狀态與精神氣質。這部片子除了完成其命題作文使命,它的意義就在這裡。”沈東補充道。

“散”是表面,真實才是核心。

而抛棄延時攝影,刻意規避高亢民歌、藍天白雲、雪山經幡之類的固化審美,則是主創人員在開機前就達成的共識。“這是我們唯一的預設,有意而為之。大家都在拍藏區,我不希望觀衆看後說這是《第三極Ⅱ》。”闫大衆笑了起來。

前期,巨大的動物眼睛溢出鏡頭,野鹿自前景劃過,耀斑定格于姑娘面頰,多角度、多景别、大光圈、淺景深等鏡頭語言,随機跟拍、無人機拍攝以及遠程控制拍攝,4K超高清拍攝設備的使用,賦予了畫面的雕塑般質感和奇特的視覺沖擊,形成《香巴拉深處》的獨特風格。

後期,神鹿浮木、白馬過隙、壇城蓮花……一個個極具現代感的片頭;野鹿自靜置的藏族女子的前景一躍而過,喚起觀者“霍比特人”式奇幻感受;與電影大師讓•雅克導演的“天、地、人”三部曲中“人”的《喜馬拉雅》主題音樂風格一脈相承的配樂,共同為觀衆呈現出國際化與當代感十足的觀片體驗,彰顯了《香巴拉深處》走向國際市場的雄心。追求國際市場,是刻意為之嗎?

面對記者的提問,兩位導演同時申明:未曾有過刻意去“靠”的念頭,隻有審美取向和對“高級感”的追求。攝制組提供給音樂制作人、意大利作曲家SimoneGiuliani的隻有粗剪片和英文梗概,并沒有說“這個是藏族,那個是羌族……”而Simone按照自己的理解,完美地完成了配樂任務。

面對贊譽,《香巴拉深處》的主創者都不約而同地表現出一種謹慎的觀望:“肯定有遺憾。先天不足,太倉促導緻全片膚淺。在規定框架内完成規定動作,有時也是自身能力的問題。”一部紀錄片理想的拍攝狀态是在拍攝的同時進入部分後期,再根據後期需要,及時調整拍攝。時間跨度大了,片子的戲劇性、命運感才會出來。

《香巴拉深處》劇照“年輕人的眼界已經非常開闊了,你再給他一個對付的東西,說不過去。我們能夠到哪兒就是哪兒。隻能說,我們努力了。”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青藏高原與四川盆地的過渡帶上,湛藍湖泊、皚皚雪山、盎然密林、起伏草原以及輕靈花鹿、雄健奔馬、慵懶牦牛……次第出現在屏幕中,衆多的旖旎景象交疊在一起,對應着佛經裡對香巴拉秘境的描述:“此淨土雪山環繞,狀如八瓣蓮花,花瓣間河水周匝。”

史詩般恢弘場景中,又鑲嵌着最日常的生活。

崇爾鄉的村民每日翻越3米多高的木圍欄,進出田間勞作——這是村民想出的既不傷害偷食的野鹿群,又能保全糧食的“兩全法”;參加成人禮儀式的小姑娘吐槽阿媽給自己編的辮子太粗糙,談及父母的辛苦時,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淚;修行者嘉多赤足走在冰封的湖面上,分享自己對宇宙的體驗:“土地就像我們的身體,樹木就像毛發,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女兒即将作為模特遠行北京,母親絮叨着:“她想出去看看就讓她去吧,出去時間長了,我想她了,她就會回來。”……這些日常無一不關乎如何生活,如何對待傳統,如何對待世間萬物。

與衆多涉藏紀錄片不同,《香巴拉深處》未止步于僅僅去記錄川西藏民的生活,而是将目光投向更廣闊的世界。這片高山峽谷,自先秦以來就是一條民族遷徙的大走廊。衆多民族于此南來北往、繁衍遷徙、溝通交流,形成了獨特的民族文化資源富集帶。位于這條走廊中段的川西地區,民族間的交往交流交融更為頻繁突出,被學者命名為“藏羌彜文化走廊”。《香巴拉深處》敏銳地記錄了這一幕。

千年來,傈僳族采蜂人追随馬蜂、馴養馬蜂,并在這一過程中形成對自然取舍有度的生存方式;“畢摩”與“釋比”分别為彜族和羌族的民間信仰中的祭司,他們卻持有共同的“所需皆在此地”的世界觀。紀錄片中展現的藏、彜、傈僳、羌各民族的傳統服飾及生活用品的對比,觀者很容易就能發現它們之間的聯系……不同民族在此相遇,和諧共處,共同創造了豐富多樣的民族文化和博大精深的精神家園。

現代社會許多方面已經被資本所定義、裹挾,傳統的、小衆的、少數的文化又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性和選擇。在香巴拉深處,我們看到人在天地和諧中自足自在。

一段叙事漸隐,另一段叙事随即跟上,開出新的花兒……

捷克人馬克斯為藏族女子卓瑪留在了塔公草原,開客棧、穿藏袍、為新生幼子取藏語+捷克語的名字;美國人布萊恩一家入川7年,他們的戶外體驗旅遊公司每天接待着世界各地的遊客;德國蘭科植物學家帕奈博士,在努力将蔓越莓引入川西高原的途中,心髒病突發去世……這些外來者以現代的方式勾連起“他者”與“我者”、中國與世界、傳統與現代。如片中布萊恩所言:“我不認為我們總要看種族關系,四川是個非常開放的省份,我更珍惜和他們建立的關系和友誼。”

香巴拉深處,亦有自我追溯與回歸。70後藏族音樂人熱西•才讓旦翻越山川,采集自然之聲與傳統民謠,吸收古老的“養分”創作世界音樂,并将它傳播至全球;80後藏族騎行者牦牛和漢族姑娘梅朵在異國相遇相愛,又一同回到牦牛的故鄉德格尋根,尋找家族記憶;90後哈佛大學進化生物學博士王正陽,則走得更遠。

25歲的王正陽有一張陳丹青形容的“沒有受過欺負的臉”。來自大涼山的父親和湖北恩施的母親,讓他有了一顆熱愛自然的心。追随着蝴蝶飛行的軌迹,他走出大涼山,走進哈佛大學,走遍全世界昆蟲研究的熱點區域。此番,這個年輕人回到家鄉研究冬蟲夏草,碰巧就成為了《香巴拉深處》的被攝者之一。

王正陽總是天真、微笑的臉上,沒有絲毫糾結的表情。他輕松地跨過了民族、地域乃至國與國之間的藩籬,呈現出健康的“世界公民”的心态。因為興趣,他在美國跟随一位日本學者學會了藏語。在川西的探秘、科研過程中,他不僅發現了香巴拉又一個秘密——一種尚未被發現的新品種蛾(他想以“沈東”為它命名,以紀念與攝制組的友誼),又從一句藏族諺語中領悟出了古老價值觀與生物進化的内在關聯,實現了傳統民間智慧與當代科學的銜接與對話。

從微觀生物到人類文明,萬物皆在流動。我有嘉賓,鼓瑟吹笙。《香巴拉深處》呈現出的真誠與開放性,讓觀衆看到了文化更多的可能性,以及開放包容、多元豐富的時代。它不僅彰顯出中國在大時代、大氣象中的大國氣度,也令我們重新審視生命本質,讓我們最終擁有發現屬于自己的“秘境”的無限可能……(責編梁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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