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夏天,我開始了買菜的家務工作,因為妻子懷孕了。
妻子說:“你要學會買菜,做飯,操理家務。”
我就很謙虛地說:“老婆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牢記你的教導,學會買菜,學會做飯,我也一定學會照顧自己。”
妻子說:“什麼?還有我呢,主要的是學會照顧我!”
我忙說:“那是那是,當然當然。”
買菜可是一門大學問,好多女人都是在菜市場成長起來的,學會了與人交往、談價,學會了斤斤計較,學會了勤儉持家,學會了藏而不露。
星期天早上,我正想睡個好覺,妻子就喊了起來:“快起來去買菜,這買菜也要趕點,去遲了就沒有新鮮的、便宜的。”我趕緊起來,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朝菜市場飛奔而去。
到了菜市場,我傻了,這一排排的是各種各樣的新鮮蔬菜,買菜的大都是婦女,我應該從哪買起?一想,照妻子交待的話做,先轉一圈,摸摸行情。于是,在菜市場内,我一排排地過,一家家地問,這一圈下來就過了一個鐘頭。又轉回來到一個青年婦女的菜攤前,拿起一根黃瓜,裝模作樣地問:“這黃瓜這麼綠怎麼吃?”賣菜的青年婦女見我是個菜鳥,便回答:“也有弄紅了吃的,你得回去用紅油把它涮一遍。”
真氣人,有這麼說話的嗎?我起身轉到另一家,拿起一個西紅柿,問:“這麼紅怎麼吃?”攤主說:“你嫌紅吃着心疼,買回去看着玩也成。”
這時一個美女來到我身旁,開始了說教工作:“一個大男人買菜?一看就知道是個新手,他們不宰你宰誰?這西紅柿不能買這麼紅的,雖然好看但可能是用化學藥品抹的,要買這種不太紅的,是自然色。”
我點頭稱是,原來這也有學問。雖然對美女問年齡不禮貌,我還是鬥膽問了一句:“請問你芳齡多少?”她看了我一眼,說:“怎麼?這跟買菜有關系嗎?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我八歲了。”
我暈,小小年紀就這麼有學問,要是大了那還了得。她朝我一笑:“别看我小,從五歲起我就跟着奶奶來買菜了。”
就這樣,我跟在這小美女後面,她幫我還價,我跟她學砍價,賣菜的見我們倆人,還以為是一家的,也不敢要高價。最後,我們滿載而歸。到了我家樓前,我們熱情地說再見,下次再會。上到樓來,隻見妻子張大着嘴,吃驚地看着我:“你真有本事,學會拐騙少年兒童了,還是個美女兒童。”
第二次,我提着籃子跑到菜市場,因為下班遲了。我正在挑南瓜,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也蹲在我旁邊,驚訝地問:“你這樣的人也吃南瓜?”說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忙答道:“不經常吃,偶爾也換換口味,比如喝喝西北風什麼的。”大媽一笑:“我不是那意思,看你這身行頭,西裝褲老闆衫,不是經理是司機。怎麼着每天也混個山珍海味、酒七茶八的。”我裝作悲痛地說:“大媽呀,咱是窮人呐。”大媽也是愛逗樂的主,誇張地拉着我的手說:“同志!我可找到組織啦,自己人,以後買菜跟着大媽,保證你不吃虧!喂,說你哪,我說你這南瓜不怎麼甜,還這麼貴!便宜點。”賣菜的一般不敢跟大媽這樣的人計較。大媽這樣的人大都是退了休的,沒事幹,為了一毛錢敢在你菜攤前跟你耗上倆鐘頭,看你生意還做不做。她們精到一摸菜,便懂好壞,拿起菜就知斤兩,賣菜的送她們一外号一一菜場老闆。你想,跟着這樣的領導買菜,我能吃虧嗎?就是想吃虧,誰敢給呀。回去的時候,大媽熱情地拉住我的胳膊,我們又說又笑,來到樓前大媽熱情地喊:“下次等着我!”回到家時,妻子站在陽台上,雙眼怒睜,說:“讓你去買菜!不是讓你找大姐。”
最後一次買菜的豔遇也是一個周末。我們住的家屬院内有一女同事,二十多歲,年輕貌美,清高自傲,在一個院内幾年我還沒跟她說過幾句話,這天一在菜市場碰見我,她先是驚訝:“你也來買菜?”後是熱情:“你跟着我吧,跟着我你不吃虧。”哇,我碰到一個大美女,平常的傲氣沒了,隻剩下熱情,她們一般都同情買菜的男人,以為在家裡的老婆太厲害,男人隻好買菜做飯,而男人買菜好像隻有吃虧的份。
我們來到一菜攤前,她湊近我小聲說:“告訴你,這賣菜的特精,專騙你們這些買菜的大男人。”然後,她又一個菜攤一個菜攤地給我介紹,什麼菜便宜,什麼菜好吃,什麼時節吃什麼菜,等等,一時間仿佛要把我們這幾年沒說的話都補回來。我們邊聊邊買菜,一路談笑風生。到了我家樓下,美女迷人地一笑,大聲說:“下次早點,我等着你!”
回到家裡,妻子當然還站在陽台上,隻見她臉紅脖子粗。氣短人發抖,大喊道:“讓你買菜,沒讓你泡美眉,現在我宣布,今後不準你買菜了,我買。”
以後我就不買菜了,豔遇當然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