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了?站在那裡跳什麼舞,多危險,快快過來!”邢局長剛跳下車就聲嘶力竭地顫聲高喊。
而妻子柳月兒像沒聽見似的,依舊我行我素,在突兀的懸崖邊翩翩起舞,潔白的裙擺随着柳月兒的旋轉綻放成一朵朵醉人的白荷。
可再美妙的芭蕾舞姿此時也陶醉不了邢局長,柳月兒柔軟的腳尖每動一下都踩在他脆弱的心尖上,他戰戰兢兢心如鹿撞,好像在這懸崖邊上跳舞的不是妻子,而是他自己。
剛才,邢局長還在單位窗明幾淨的辦公室裡高興地噴雲吐霧,悠閑地抽着香煙,不想竟然接到妻子打來的電話,說她在郊外的懸崖邊,讓他馬上過去。
接了電話的邢局長立馬慌了手腳,愛妻柳月兒可是他的寶,好比他的心兒、肝兒、肺兒。
想當初,霸道的邢局長放棄了一個大男人的尊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這個出奇精緻的女孩。
說起精緻,柳月兒可是全單位唯一的單身女性,她年輕漂亮,明眸善睐,纖腰好舞,擁有博士文憑,可以說是局裡響當當的人物。
但柳月兒為人謹慎,生活裡循規蹈矩,處處講求精緻。在單位這些年她一直追求着一種低調和保守的狀态,從不惹是生非,邢局長正是看中了這點。
在結婚的喜宴上,柳月兒曾公開向他的局長丈夫提出了“約法三章”:做官要廉政;感情要專一;家事妻做主。
這點事要放在常人身上很容易做到,可對一個局長來說就有了難度。
為了讨心上人歡心,邢局長應承下來,沒想到嬌妻的“約法三章”就像給自己戴上了緊箍咒,邢局長感到渾身不自在。
作為一局之長,少不了一些“貪贓枉法”,這些事瞞不住柳月兒。 眼見着丈夫一步一步地走向堕落,柳月兒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柳月兒是有證據的。
那天晚上,承包商項大發來到家裡扔下了二十萬元錢,想讓邢局長把小城棚戶區的改造工程承包給他,并留下話說待完工還有大禮奉送。
項大發走後,柳月兒看到那些花花綠綠的票子,吓得一臉煞白,淚水頓時迷蒙了雙眼。
“你這是犯罪啊,懂不懂?你将一步步地滑向罪惡的深淵,摔得粉身碎骨啊!”柳月兒聲嘶力竭地對丈夫吼道。
邢局長低聲下氣,連連應允,但幾天過去了,錢放在家裡的保險櫃裡始終未動。柳月兒才頓悟,丈夫雖然愛自己,但金錢的魅力更強大,它時刻在撼動自己在丈夫心裡的地位。
柳月兒膽戰心驚,整日坐立不安,天天晚上做噩夢,在夢裡她常常夢見丈夫邢惠民帶上铮亮的手铐,被警察帶走。
柳月兒吓出一身冷汗,從此不敢睡覺,一閉上眼睛噩夢就不期而至,她受不了這種殘酷的内心折磨,徹底失眠了。
怎樣挽救丈夫呢?柳月兒冥思苦想。 接到妻子一早打的電話,邢局長發瘋似地向郊外飙車,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老婆柳月兒正站在懸崖邊上跳芭蕾。
郊外這方突兀的懸崖是小城人共知的。一塊奇石淩空而出,下面就是萬丈深淵,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在這裡自殺。
可老婆柳月兒今天站在懸崖上跳得異常從容,而她的臉上卻分明地流淌着淚花。
邢局長崩潰了,他哭喊着,哀求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柳月兒這才停下來,如泣如訴地開了腔:其實,真正在懸崖邊跳舞的是你啊!
邢局長捶胸頓足,慢慢地拉過老婆的手,萬分小心地把妻子柳月兒緊緊地抱在懷裡,生怕她閃下崖底。
擁着妻子,一向恐高的邢局長正好看到懸崖下面的風景,頓覺天旋地轉:“好懸啊!” 回城的路上,白色寶馬車像箭一樣向小城紀律檢查委員會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