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來的那天，我正在裝修新房，小工頭老趙帶着幾名裝修工忙個不停。表弟去年從一所重點大學畢業，一年多的時間裡換了6家單位，過着“月光族”的生活，工資月月花光，時常找我接濟。他總是抱怨單位不好，工作環境太差，換工作就像上廁所一樣全憑感覺行事，這次又讓我幫他介紹一份稱心如意的工作。
聽我介紹完表弟的情況，老趙說下班後要帶表弟出去走走。老趙來自偏遠的山區，在大山深處做了20多年的代課老師，一雙兒女都在讀大學。政策調整後，他在燭光搖曳中離開講台，一個人跑到南方打工，每個月的收入幾乎都彙給兒女做生活費了。
黃昏的時候，老趙把表弟帶到一處門檐低矮的老房子前，潮濕的牆角石上、背陰的地面上、裸露的木椽子上都長着苔藓，黛綠、青綠、深綠、翠綠，滿眼的綠散發着古樸陳舊的氣息。老趙抓起一把苔藓說，它們的生存環境雖然不同，但無一例外都生機勃勃。
表弟滿臉疑惑，不知道老趙帶他到這裡的用意。老趙給表弟講了他的故事，原來，年過半百的老趙戴着一副深度近視鏡，頭發花白，找了幾份工作都因笨手笨腳，沒幾天就被人辭退了，甚至還被嘲笑是百無一用的書生。
快要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個裝修隊收留了他，幹的是擡沙子、挑水泥、運磚頭的苦力活，遭到擠兌時，一個人還要幹兩份活，非常辛苦。有一次，找工具時，無意中看到一簇簇苔藓，就認定自己是進城的苔藓，要在鋼筋水泥中找到生存的土壤，像它們一樣生存下來。
老趙幹活的時候十分認真，裝修中不懂的就問，總喜歡問東問西，凡事打破砂鍋問到底，有時問得工友們啞口無言，還一度向其他裝修隊的師傅請教。兩年多過後，包工頭突然發現老趙很專業，說起來頭頭是道，不僅懂得許多設計理念，還能把這些理念付諸實踐，幹活時處處為業主着想，做工總在細節處出彩，非常受業主們的歡迎。不久，老趙便開始受到“優待”，活越做越輕，工資越拿越高。
講完自己的故事，老趙對表弟說：“苔藓是很特殊的植物，有較強的吸水性，能夠抓緊泥土。即便在無土的岩石上，照樣能積累周圍環境中的水分和浮塵，分泌酸性代謝物腐蝕岩石，促進岩石分解，加速岩石風化，形成土壤。”他說，因為苔藓善于抓住賴以生存的土壤，所以才可以在熱帶、溫帶以及南極洲的冰天雪地裡生存。
老趙說，人和苔藓一樣，堅硬的岩石上能長出苔藓，就是因為苔藓的執著，能在逆境中找到生機。有一句諺語說：“滾動的石頭長不出苔藓”，因為環境經常變換，即便苔藓能分泌液體也沒有抓住水分和浮塵的機會，所以無法生存。找工作也是如此，并不是每一次跳槽都會給你帶來更好的發展機會，你隻有盯住一塊“石頭”堅持下來，才會有收獲。
他對低着頭的表弟說，你就是遇到岩石的苔藓，生存環境雖然不好，但應該像苔藓一樣善于營造生存的環境。隻要抓住了生命的土壤，生活就不會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