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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陪護員:給苦難以希望

时间:2024-08-13 03:01:08


   

  全國腫瘤登記中心最新發布的《中國腫瘤登記年報》顯示,我國每年新發腫瘤病例為312萬例,平均每天8550人、每分鐘有6人被确診為癌症。許多癌症患者得知病情後,會陷入絕望、茫然和恐懼,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中,很多人沒上戰場就輸了。


   

  2014年2月4日,全國首家“癌症陪護團”在蘇州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成立。“癌症陪護團”的成員全部是癌症患者或癌症康複者,他們義務為新近被确診癌症的患者充當陪護,被患者家屬稱為“陪床天使”。短短3個月,“癌症陪護團”便陪護了上百名癌症患者,幫助許多絕望的人重樹生活信心。


   

  76歲的陪護員朱蓉玲是“癌症陪護團”中年紀最大的成員,也是癌症陪護團的發起人之一。她曾兩次身患癌症,在與癌症抗擊時,别人曾開導過她,現在她要用剩下的人生去陪護别人。


   

  兩次身患癌症,


   

  傻大姐要做“癌症陪護員”


   

  1983年,45歲的朱蓉玲因患乳腺癌住院。生病前,她是名中學老師,生活簡簡單單卻又充實自在。突如其來的病魔,把她的生活徹底打亂,她感到無比絕望。雖然丈夫一直在身邊鼓勵她,可朱蓉玲還是胡思亂想,覺得自己是在等死。家人在時,她還偶爾說幾句話,一個人的時候,她便看着天花闆發呆,默默地掉眼淚。她覺得自己就像困在淺灘上的魚,沒有未來。


   

  同病房的李大姐見朱蓉玲整天唉聲歎氣,便勸她:“妹子,我和你得的是一樣的病,但我發現時已是晚期,醫生說我最多隻能活5個月,比你嚴重得多。”朱蓉玲不敢相信:“大姐,我天天看你樂樂呵呵的,還以為你病得不重。如果是這樣,你咋能笑得出來?”李大姐起身坐到朱蓉玲床邊,跟她唠起了自己的事。


   

  當初,聽醫生說過死亡預言,李大姐就不想活了。一次,趁家人不在她打開煤氣,然後靜待死亡降臨。煤氣味越來越濃,李大姐暈暈乎乎地倒在沙發上,随手震倒了茶幾上的全家福。照片上,孩子明媚的笑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那一刻,她心如刀割――如果就這麼死了,孩子放學回來該多傷心,他們以後還敢回這個家嗎?作為母親,她覺得自己這麼做實在太不負責任了,不管能活多久,能陪孩子多走一段路總是好的。想到這,李大姐掙紮着爬到門口,向鄰居求救,幸好有人從樓道路過将她送到了醫院。


   

  從鬼門關溜了一回,李大姐想通了很多事,有時候,活着容易,死也容易,但如何從死到生才最不容易。如果生活給你判了刑,你能否在最後的時間裡淡然面對一切?如果你能做到,你便赢了。想通之後,李大姐積極配合治療,因為心态樂觀,已經活了一年多,早已過了醫生宣判的死期。


   

  李大姐開導朱蓉玲:“你是早期,完全有機會治好,整天自己吓唬自己,多不值當。”聽李大姐這樣一說,朱蓉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自從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她便沒笑過一次,丈夫安慰她要想開一點,她倒反過來沖丈夫發火。其實她心裡很明白,自從自己生病後,全家人一樣難受。但親友們每安慰她一次,似乎都在提醒她自己的病有多嚴重。病在自己身上,再多的關心又能解決什麼呢?别人說多了,她心裡反而更亂。可李大姐不同,她是癌症病人,自己的痛,自己的委屈,她都明白,都經曆過,同病相憐就是這樣的感覺。李大姐說的話朱蓉玲都願意聽,李大姐也會把自己的抗癌心得和抗癌食譜傳授給朱蓉玲。


   

  一次,丈夫有事外出,朱蓉玲出了一身的汗想擦擦身子。見她手上有針管不方便,李大姐主動跑來幫忙。她一邊用濕毛巾給朱蓉玲擦汗,一邊陪她聊天:“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多想想開心的事,就算沒有,也給自己找點開心的事。要是過年的時候你病治好了,就可以全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那時該多高興。到時候孩子成了家,你當了姥姥,含饴弄孫多幸福。人不管什麼時候,都得給自己找個奔頭。”


   

  有了李大姐的陪伴,朱蓉玲發現治療沒有想象中那麼痛苦了。半年之後,她身體裡的癌細胞全部被殺死。出院時,李大姐對朱蓉玲說:“妹子,你現在是一個健康的人了,好好生活,我們一起加油。”望着李大姐的笑容,朱蓉玲覺得自己沒有理由不好好生活下去,人生最黑最黑的那段路,正是癌症晚期的李大姐陪她走過來的。


   

  痊愈後,朱蓉玲在家休養了一段時間就上班了,生活回到正軌。正當她開始享受晚年的時候,老天又跟她開了一個玩笑。1996年,58歲的朱蓉玲被确診為肺癌。住院期間,朱蓉玲經常想起10年前李大姐說的話,如果癌症是一場戰争,隻有正視它,才能打敗它。


   

  再度住院,朱蓉玲發現,病房裡,大家情緒都很消極,病情比較輕的患者也跟末日到了一樣絕望。這種灰色情緒在病人之間發酵升級,患者跟患者之間都不說話。朱蓉玲很快被灰色情緒傳染,治療效果也不理想。朱蓉玲深知,這跟自己的情緒有關,要想活命,必須打起精神。她讓家人給她拿來一些色彩豔麗的畫冊,并把病房窗簾換成了藍色碎花的,每天都會在窗台上插一束鮮花,她還把當年李大姐陪護自己抗癌的經曆說給病友聽。這些積極美好的言行很快起到了作用,病友們的情緒慢慢轉變,病房裡開始有了笑聲。


   

  可是,一個叫張清的年輕姑娘還是整天躺在床上,很少說話。看見張清,朱蓉玲就像看到了10年前的自己,于是,隻要有時間,她都會主動和張清說話。看張清總是獨自一人,家裡也沒什麼人來看她,加上自己身體恢複得還不錯,朱蓉玲主動提出陪護照顧她。


   

  痛過你的痛,


   

  才會幸福着你的幸福


   

  朱蓉玲從醫生那兒得知,張清患的是遺傳性肺癌,她母親也是因為這個病去世的,所以她才會缺乏安全感,不願與人交流。


   

  每天早上,朱蓉玲都會陪張清一起吃飯,身體好的時候,她還會幫張清把換下的衣服洗了。家人覺得朱蓉玲這樣做太累了,勸阻她“就算幫助人也該考慮自己的身體底線”。朱蓉玲說,她并不是單純地幫助張清,她也在幫助自己,“如果我是弱者,那麼張清是比我更弱的人,久而久之,我就會被淬煉成一個強者;張清也會感染到正面積極的情緒,在我需要的時候,給我信心。我帶着張清走的同時,張清也鼓勵着我啊!”


   

  為了給張清加強營養,朱蓉玲找來癌症病人營養食譜,每天搭配着讓家人給做。有時張清疼痛難忍,朱蓉玲就一邊撫摸她的頭,一邊安慰鼓勵她。媽媽般的細語鼓勵,讓張清一次又一次地挺了過來。有天晚上,張清做噩夢被吓醒了,朱蓉玲想過去抱抱她,可還沒等朱蓉玲碰到她就躲開了,随後,她很平靜地說了一句:“阿姨,不要碰我,他們說我的病會傳染的。”朱蓉玲不知道她說的“他們”是誰,但知道她肯定受了很大的傷害。朱蓉玲特意找來醫生跟張清解釋:“你這個病是不會傳染的,治好後,你一樣可以結婚成家,做個幸福的女孩。”怕說服不了張清,朱蓉玲特意找來家人,讓他們主動跟張清成為朋友。


   

  親戚家有個女孩歲數跟張清相仿,朱蓉玲總是讓她上醫院來看自己。可對方來了之後,朱蓉玲又說自己不想說話,讓她陪着張清聊天。很快,兩個女孩成了朋友。有了同齡人相伴,張清的心情日漸開朗,有時還能聽到她開懷大笑。


   

  在醫院住了半年,朱蓉玲最終康複出院。出院當天,張清拉着朱蓉玲的手說:“阿姨,你還會來看我嗎?”朱蓉玲肯定地點了點頭:“我保證每星期都來看你。”朱蓉玲不忘承

諾,病好後,依然經常去醫院陪護張清。在朱媽媽的幫助下,張清最終渡過難關,控制住了病情。之後多年,兩人一直保持着聯系,像母女一樣相處着。


   

  為了保養身體,朱蓉玲連續喝了5年中藥,每天早上都在公園裡舞劍打拳,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開心。幾年下來,朱蓉玲身體越來越好。她覺得是内心的正面情緒奏效了,醫生也肯定了這一點,正面情緒有時比任何治療手段都管用。朱蓉玲迫切希望把自己的經驗與病友分享。得知蘇州有個癌症康複協會,朱蓉玲立即報名當了一名志願者。在那裡,朱蓉玲遇到了讓她深受啟發的志願者範存笃。


   

  2011年,70歲的範存笃患了前列腺癌,得知病情後,範存笃心理負擔非常大。随後家人把他送進醫院。範存笃發現不是每個癌症患者都可以去外面走一走,很多卧床的重症病人做不到這一點。身體稍好的範存笃主動提出幫忙,推着那些病人去外面看一看。同是癌症患者,很能體會彼此的複雜心情,所以範存笃的陪護,往往比患者家屬更有效。癌症治愈後,範存笃依然奔波在醫院和家之間,當了一名義務的“癌症陪護員”。


   

  朱蓉玲覺得“癌症陪護員”這個點子非常好,癌症康複患者照顧起癌症病人來,比任何人都有經驗:隻有痛過你的痛,才會幸福着你的幸福。對癌症患者來說,精神上的陪護其實更為重要!


   

  範存笃和朱蓉玲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蘇州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患者服務中心主任顧繼紅,顧繼紅當時就覺得可行。為了增加患者的信任度,2014年2月4日,醫院出面正式成立了腫瘤愛心陪護平台,大家稱之為“癌症陪護團”,由範存笃、朱蓉玲等人擔任主要職務。在這裡,所有的“癌症陪護員”都是已經康複或者還未康複的癌症病人。


   

  癌症陪護,


   

  一種無言的正能量


   

  正式成為“癌症陪護員”後,朱蓉玲陪護的第一個女病人名叫劉文岩,44歲,曾是一名會計師,患了晚期宮頸癌,子宮切除後在醫院化療。從醫生那兒,朱蓉玲得知劉文岩離異,孩子跟了前夫。生病後,她對生活更加絕望,一直抱着過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并不配合醫生治療。父母年紀大了,也沒過多的精力照顧她,來回跑的,一直是她姐姐。


   

  朱蓉玲找到劉文岩的姐姐,提出陪護請求。看着眼前這位70多歲的老太太,對方愣住了:“大媽,你沒開玩笑吧,是不是家裡遇到啥事了,需要用錢?”朱蓉玲搖搖頭,說自己是義務陪護,一分錢不要。對方更迷糊了,一直拒絕說不用。


   

  第一次正式陪護病人,哪能打退堂鼓?朱蓉玲整天往醫院跑,守在劉文岩床邊陪她說話。朱蓉玲說得再多,劉文岩也不搭理她,這讓她有些沮喪。兒女知道後心疼朱蓉玲:“你看你,好心好意去幫别人,别人還不搭理你,都是你自找的,讓你在家享福你不願意,非要去找苦頭吃,就是個傻老太。”朱蓉玲笑了笑:“我得過兩次癌症,我知道得病的人心裡多苦,不把這種苦排解出來,治療效果再好也不頂用。醫生治的是病,我們治的是心。”


   

  2014年三月初三,蘇州百姓有吃艾草粑粑的傳統。朱蓉玲特意做好了,給劉文岩送來。聞到熟悉的味道,一向沉默寡言的劉文岩眼睛裡流露出别樣的光芒。“你聞聞,很香的,你吃幾口,嘗嘗鮮,等你身體好了,我再給你做。”劉文岩輕輕咬了一口,突然捂着被子痛哭起來:“我兒子以前最喜歡吃這個。”朱蓉玲輕拍着她的背,勸她:“閨女,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咱不怕,等把病治好了,你有的是機會給孩子做。”也許是壓抑了太久,劉文岩一把摟住朱蓉玲,伏在她身上抽泣不已:“我覺得我活着一點意義都沒有,如果不是想着孩子,我早就一死了之了。活到40歲,一事無成,家也沒個家,身體還這樣,我實在沒有活下去的盼頭。”


   

  朱蓉玲沒再勸她,哭出來比憋在心裡好。等她哭累了,朱蓉玲打來熱水給她擦了把臉。劉文岩主動問道:“大媽,你這麼大歲數了,幹嗎要管閑事,把自己身子照顧好才最重要啊!”朱蓉玲說,剛開始成立“癌症陪護團”時,很多人都說他們是作秀,是一幫癌症病人為了博取同情。可朱蓉玲心裡清楚,他們隻是想讓更多的人走出癌症的陰影,雖然開始力量很小,但一個人拉扯一個人,總有一天,這個隊伍會越來越大。“我活到70多歲,這輩子算值了,我隻想在死前把這件事做好。”


   

  劉文岩歉疚地說:“大媽,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努力讓自己堅強一點,你不用來照顧我,我一個人行。”朱蓉玲沒答應,每天早上8點多,就來到病房,陪劉文岩說話,給她端水、打飯。每天,朱蓉玲都會給劉文岩說件開心的事,同時,也要求劉文岩把她遇到的開心事記下來,累的時候、痛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告訴自己,為了這些幸福也要堅強地走下去。一個月後,劉文岩徹底走出了癌症帶來的陰影,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在朱蓉玲的影響下,她也加入了“癌症陪護團”,病友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她都會伸出援手。


   

  目前,“癌症陪護團”共有45名團員,每個團員的抗癌經驗都在5年以上。這種“過來人”帶“後來人”的想法,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大家都覺得這種身體力行的幫助,比任何說詞都來得實際和有效。為了更好地幫助癌症病人,“癌症陪護團”還把團員們劃分為“肺癌陪護團”“肝癌陪護團”“乳腺癌陪護團”等。每個星期,朱蓉玲都會到醫院陪護肺癌患者,和病人整天待在一起。


   

  2014年5月中旬,“癌症陪護團”成立短短3個月,已經陪護了上百名癌症患者,前來要求支援的患者家屬數不勝數。


   

  蘇州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患者服務中心主任顧繼紅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癌症病人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從得知患癌時的極力否認,到繼而的悲觀、絕望、焦慮、害怕、抑郁,這些不良情緒嚴重影響康複。在不良情緒狀态下,通過心理――神經――内分泌――免疫軸的惡性演變,可促使癌細胞轉移,加速患者死亡。精神頹廢還可使血液中的T淋巴細胞減少,并抑制B淋巴細胞和巨噬細胞的作用,導緻免疫力下降。如果這時讓一名癌症患者去陪護另一名癌症患者,就會在心理上形成一種積極暗示――癌症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它完全可以被治愈。同病相憐所産生的信賴感,會讓癌症患者慢慢生發出正面情緒,增強身體免疫力。治療癌症,任何時候心态都比藥物治療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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