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13日,海地發生地震的第二天,遠在美國洛杉矶的一個11歲男孩兒,開始了徒步行走。孩子微跛,身後跟着一個18輪的紅色拖車隊。他就是美國最有名的兒童慈善家紮克??班納,此行是要為海地無家可歸的兒童募款。在過去的4年中,他已經幫助了120萬流浪兒童。
裝滿愛心的紅色小拖車
2004年8月,一場飓風襲擊了佛羅裡達,導緻數十人死亡,數千人無家可歸。家住洛杉矶恩西諾社區的6歲男孩兒紮克通過電視,了解到佛羅裡達的災情,看到一個小朋友拿着一隻空塑料瓶子哭泣的畫面,他對媽媽說:“我想把我的水壺捐給他。”媽媽布裡塔妮說:“好的,明天我幫你将水壺送到紅十字會去。”
過了一會兒,紮克又說:“能不能将我的毯子和運動衣也捐上,要知道他們沒有東西蓋也沒有衣服換。”布裡塔妮走過來抱着兒子說:“他們遇到的困難有很多,你太小了,許多事情做不到,還是讓政府和有能力的大人去幫助他們吧。”紮克反問媽媽:“幫助,難道不是越多越好嗎?”布裡塔妮臉紅了,感到汗顔的同時,也為兒子驕傲。
第二天,這個單親媽媽就将紮克心愛的毛毯、衣服和水壺,交給了紅十字會,指明要捐給電視上報道的那個可憐男孩兒。當她回家時,看到一個小人兒,拖一輛紅色玩具車,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正在敲鄰居家的門,那不正是兒子紮克嗎?
她跑過去,看到兒子的塑料小拖車上放着文具、毛毯、肥皂等東西。他已是滿頭大汗,看見媽媽,笑着說:“既然我們家能捐出一些有用的東西,别人家也可以。瞧瞧,我隻拜訪了5戶人家,就收了這麼多。”
布裡塔妮看到拖車上有部嶄新的手機,不敢相信那是别人捐出來的,于是厲聲喝問。紮克委屈地帶着她找到伯奎斯特老先生,老人對布裡塔妮說:“誰能抗拒一個6歲的孩子呢?是他讓我知道現在有人比我更需要這部手機。”布裡塔妮分外感動,這才明白,孩子的慈善号召力要超過大人。
紮克天生就患有輕微的軟骨症,左腳使不上力,正需要到戶外多行走。第二天,布裡塔妮放心地讓紮克拖着小小的玩具車四處敲門。可下午到超市,一個婦女好奇地盯着她的菜籃子,“布裡塔妮,我給你兒子捐過一件毛衣,要知道你們還吃得起牛排,我就不捐了。”布裡塔妮愕然,她怎會認為兒子是在乞讨呢?
婦女鄙夷地說:“别人上門募捐都是要錢的,哪兒像紮克什麼都要。想想面包鮮花什麼的,怎麼可能到得了災區?”布裡塔妮回到家,立即呵斥紮克,讓他将東西一一送還。
紮克不理解媽媽前後态度的劇烈變化,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布裡塔妮痛心地看到,接連兩天在烈日下暴曬,兒子的皮膚變得通紅。她再也沒有勇氣解釋自己受到了怎樣的誤解,她覺得自己承受的,遠比不上兒子。
布裡塔妮彎下腰親吻兒子的額頭:“對不起,我收回剛才的話。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不接受面包和鮮花。”紮克更奇怪了:“為什麼不呢,伊麗莎白奶奶說,她可以出錢買下這些東西,這樣她還可以不上超市呢,而錢不正是災民需要的嗎?”
布裡塔妮無言以對。從那天起,她真正接受了紮克募捐實物的方式,其間她甚至被警察調查過一次,直到紅十字會出面作證,才擺脫指使未成年人假募捐的嫌疑。
結果,紮克在20天裡共募捐了27“拖車”的物品和500美元。得知這些東西全是由一個6歲孩子收集來的,紅十字會負責人将紮克那雙磨破了的運動鞋,以及輪胎被磨平了的紅色拖車一并帶上,“這些東西不是捐給災民用的,而是讓他們感受鼓勵的,這上面有一個6歲患腿疾男孩兒的執著。”
當年9月,佛羅裡達州電視台在一期反映救災的紀錄片中,特别提到了紮克磨舊的運動鞋和紅色拖車。生産玩具拖車的維爾瑪公司,震驚于紮克讓一輛玩具車發揮了超乎尋常的作用,也從這一事件上看到了巨大的廣告效應,他們撥款5萬美元成立小紅車基金,基金的擁有者就是紮克――這意味着他可以組織自己的慈善團隊了。
紮克的成功,讓加利福尼亞紅十字會意識到,兒童的面孔,不但可以用來制作募捐的海報,還可以出現在慈善一線,因為面對孩子,人們通常會報以更多的信賴。而紮克上門募捐實物的方式,是彙積點滴愛心的最好途徑。
于是他們在全州推廣小紅車行動,一些孩子紛紛加入小紅車基金會。
到2009年為止,紮克總共投入了2000小時進行募捐,募集的資金和物品惠及120萬美國及非洲貧困兒童。
為獎勵紮克的精神,2008年,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矶分校,贈給基金會4輛18輪的紅色大拖車,幫助他們運送物資。而5年的時光,讓紮克從一個隻知道敲門募捐的小孩童,變成了一個懂得複雜資金和物資管理、跟衆多援救組織都有聯系的基金會CEO,成為加利福尼亞人的驕傲。
遠征1000英裡為海地募款
2010年1月12日,紮克從電視中得知海地發生了毀滅性的災難。一場7。3級的地震将首都太子港和周邊地區變成廢墟,數十萬人被埋,無數人無家可歸。災害過後,挖掘救人和食物水源的籌集發放陷入無序。在這樣的混亂中,最可憐的是失去父母的孤兒。
紮克号召小紅車志願者緊急行動,但他沮喪地發現,募捐到的東西根本到不了海地。因為該國隻有位于太子港附近的一個機場,而這個機場吞吐能力極為有限,來自世界各國的救援人員、救援器械等緊急物資,也隻能排隊進入。
紅十字會負責人告訴紮克,現在海地急需的是美金,以轉給當地慈善機構就近在鄰國采購。
紮克為難了,多年來小紅車之所以被人信賴,就是奉行實物募捐這種大多數人都能承受得了的單純方式,而在經濟危機尚未消退的美國,要民衆隻捐現金,恐怕是難上加難。
為了吸引公衆注意,紮克決定徒步行走1000英裡(相當于1600公裡),争取最大的同情心,從而号召人們解囊相助。
5年來一直默默支持兒子的布裡塔妮,這次堅決反對。因為有着腿疾的紮克要行走上1000英裡,肯定要花好幾個月時間,況且他确定的路線有一大部分都是崎岖的山路。她怕他腿疾加重,更怕他遭人洗劫。“不要颠覆小紅車5年的宗旨,讓志願者繼續接受實物捐助吧,形勢緩和一點兒自然能運進去。”
紮克搖着頭:“這是基金會生存和發展的需要,如果它不能擔負更多的功能,以後再遇到類似事件,它仍然會無能為力。”布裡塔妮反複思量後,決定陪兒子走上一段。
2010年1月14日,紮克出發了,起點是洛杉矶的好萊塢山。他的4輛18輪紅色拖車一字擺開,車頭前面是大大的橫幅:海地孩子需要你!
紮克宣布,基金會已向所有的小紅車志願者發出号召,讓有能力進行家庭輔導的大孩子,去幫助小學生輔導功課。他向家長們承諾,他們的輔導價格遠低于市場價格,賺取的費用都會捐給海地的孩子。請大家給予這些孩子信賴,同時也給自己一次表達愛心的機會。
紮克的聲音一落,一個老婦人說:“我有一張50美元的電話卡,可以做現金捐嗎?”紮克回答:“當然,50美元的電話卡,有可能幫助一個媽媽找到她失散的孩子,也可以用
它為孩子們呼籲到更多的救助。”周圍有更多的聲音響起來,一個戴墨鏡的男人,走過來交給紮克一萬美元的現金支票。這時突然有人喊道:“看,是約翰尼??德普(好萊塢著名影星)!”
明星的效應更是巨大。紮克首站就募得2。5萬美元的錢款和物資,适逢加利福尼亞電視台想拍一個慈善募捐的紀錄片,他們認為紮克能在最短的時間内挖掘人們封存的善心,是最好的人選,于是派攝影師陪他一同出征。
鄉村公路上的兒童募捐車隊
2010年1月14日下午,紮克一行正式離開洛杉矶市,向中西部出發。他和母親并肩走在前面,一些随行的工作人員和攝影師走在後面,最後面是緩緩行進的4輛紅色拖車。因為要選人口多的市鎮宣傳和募捐,所以他們隻能選擇鄉間公路。
當紮克走在路上時,美國的各大媒體也在輪番滾動報道海地災情,不斷上升的死亡數字,饑荒和缺水導緻的越來越亂的治安局面,不斷被挖掘出來的廢墟下頑強的生命……這一切都洞穿着人們的心靈。人們強烈地感覺到,地域可以不同,膚色可以不一樣,但生命的尊嚴和價值一樣。所以當1月15日,紮克一行出現在拉伯契切鎮時,出現在他眼前的一幕讓人無比震驚。
這是一個以種植康乃馨為經濟支柱的市鎮,當地居民從新聞裡聽到小紅車募捐車隊要經過本地時,便早早地站在街道兩旁。他們很早就知道小紅車不拒絕任何形式的愛心,所以一些花農手裡抓着現鈔,更多的人手裡提着食品、衣物和鮮花。面對人們的熱情,紮克無法啟齒隻要現金,結果在拉伯契切,4輛大拖車被裝得滿滿的。
怎樣在到達下一個集鎮前,将這些東西變現呢?紮克犯了難。這時,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女孩兒瑞秋,拖着一輛紅色的小拖車趕了上來,“我可以幫你拖上那些不耐壓的鮮花,陪你走到維克多鎮賣出這些花,那裡的人可喜歡了。”“維克多人還需要拉伯契切什麼?”紮克問。瑞秋回答:“那裡接近山區,他們需要我們這邊的燕麥和牛肉。”
紮克靈機一動,請求道:“能不能幫我組織到更多的小拖車,讓它們的主人陪我們一起到維克多?”瑞秋欣然答應。
沒多久,20多個大小不一的孩子,帶着各式拖車趕來,大家将物品從大拖車上分散下來,組成一個浩浩蕩蕩的隊伍,向8英裡外的維克多鎮進發。瑞秋告訴紮克,她已經通知住在鎮上的表妹,讓她再組織拖車隊伍。隻要他們一到達,這些物資就可以由孩子分運到各家各戶義賣了。
黃昏時,紮克一行到達維克多,夕陽下果真有許多父母與孩子在等待着。然而孩子們根本不用叫賣,家長讓他們直接拖回自己家裡,然後不論價值地将現金交給紮克。
截至17日,紮克就募集到了300萬美元的善款,這在徒步募捐史上是效率最高的。
1月18日,地震發生一周後,紮克步行了78英裡,磨壞了一雙鞋,腳上起了18個水泡,雙頰被凍紅,眉毛被曬成金色。而他們募捐的300萬美元善款被彙往海地,全部用到孤兒院的補給上。作為民間慈善力量,小紅車成為這次災難中反應最快、募款最多、成員年齡最小的慈善團體。
海地媒體也報道了11歲的紮克步行募捐的消息,新聞裡說:“紮克還在向前行走,他的目标是1000萬美元。一深一淺的兩個小小的腳印,要丈量1000英裡的路程,他穿越的不僅是土地,還有我們的靈魂,他送來的不僅是錢,還有永不放棄的勇氣和精神。要知道外界的救助固然重要,然而大悲的地方應該有大的自信和堅強,這才是我們走出這場災難的制勝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