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前,年僅18歲的她是這對雙胞胎姐妹的保姆姐姐,然而13年來,她卻擔負起了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不但忍受着常人無法忍受的艱辛,在結婚時,還帶着這對毫無血緣關系的姐妹倆一起出嫁……
進城當保姆,女主人神秘失蹤扔下一對姐妹花
13年前,18歲的李澤英到貴陽打工,應聘到當護士的卓遵琴家做保姆。讓李澤英感到奇怪的是,年屆40歲的卓阿姨怎麼會有一對剛出生不久的雙胞胎孩子呢?聽卓阿姨說了才知道,這對可憐的小姐妹是卓阿姨不久前撿來的。
有一天,卓遵琴在醫院走廊一側的座椅下面發現了一個用小棉被包裹着的女嬰,女嬰看上去要比同樣大的嬰兒瘦弱得多,而且她的臍部已經化膿。幾分鐘後,一名醫生在走廊另一側也發現了一個被遺棄的女嬰!當卓遵琴将這兩個女嬰放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驚訝地發現,她們居然是對雙胞胎!卓遵琴翻遍襁褓,孩子身上什麼都沒有。她把孩子抱到兒科,請醫生給姐妹倆估算了一下生日,然後開始精心照料這兩個苦命的孩子。經過半個月的精心治療,兩個小家夥都恢複了健康。卓遵琴和丈夫商量後,把這對雙胞胎抱回了家。因為卓遵琴的工作很忙,夫婦倆決定請個保姆。就這樣,李澤英便進了門。
當時,卓遵琴一家租住着一套兩室的房子,每月的房租是300元錢。丈夫幾個月前已從工廠下崗,一直在外面打零工。原來的生活還不算緊張,家中突然添了一對雙胞胎孩子,又要雇個保姆,一下子緊巴起來。日子過得很快,一轉眼,孩子會走了,會說話了。
可原本幸福溫馨的家卻沒有了。一年後的一天,卓遵琴和丈夫大吵了一頓後,兩人決定分手。卓遵琴拉着李澤英的手說:“我對丈夫隻有一個要求,就是留下這兩個孩子,她們是我将來的希望。你願意留下來幫我嗎?”李澤英堅定地點了點頭。第二天,卓遵琴和李澤英領着兩個孩子來到民政局和公安局,正式辦理了領養手續。卓遵琴在領養證上為孩子填上了名字:胖一點的确定為姐姐,叫卓歡,瘦的,叫卓欣,是妹妹。
離婚後,卓遵琴依舊在醫院上班,雙胞胎姐妹大部分時間是李澤英在帶。随着時間的流逝,卓遵琴對雙胞胎女兒的态度發生了一些變化,對孩子的成長開始變得漫不經心,閑暇時就約街坊鄰居打牌,每打必輸,家裡本來就緊張的經濟狀況因此越來越差。
這天是卓歡卓欣的6歲生日,李澤英一大早就上街為姐妹倆買生日蛋糕,回到家裡,隻有兩個孩子在玩耍,李澤英忙問孩子:“你們的媽媽呢?”卓歡回答說:“媽媽拿着包走了……”
李澤英心裡一緊,覺得情況不對,原來說好在家給孩子過生日的啊,她急忙在房裡尋找,最後在餐桌上發現了卓阿姨留下的一張字條,上面寫着:“小李,我走了,兩個孩子就托付給你了……”李澤英急忙追出門去,可門外哪裡還有卓遵琴的身影?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李澤英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兩個孩子就快要上學了,她一個鄉下女孩,如何能擔起撫養孩子的重擔啊!她忙給卓阿姨打傳呼,但是卓阿姨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回音。生日蛋糕靜靜地擺在一邊,李澤英竭力掩飾着自己的驚慌,面對孩子們的問話,她隻好撒謊說媽媽一會就會回來。然而,直到子夜時分,卓遵琴也沒有回來,李澤英無法入眠,想着兩姐妹倆的命運,她一個人默默流淚到天明……
第二天,李澤英找到了卓遵琴工作的醫院,這才知道,卓遵琴跟單位打了招呼,說是因為欠了别人很多債,外出找錢去了。李澤英希望她快點回來,可一個星期過去了,卓阿姨也沒有回來。李澤英徹底失去了生活來源,生活難以為繼,到後來連下鍋的米都沒有了,卓阿姨到底還會不會回來,李澤英真不知道和兩個孩子的生活将如何過下去。
那段時間,李澤英想得最多的是:自己和兩個孩子明天吃什麼。然而,她就是再精打細算,每天吃、穿、用的花費,至少得好幾元錢。為了省錢,她不敢去買菜,等到菜市場收攤的時候,去揀人家丢棄的菜葉。即使這樣,家裡僅有的一點積蓄最終還是用光了。
卓遵琴因為長時間沒有消息,最後醫院将其除名,李澤英這下徹底絕望了。因為她從老家出來的目的是打工掙錢,而現在不但自己掙不到錢,卻還要背負着兩個孩子的生活!老家的母親知道後,非常生氣,一個人走了上百裡的山路來到貴陽,說如果李澤英堅持要帶兩個孩子,就不要認她做媽了。可是李澤英舍不得她一手帶大的兩個孩子,最後,李媽媽見勸說女兒無效,隻得無奈地回去了。看着蒼老的母親一步一步離去的背影,李澤英的心在滴血。
媽媽走後,李澤英費盡周折找到了卓遵琴的前夫,希望他能收留這兩個孩子,但遭到了拒絕。李澤英又找到卓遵琴在貴陽的親屬,可他們說:“我們的生活都很困難,沒法養活她們。再說,這兩個孩子也不是卓遵琴的親生孩子,我們怎麼能收留她們?實在不行,你就把她們送給别人吧!”
最後的一條路都被堵死了,李澤英領着兩個孩子在大街上,望着街邊的萬家燈火,茫然不知去向何處。她的腦海裡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争,是抛下兩個孩子另謀出路,還是想辦法養活她們呢?
幾天後,街坊一對老夫妻得知了這兩個孩子的情況,這對老夫妻家境殷實,想收養這對姐妹。萬般無奈的李澤英流着眼淚來到了這對老夫妻的家門口,然而,姐妹倆在身後聲嘶力竭地哭喊道:“姐姐,不要把我們送人,我們要和你在一起……”姐妹倆的呼喊一下子把李澤英的心擊碎了,抱着孩子放聲大哭……
哭聲驚動了那對夫婦,他們走出家門,看到這一幕,也流下了熱淚。5年了,朝夕相處的一對姐妹,雖然不是自己的孩子,然而,李澤英感覺孩子已經融入了自己的生命,怎麼能生生地分開?她大哭了一場後,決定孩子由自己來養。就這樣,“保姆姐姐”成了“保姆媽媽”。
帶着雙胞胎孩子出嫁,有姐姐的地方就有家
每天,當兩個小女孩甜甜地叫着李澤英“姐姐”時,李澤英真的感到這對女孩就是自己的親妹妹。心地善良的李澤英想法很單純: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撫養這對孩子。
可是,生活實在是太艱難了。李澤英當務之急就是租一間便宜的房子,但每個月的房租至少也要200元,而且要先預交幾個月。李澤英不得不帶着小姐妹回到百裡外的老家借錢,這時,媽媽似乎已經理解了她的一片苦心,沒有再責怪,善良的老父親還對她說:“孩子,你做得對,家裡有米有面,多拿點去,省下點錢給孩子買好吃的。”
從此,每個月月底,李澤英把孩子托付給鄰居,一個人回老家挑米。她家鄉後山村距離惠水縣有将近50分鐘的崎岖山路,而惠水縣距離貴陽又還有近100裡地,有時候為了節省來回30元的車票錢,李澤英就挑着大米徒步行走。渴了,喝泉水;餓了,吃幹糧;累了,就坐在路邊歇會兒。每次疲憊到了極點的時候,一想到正在家裡眼巴巴盼望着她的卓歡和卓欣,她就強迫自己快點站起來,繼續趕路。幾年中,李澤英先後從老家背了近2000斤米到貴陽,臘肉、幹菜更是數不勝數。即便如此,李澤英知道,沒有經濟來源的自己要養活這兩個孩子,必須打工掙錢。她又找到一個做家政服務的工作。
找工作時,李澤英意外遇到了自己剛到貴陽時認識的小夥子劉毅。劉毅見她領着兩個孩子,驚奇不已,當聽說這兩個孩子的來曆後,劉毅被深深地震撼了。
此後,劉毅就經常來看望李澤英和兩個孩子。李澤英的善良打動了劉毅,這個家在貴陽的小夥子愛上了李澤英。李澤英勸他說:“我帶着這兩個孩子,這是一個巨大的負擔,何況你還是城裡人,我不想拖累你啊。”這時的劉毅還沒有工作,正在學廚師,他對李澤英說:“撫養這兩個孩子我很贊成,雖然我現在還沒有能力在金錢上幫助你……”在李澤英四處找工作的時候,劉毅總抽空替她照看孩子。有時候他忙不過來,就把孩子送到自己的父母家。
李澤英的家政工作一個月能掙到300元錢,其中200元要用在房租上,餘下的100元要照顧好孩子的生活顯然不可能。李澤英又在一個酒吧找到了一份做服務員的差事,因為酒吧是晚間上幾個小時的班,這樣就可以一天打兩份工。她十分珍惜這份工作,每天工作到次日淩晨二三點鐘,下班後走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路回家。
轉眼,兩個孩子到了入學年齡,李澤英一打聽,兩個孩子需要1100元錢。可是節省了好幾個月,孩子的學費還差500多元。李澤英身心疲憊不堪,一天,她暈倒在家裡,不知過了多久才醒來,發現嗚嗚哭泣的姐妹倆,一個在用熱毛巾捂她的頭,一個在用稚嫩的小手為她捶着背,一時間,她的眼淚刷地落了下來,她覺得,自己再難再累也值,一定要把這兩個孩子養大成人!
李澤英爬了起來,笑着哄兩個孩子說:“姐姐剛才有點暈,沒事的。”她告訴自己,即使哭,也不能在兩個孩子面前,否則,會給她們幼小的心靈帶來陰影。她必須笑着面對兩個孩子,這樣才不會讓孩子跟着難過。
後來,還是劉毅的一個朋友主動借了500元錢給李澤英。那天,她把孩子送到小學報了名,看着當年那麼小的兩個嬰兒如今已經坐在教室裡讀書了,李澤英激動得又一次哭了。
兩個孩子上學後,李澤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而這時,李澤英已經是25歲的大姑娘了,一個沒有結婚的姑娘家每天帶着兩個孩子,難免會招惹一些閑言碎語,好在劉毅并不在意。
劉毅一開始根本不敢跟父母說自己和李澤英相戀的事,隻說看她一個人帶孩子可憐想多幫幫她。後來,母親發現了苗頭,追問劉毅是不是愛上了李澤英,劉毅這才和盤托出。劉毅的父母很難接受一個帶着兩個孩子的鄉下打工妹,然而,在兒子的一片癡心面前,他們最終也被李澤英的善良所感動了。
劉毅的父親是一名退休工人,退休金很少,剛夠家裡開支。為了多掙錢幫李澤英,劉毅跟随自己的廚師師傅北上闖蕩了半年。回到貴陽之後,他看見李澤英辛勞的樣子,更加迫切地希望能和她共同生活,一起承擔撫養孩子的重擔。本以為結婚的事情已經順理成章,但劉毅沒想到一次次求婚都遭到李澤英的拒絕。李澤英不想拖累男友,更不想扔下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
劉毅知道女友的心思,在艱難說服了父母和親朋後,他又一次向李澤英求婚:“小英,我既然決定和你生活,就抱定了一個念頭,一定要把這對姐妹撫養成人!”聽了男友擲地有聲的話語,李澤英緊緊抱住男友,流下了幸福的熱淚……
姐妹倆跟着李澤英一起“嫁”到了劉毅家,劉毅一家人對這對領來的雙胞胎都非常喜歡。新婚不久,李澤英懷孕了。正當一家人為這個消息興奮的時候,李澤英卻不想要這個孩子,原因是怕卓歡和卓欣将來受到冷落。公公婆婆對李澤英說:“你放心吧,我們不會怠慢這對姐妹的!”在一家人的勸說下,李澤英終于放心了。
2002年,李澤英生下了女兒佳佳。佳佳出生後,李澤英最發愁的就是經濟問題,她和丈夫微薄的收入實在不夠養活三個孩子。
保姆姐姐,最親的媽媽
佳佳剛滿月,李澤英就趕着去上班,把孩子交給公婆帶。李澤英依舊做着兩份工作,整天忙得得不到休息,不到一個月,身體虛弱的她就大病了一場。這時的劉毅在一家飯店做廚師,每個月工資不到1000元,也是忙得顧不上家。看着妻子累成了這個樣子,他流着淚說:“再這樣下去,你撐不住啊,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一份薪水高些的工作。”
經過朋友介紹,劉毅換到一家中檔飯店,收入比以前提高了不少,李澤英休息了一周後又挺起精神上班了,這樣家裡的生活才得以維持。
李澤英由于長期勞累,再加上從不舍得吃肉,把好吃的都留給了孩子,患上了重度貧血,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劉毅強拉着她去醫院,才知道妻子是長期營養不良才導緻的這種情況。回到家裡,劉毅給妻子做了一份紅燒肉,逼着她吃下去,然而,李澤英從盤中撥出了一大半,留給卓歡和卓欣,自己隻吃了幾塊。目睹此景,劉毅落淚了,劉毅的父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
從這以後,劉毅再也不讓妻子做兩份工作了,隻讓她去酒吧做服務員,這樣李澤英的身體才慢慢好了起來。然而,身體好了之後,李澤英又堅持找了一份工作,她說:“佳佳也越來越大了,花錢的時候還在後面,将來卓歡和卓欣還要上大學啊。”劉毅隻好無奈地同意了。
轉眼之間,佳佳也長大了,能夠自己下地走路了。有時,李澤英領着三個孩子在小區裡玩耍,一個小的喊媽媽,兩個大的喊姐姐,引來了很多人好奇的目光。
一天,劉毅的一個同學來到家中,為孩子帶來一包零食,由于平時生活精打細算,孩子很少看到零食,佳佳一口氣吃了半袋。卓歡和卓欣下午放學後,也盯着那半袋零食,然而,年幼的佳佳不肯分給姐姐吃。劉毅看着佳佳,無奈地說,佳佳小,不給就算了吧。然而,李澤英立即跑到外邊買來兩袋,分給卓歡卓欣一人一袋。劉毅看了感動地說:“小英,你做得對,咱不能讓卓歡和卓欣在咱們家覺得受委屈!”
時間一天天過去,進入初中後,卓歡和卓欣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學習之餘,她們常幫李澤英做家務,幫她照看小佳佳。兩個孩子還一直不知道自己坎坷的身世。她們的養母卓遵琴從那次出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為了怕她們心靈受傷害,李澤英從來沒有正面提及過她們的身世。但兩個聰明的孩子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在她們眼裡,李澤英姐姐就是她們的媽媽!
2007年母親節前夕,老師布置了一篇題為《我的媽媽》的作文,姐妹倆寫下了這樣稚嫩真誠的話語:“李澤英姐姐就是我們的媽媽,她有一顆金子般閃閃發光的心……”
母親節這一天,姐妹倆放學後回到家裡,跪在李澤英面前,叫出了多年來想喊的那個世界上最美好的稱呼:“媽媽!”那一刻,李澤英和兩個孩子哭成一團。
13年來,為了撫養這對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妹,李澤英幾乎沒有買過一件新衣服,剛剛31歲的她也已兩鬓斑白。被生活所累,丈夫劉毅也過早地衰老了。然而,看着兩個姐妹健康地成長,他們的内心無比欣慰。卓歡、卓欣這對雙胞胎姐妹雖然遭遇兩度遺棄,經曆了很多磨難,但她們終究是幸運的,因為她們擁有一位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