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有兩個兒子，在現在實行計劃生育的年代那真是祖墳冒煙，燒了高香的事兒。可是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面現象，老林日子過得卻很清苦，時常人前人後唠叨――我生了兩個不孝之子呀！
說起來老林就不應該生第二胎，當時計劃生育政策執行已經很嚴格了，生一個孩子也必須事先拿到準生證，如果超生就必須吊銷城市戶口，開除工作籍。那時林森是一個車間裡的基層幹部，林森這人善于鑽營，廠裡主要領導是河南人，他于是隔三差五地去拜訪這位老鄉，一來二去關系就密切起來了，林森的膽子也就大起來了，他在沒有經過任何人允許的情況下讓老婆懷上了第二胎，好在是他老婆是家屬，沒有工作不用上班，于是悄悄讓老婆回了河南老家，等孩子生下來才把老婆孩子從河南接回企業，正趕上這位河南籍的老領導要退休了，于是網開一面，給予林森黨内警告處分，撤銷幹部職務的處分，這在廠裡是沒有先例的，也就是盡了最大的照顧，當然還給孩子上了戶口。
多年過去了，老林的兩個兒子都已經成了家，一般來說，孩子們成家立業了，老人們也就沒啥好操心的了，可是老林的這兩個兒子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老大林海，不僅結了婚而且生了兒子。老林得孫子的時候還大擺宴席，當時有不少人就對林森說：老林，好福氣呀！恭喜你得孫子。但是這個林海卻不像一個做父親的人，他總是糾集一幫狐朋狗友到處閑逛，今天酒樓，明天舞廳，最後竟然吸食搖頭丸，被公安局抓住也不是一回了，林海的老婆是從農村娶回來的，沒有職業。母子倆靠不住丈夫就靠公婆，她什麼也不說，就是把孩子領回家吃飯，指使孩子向爺爺奶奶要錢，既然當爺爺再困難也得給兒媳孫子一碗飯吃不是？孫子要點零花錢也還是說得過去的，爺爺打腫臉也得充胖子。最頭疼的是每次公安局都得向老林要罰款，少則幾千，多的時候甚至上萬元，你不交罰款兒子就出不來，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老林自然也不能例外，幾個退休生活費又要養活兒媳、孫子，又要交罰款，日子的難過就可想而知了。
小區裡經常有水果、瓜子花生的小攤，老林估計在家裡吃不飽，時常就替小攤販做義務勞動，卸卸車，打掃打掃衛生，得便時就抓一兩個水果或者一把瓜子花生之類充饑，那些小商販當面不說，背後多少有些瞧不起老林說：“也沒見一個成年人這麼饞的，沒錢買就别吃，饞了不知道把自己的嘴打兩下？”
有一天晚上突然下暴雨，一個賣燒烤的攤主烤了一些魚和青菜，下暴雨就沒有生意了，正好老林趕到棚子裡躲雨，青菜烤出來沒人吃就沒法再賣了，因此對老林說：“你把這些青菜吃了吧！”老林這人也是不知輕重，讓你吃青菜你就吃青菜吧，可是他趁亂把人家海魚吃了兩條，做小生意的人都特别精，一點不起眼的小事他們都心裡有數，一條貝殼魚進價大約一兩塊錢，可是賣出來就是五六塊，攤主發現少了兩條貝殼魚立馬就翻了臉，操起一條扁擔就要打他，老林一見勢頭不妙，拔腿就奔進了瓢潑大雨之中，好在大雨掩護他，攤主沒趕上。
老林的日子已經過到這份上了，偏偏又雪上加霜，他的二兒子林源又迷上了賭博，據他自己說是被人陷害的，說有一天晚上，他的一個朋友約他去喝酒，結果一車把他拉到了賭場，他當時也沒帶錢，就是四處觀望了一下，他的朋友參加了搖寶，幾個骰子密閉在一個容器裡搖幾下，願意參賭的人掏出錢來買籌碼押大小。他就站在一旁看熱鬧，他的朋友說：“林源，幫我押一把，我撒泡尿馬上回來，輸了算我的，赢了你自己拿着。”結果他的“朋友”再也沒有返回賭場，等到他打算離開賭場時，賭場的保安把他請到了經理辦公室，經理說他已經欠下了二十二萬元的賭債。他為了還清這筆賭債就隻有不斷地去賭博，結果是越陷越深，已經欠下了四十多萬元了。
老林聽了以後當場鼻歪嘴斜了，衆人七手八腳把老林送到醫院搶救，但是老林還是撒手西歸了。
老林死了以後，林海從公安局回來找了一份工作，日子過得安安穩穩；林源主動報案，公安局搗毀了那家賭場，也當起了搬運工，小日子也過得很平穩。老林的老婆得出的結論是――“孩子不聽話都是因為死鬼不死，他一死孩子都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