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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老鄒

时间:2024-08-10 04:37:01


   

其實老鄒的酒量并不大,但他像酒瓶裡的人參,一天也離不開酒。他有三十多年的酒齡了,喝酒從不挑下酒菜,手頭緊獨酌時,拈幾個毛蔥頭蘸大醬或用筷頭掴個鹹雞蛋也能有滋有味地鼓搗下去三四兩。


   


    因為嗜酒,他在林場鋸房子暈乎乎破闆子,一走神被鋸片咬去了兩根手指。養傷時他的另隻好手依舊捏着那惹禍的杯中物戀戀不舍,護理他的一個剛畢業的小夥怯聲苦勸:鄒叔,長肉芽兒以後再喝吧!他把眼一噔:你毛頭小孩兒懂個屁,這玩藝是頂好的消炎藥!年輕人看他面紅耳赤的德性,索性不再言語。


   


    用酒給手療了三四個月傷,老鄒解去了吊在脖子上的繃帶,去找場長派活。


   


    老場長眉心擰起個川字,拉磨驢似地在辦公室裡兜着圈子。末了叫人把其中一個鍋爐工喊來,說老鄒明個兒替你了,你上食堂挑水去吧!那個鍋爐工老大不情願,苦瓜似的臉對着老場長,嘴裡含骨頭露肉地反複嘟囔:燒鍋爐喝酒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場長大巴掌向他一揮,硬邦邦的話也過去了:他的手怕凍,不幹這又能幹啥?你挑水去吧,我知道了。


   


    林場的小鍋爐不大,像個黑不溜秋的大鐘扣在狹窄的鍋爐房裡。場長坐在闆鋪上,用粗大的手擰紙煙,擰罷沒用唾沫封紙,他頭也不擡地遞給老鄒,自己又撕塊稿紙慢慢擰,手不停嘴也不停:别斷了火,把鍋爐凍了就操蛋了。當班絕對不能喝酒,當心我砸了你的尿壺!老鄒顯然對這份美差滿足得不行,他邊給場長點煙邊表示:你放心,當班時盡量不喝!場長轉頭久久盯着老鄒枯黃的臉,總覺得他嘴裡吐出盡量這個詞兒包含着太多的勉強。


   


    場長披着皮大衣出去了,外面的寒氣把他剛吸進肺裡的煙霧都絲絲縷縷地勾出來,那一聲接一聲的咳嗽漸漸被呼嘯的北風淹沒了。


   


    爐膛鵲幕鹞氯岬靥蜃怕壁,爐壁的熱量把屋内所有的一切都撫摸個遍,于是角角落落都有了溫熱。老鄒把鋪闆上的毯子和棉大衣鋪開,然後把自己也鋪上去。他仰瞅着黑漆漆屋頂想:場長人不賴,真知道照顧傷殘。自已掉了兩根手指,謀了份美差,值得。他有些因禍得福般地悠然吞吐着煙霧。


   


    老鄒在一個人的世界裡騰雲駕霧三十年了,他不喜歡與人交流,卻習慣與酒纏綿,酒成了他最知心的朋友。為了這個滲入骨髓的嗜好,他不思進取,吹拉彈唱的愛好也早丢得一幹二淨。醉裡乾坤大,字腥趙魯こ閃慫最恰如其分的寫照。這個哈爾濱知青,年輕時因為有文化懂技術,當過汽車司機和機械員,可返城時他把那年唯一的名額讓給同場的一位女友,那姑娘走後就和他分手了。他想不通,于是就和酒結了緣,似乎隻有酒醉後心中的痛苦才能減輕。因為醉酒,司機和機械員都易主了,他似乎沒想覺醒,更沒表現怎麼失落,依舊懷揣酒壺醉太陽醉月亮。


   


    老鄒的覺輕,他當班時鍋爐被他捅弄得晝夜火光熊熊,職工的宿舍和辦公室也總是暖烘烘的,老場長再去鍋爐房時眉心的川字也舒展開了。


   


    進臘月了,風把路上的行人吹得呲牙裂嘴,鍋爐房頂的一塊掀起的鐵皮瓦咣當咣當地響,像白鐵鋪的鐵匠沒完沒了地砸着什麼物件。


   


    場長從山場回來,絡腮胡子上結了一層霜,他老遠就聽到鍋爐房的排氣閥的聲音有些異常,那聲音尖利得像垂死的豬叫。便快步向那走去。還剩十幾米時,“轟隆“一聲巨響,碎磚木屑挾裹着煙火從鍋爐房頂的黑窟窿向四周噴湧,爆炸聲震得他一陣炫暈,少頃,一隻黑漆漆的鋁背卮猶於降,落地後又蹦了兩蹦滾到他的腳邊,壺嘴汩汩向外淌着液體,一股刺鼻的酒味向四周彌漫開來,場長腿一軟,向後跌坐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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