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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出嫁

时间:2024-08-10 01:31:21


   


   

屋裡十分寂靜,沒有别人,隻有張老漢忿忿的呆坐在椅子上。不吃飯,也不言語,臉鐵青一塊。本來,他還以為女兒張甯一出嫁,就能把債務還清,過幾天清靜的日子,但張甯就是不聽他的話,還同他吵起了架。他氣得不得了。


   

他原有個兒子張鐵山,在城裡的玩具廠當工人。由于廠裡收入不好,連年虧損,以至于連員工的薪水也發不起。張鐵山不是個樸素的人,闊綽慣的了,一時身上沒錢,就跟耗子被貓追一樣,很不是滋味。他也無心工作,腦子裡盤來算去,老想着去哪弄些錢解解渴。有一回在小巷上閑逛,見一個小孩推了輛自行車玩,一時他的腦袋裡就亂哄哄的浮出了種種聯想。他瞧了瞧四周,見無一人,膽子更大,顧不着那小孩的哀求和嘶喊,奪了車便跑。而恰巧,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幾個男人從屋裡走了出來,見小孩這般境況,就匆匆的趕了上來,張鐵山打倒。張鐵山在被送到醫院後,已是奄奄一息。張老漢不僅把家裡的全部積蓄都拿了出來,還借了高利貸,但最終都沒能掩回死亡的結局。


   

沒了兒子,債主又頻頻前來追問,心裡異常煩悶,家裡又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思來想去,覺得隻有女兒出嫁,才能換些錢還債。于是就和家人商量。他女人雖舍不得女兒,卻也不反對。隻是張甯一聽,就征住了,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張老漢見女兒這樣,便說:“你好好瞧瞧咱這前村後院的姑娘哪一個不過家去了,就你還成天呆在家裡,難道要父母養你一輩子不成?”


   

張甯氣得漲紅了臉:“不嫁!不嫁!”


   

張老漢暴跳了起來:“我沒你這個女兒,你給我滾出去!”


   

張甯有些急了,呆了會,又嚷:“要嫁,就嫁胡二。别人不嫁!”


   

“胡二?這小子沒爹沒娘,窮得叮當響,你跟他作什麼?”


   

“錢!你就隻想錢,難道就沒有什麼比錢更重要的了?你就不懂想想我的感受?”張甯像在發洩心中的苦悶一樣,一口氣把話全吐了出來。說完,流着淚沖進房間,将門緊緊的鎖上。


   

張老漢喘着大氣,感覺全身就像是在火爐裡,十分烘熱。失神了半天,站起來,感覺腦袋有些恍惚,差一點立不住腳跟。這個時候,女人走了進來,一臉的沉重,眼角似有些淚痕,分明是哭過。“我看――女兒出嫁這事還是别勉強她,她也長大了,由着她吧!”女人低着頭,輕聲的說。


   

“由着她?她要嫁給胡二,胡二那小子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張老漢說着拿了外衣搭在肩上,悻悻的走了出去。女人呆在房間,一邊歎息,一邊收拾桌上的飯碗。


   

張老漢沿着小路,過了河,來到一間破舊的房屋前。屋裡住着的是黃道婆。由于她常常給人作媒,拉姻緣,被人稱作是月老。這附近的村民,一有兒子合适結婚,或女兒要出嫁的,都來找她幫忙。她也很熱情,一有請求,總會盡心盡力的幫忙,不會令你失望。今日她見張老漢前來登門拜訪,心裡也就猜到了八九分,隻是自己不好先開口罷了。


   

張老漢把苦惱全吐出來後,點燃了一支煙,一邊悶抽一邊心急的等着黃道婆回答。黃道婆猶豫了會,應道:“這胡二有啥好,要貌沒貌,要錢沒錢,你女兒怎麼就喜歡上她?真是作孽呀!”


   

“唉!鐵山剛沒了,她又是這樣,真把俺給氣死了!”張鐵山歎着氣,眼淚都快流了下來。


   

黃道婆像逮住機會一樣,眼睛忽然閃亮了起來:“前兒有個城裡住的婦人來找我,讓我留心點兒,好為她的兒子找個媳婦。她兒子叫阿三,我見過幾回,長得不僅英俊,對人也很和藹,我看他和你家的張甯肯定合得來。”


   

張鐵漢聽了很是高興,“真的?隻怕人家瞧不起俺這窮苦人家了。”


   

“怎麼瞧不起?人家都說了,隻要模樣兒長得俊俏就行,家裡有錢沒錢不計較。”


   

“既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等事一成,我張老一定上門拜謝。”張老漢的心更樂了。


   

“謝什麼,我還不隻是跑跑腿罷了。等明日我去和那婦人說說,再來找你。”


   

張老漢便辭謝了黃道婆出來回去。他心裡一想到女兒出了嫁,就有錢還債,以後養老送終的事就不用愁,心子裡便跟喝了蜂蜜似的,無比愉悅,走起路來也輕松了些,又恨那喜事不快些到來了。


   

此時正值傍晚,四周的暮色朦朦胧胧,遠處看不到人,但能清楚的聽到說話聲。聲音越來越近,張老漢的步伐也越來越倉促,迎頭差點與一個人相撞。張老漢唬了一跳,定睛一看,不是誰,正是村裡的田富。“都傍晚了,你還去哪?”張老漢息住了腳步,有些不奈煩的問道。


   

“我沒去哪,隻到處走走。”那田富頓了一下又說,“聽說你女兒要出嫁了?”


   

“誰說的?”


   

“哎,還要誰說,這村裡上上下下的人誰不知道。這也不是我們沒事說你,隻是你也别太自作主張,俗語說‘強扭的瓜不甜,’女兒家的事咱們大人去插手,反而不好,還是順其自然妥當些,免得日後反責備我們了。”


   

張老漢臉上的神情立刻變了個樣:“女孩子家懂啥,隻會感情用事,咱做家長的不管,日後才真是要責備我們呢。”說完邁開腳步,背着手頭也不回的走了。田富隻能呆呆的站在那感歎。


   

張老漢想着剛才田富說的那一些話,心裡越發難受。哼,俺家的事俺自有主張,關你旁人個鳥事呀!等到有哪一天俺女兒嫁了個好丈夫,發了财,到時候看你還會怎樣說。這樣想,不覺已到了家門前。張老漢進了房間,見女人還坐在床前,便把黃道婆答應的事說了出來。女人聽了也确有些高興,隻是又擔心人家是個大富人家看不上自己的女兒。


   

“能嗎?人家可是城裡人,怎看得起咱鄉下人?”


   

“人家都說了,隻要女孩俊俏就行,别的都不需要。我看咱家的張甯就一定行。”張鐵漢因有些困,也不再去洗澡,脫了衣服爬上床便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女人聽他如此說,也不再多說什麼,坐了會,便也躺下睡覺。


   


   

第二天中午,黃道婆果真來了。她一進門就道喜:“張爺,大喜了!”張老漢正在抽悶煙,聽到黃道婆這話,猛的從椅子上噌了起來,忙問:“怎麼了,對方怎麼說?”黃道婆吸了幾口大氣,又笑嘻嘻的說:“都說妥了,他家裡的人還讓你抽個空過去坐坐呢。”張老漢聽着那高興的勁兒就甭提了,忙喚出女人給黃道婆斟茶端水,自己則去洗了澡,換了衣服,穿了雙半新不舊的解放鞋,拉了黃道婆一同進城。


   

倆人搭的車開得飛快,隻一會兒功夫就進了城。車在城裡繞了幾個彎,便在一幢五層高的樓下停了下來。張鐵漢下了車,還沒有理清慌亂的頭緒,就見幾個穿戴整齊的男人和婦女走出來迎接他們。黃道婆先上前問候了一聲,随後拉了他向幾個人介紹道:“這是李世老闆,那個是李夫人……”張老漢不懂得握手問好,隻懂得點回應。


   

衆人簇擁着張老漢進了客廳,然後斟茶、讓座忙了一回。張老漢見衆人這般客氣,呆了一下,又見這各廳裝飾得豪華美觀,哪一個角落都是亮晶晶、閃爍着熒光,簡直比皇宮還要高貴,他那心裡就更是驚訝,好比劉姥姥進大觀園。


   

李老闆給張老漢遞過一支煙,随後又點了火。張老漢雖說抽了幾十年的煙,卻也不知此刻手裡拿的是什麼煙,隻吸了一口,就想咳嗽,

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像回到了剛學抽煙的那個時候。于是,那煙就是在手指間慢慢的燃燒掉,沒有再吸。隻是李老闆吸得快活,一連吸了幾口,噴出濃濃的煙霧,開口道:“親家,來也不先通知一聲,好讓我叫阿三去接你。讓你這樣風塵仆仆的趕來,我們心裡不好意思哩。”張老漢一聽“親家”二字,先是怔了一下,然後臉上就斂起了笑容,喜得心裡一時還不知說些什麼好。幸好黃道婆應了說:“瞧李老闆說得,我們如此造次的趕來,才真是不好意思呢。”衆人後都呵呵的笑了起來。


   

大家說了回話,忽然有個女傭來叫吃飯,李老闆站起來同衆人一起上了樓。張老漢一看那滿桌子的菜就愣住了,許久回不過神來,心裡想,窮人就是窮人,穿不好,吃不好住不好,還被人踩;瞧人家富人,穿好吃好住好,臉上添了光彩,去到哪都有人捧。他咬了咬牙,不管怎麼樣也要讓女兒嫁個富人,俺窮困了一輩子,再也不能讓孩子也跟着貧窮!


   

張老漢坐着同李老闆一連呷了幾杯酒,李夫人在一旁笑說:“你倆慢些喝,不用着急,等喝完了,咱們再商量些事。”


   

張老漢一聽到有事商量,便不敢怠慢,放下酒杯說:“有事盡管吩咐,還用商量什麼。”李夫人也就笑笑說:“我想,既然咱們兩家的家長都同意了這份親事,那就應該早些擇個吉日辦了婚事過門,免得夜長夢多。”


   

這話正合了張老漢的心意。“我也正是這樣想。李親家,你說吧,想哪一天就哪一天。”


   

李夫人躊躇了半會,說:“既這麼說,那就本月十五。俗話‘鬼怕光’,這一天夜晚夜色最旺,能把兩家照旺,把妖魔鬼怪照萎。”


   

“好,就本月十五。我瞧這也是正是個吉日。”張老漢滿口答應。


   

李四兩夫婦互相眨了一下眼,都露出了惬意的笑臉。


   

這個時候的張老漢已有些昏頭昏腦,似醉非醉,說話颠三倒四,不似正常了。他還想繼續喝,黃道婆卻匆忙上來扯住他,說時候不早了,要回去了。張老漢也怕自己喝多出了醜,便站起來向李夫婦倆人辭謝。李老闆到外面打發了輛車,将他們倆送了回去。


   

張老漢一路嘔吐,到家時已暈睡了過去,不省人事。女人扶了他到床裡躺下,拿了濕毛巾幫他洗臉,擦胸脯,他才漸漸的覺得好些,一直睡到第二天方醒。他就把李夫人擇了吉日的事告訴給女人,女人心裡一沉,責備他辦事造次,也不聽聽女兒的意見,他便有些不奈煩了:“女孩子家懂什麼,就算聽了她的意見,最終也還不是由大人作主!”


   

“可是――萬一女兒不願意呢?”


   

“這有何不願意?事情都說妥了,不願意也得願意。”


   

女人知道再說也無用,便罷了。


   


   

過了幾天,李家的人送禮和錢來了。張老漢買了菜回來打發了衆人走後,将送來的錢一連數了幾遍,是一萬元,那眼的淚水都快流出來,拉了女人的手一遍遍的說。女人也格外高興,這些年她受盡了苦頭,做夢都想過上好日子。現在有了錢,終于可以把所欠的債務還清,她也就能輕松的過幾天快活的日子。


   

把債務還清後,還剩下幾千。這天張老漢穿了新買的西洋服裝,悠閑自在的出了門,來到村頭一個岔路口的小貨店裡。小貨店聚集了好些閑漢,見了張老漢這一身不同往日的服飾,有的笑問:“張爺,你這穿這身衣服就跟年輕後生一樣哩!”


   

張老漢笑嘻嘻,露出金黃色的牙齒:“都老掉牙了,還後生個屁!你們都閑膩了,也不找點活兒幹,在這扯談什麼!”


   

“嘿嘿,你還别說,我們真的是玩膩了,正想向你找點活兒幹。”


   

“别開玩笑了,我能有什麼活兒給你們幹?”


   

“你焦,俗語說的‘人一發财,鐵棍也撬不動’這話還真不瞎說,我們張爺就應了這話。”


   

張老漢經受不住這話的責怪,變得不好意思起來,忙說:“這話從何說起,我是那種人嗎?俺張老雖不是很大度,但有什麼好處,還從沒有忘記過親朋好友。你們就說說看,我有什麼能幫助的,必不推辭。”


   

那幾個閑漢一聽,見引上鈎,就說:“過幾天你閨女就要出嫁了,到時少不得要忙裡忙外,你人少,忙是忙不過來,我們這些兄弟手裡也癢癢的,雖不能幫上大忙,卻也能照應一些,你看怎麼樣?”


   

張老漢心裡明白,知道這些人是幹不了活的,隻不過說說,想圖個酒席的位子坐罷了。于是說:“要你們幹什麼活,到時隻管坐着喝酒吃菜行了,那些活自有人扛。”


   

幾個閑漢互相遞個眼色,心底裡樂翻天。


   

這個時候,背後有個人喚張老漢,張老漢知道是小貨店裡的女老闆,便回頭說:“我喉嚨癢着呢,快給我來包好煙。”那女老闆拿來一包紅塔山,張老漢連瞧也不多瞧一眼,付了錢,便撕開煙盒,給那幾個閑漢一人遞過一支,然後就笑不離口地踱着腳步回去。


   

回到家裡,隻見女人在那唉聲歎氣,又隐隐約約的聽見隔壁房有抽泣聲,他心裡犯嘀咕,就有些不奈煩,剛才的高興勁兒霎時消了一半。女人語氣沉重的說:“我把事情和女兒說了,她在哭哩。”“哭啥,這是好事。你去勸勸她,想清楚就好了,别哭天抹淚的,要是傳到李親家那邊去,多不好呀!”說完背着手又走出去。


   

而張甯一直哭,直至結婚那一天,結婚這天,村裡人除了田富和胡二外,都來鬧喜了。張老漢高興得一天合不攏嘴,又是給衆人發煙,又是叫人殺豬殺雞,辦了十幾台酒席,大飲了一番,一時間,他也就成了村裡人議論的焦點,名氣一躍超過了村長,說起話的份裡大了許多。不管他在村裡的哪一個角落閑逛,總會有人走上來遞過一支煙,并會說:“張爺,你真有福氣呀,女兒嫁了個大富人,以後你就不用再操心了,隻坐着睡着享受就行了。”張老漢被恭維得心花怒放,心想,怪不得鬼也想發财,發财了就有人來捧,被人捧的感覺就是爽。


   


   

而大概是過了一個月後,黃道婆忽然匆匆忙忙的趕來了,一進門就嚷:“不好了,不好了,張甯不見了!”張老漢夫婦正在悠閑地吃着飯,臉色立即變了個樣,“什麼――什麼不見了?”黃道婆擦着額頭上的汗液說:“哎呀,都不見兩天,李家那邊着急死了,派了好些人去找還沒找到!”張鐵漢呆住了,女人也呆住了,許久都沒能反應過來。


   

原來,阿三雖長得英俊,卻是個呆子,什麼也懂做,又加性情粗暴,張甯剛去到不兩天,就被他狠狠的打了一頓,根本不把張甯看作是自己的妻子。張甯受不了,對這種痛苦的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且又加心底裡一直對胡二念念不忘,于是就找了個機會逃了出去。


   

胡二和張宇從小就是在一起長大的好夥伴。倆人形影不離,就連上學和放學也等到對方一走。胡二在學校裡像一位大哥哥一樣保護張甯,不讓任何人欺負她;張甯也像一位小妹妹,嬌小地偎依在胡二的身旁。後來,胡二的家發生了巨大的變故,父親去世,母親則改嫁,他成了孤兒,不得不退學回來。張甯在學校裡沒了這位大哥哥的陪伴,心裡寂寞,也就跟着退學回來。倆人在家裡經常來往,總是粘來一起,直至張甯結婚的那一天才開始分開。倆人都為分開悲痛不已,胡二以為再也見不着張甯,直至張甯從李家逃出來後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還是不敢相信,

呆了很久,才知道這不是夢。


   

他很高興,但同時又感到很驚訝,心裡隐隐作痛。她瘦了,臉憔悴煞白,沒有一丁點血色;單薄的身子站在微風中,顯得有些懦弱。她以前胖乎乎、充滿滑潤的臉蛋哪去了?她那豐滿的身子又哪去了?他忍着心裡的痛緊緊的将她抱入懷抱,淚水像斷了淚珠一樣,一滴滴的落下。


   

他不能讓别人欺負自己的心愛的女人,他不忍心看心愛的女人受苦,他想,他要拿出勇氣去為她報複,像兒時一樣保護她。但是,他卻被她扯住了。她顫抖的手拉住他的手,泣不成聲的憋了一句話:“你别去,我不希望你有何意外。”他愕住了,很久很久的伫立在那裡,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當晚,張甯沒有回自家去,而是躲在胡二家過夜。吃了晚飯後,到院子裡乘涼,這是個很靜的夜晚,充滿了祥合與安穩的氣息。黑暗的天空泛着幾個小星星,正眨呀眨呀地抖着;月光如同長長的瀑布,靜靜地瀉在院子裡,使朦胧的夜色度得白亮,更增添了享受的情趣,她偎依在他的懷裡,酣然入睡。


   

第二天,她早早的起床做好了早飯,但她怎麼也咽不下去,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要回去的。她心一陣一陣的痛,實在不想與心愛的人分開,卻又不得不分開,她的心在離去的岔路口徘徊,久久的不忍離去,離别的痛苦,此時此刻她才深深的體會到。


   

而他也站在門前癡癡的看着心愛的人遠去的背影,那種依戀與痛無法言表……


   


   

張老漢在家擔擾了幾天,實在是呆不下去了,心想,何不到李親家那邊瞧瞧,免得有人說自己對女兒出走不聞不問,敗了名聲也不好,再說也好打聽一下女兒出走的原因。這樣想定了,第二天一早出了門,來到黃道婆的家裡,把來意說明了後,黃道婆先是為張甯出走的事歎息了一番,然後就說:“按理說,我這個做中間人的應該陪你去一趟,把事情的細節弄明白,隻是,你不知道,我這些天剛好犯了病,腰又酸又痛,走起路來艱難,所以,恐怕不能同你前往了。”張老漢見是這樣,不好勉強,隻好怏怏的又走回家裡去。


   

他從家裡拉出了輛腳踏車,一踩一蹬的走了好半天,才來到李家。李四夫婦不在家,隻有張甯出來迎接他。他瞧着女兒回來了,總算是松了口氣,雖然對女兒的出走很生氣,但現在看到女兒這副笑臉,那氣憤也就消失了,心裡隻有高興。


   

坐一會,沒見李四夫婦回來,他又不好意思向女兒開口問她出走的原因,隻好早早地是蹬了腳踏車回家去了。


   

張老漢把回來的事告訴了女人,女人流了幾天的淚水終于停了下來,但是她終究是安不下心來,對事情的發生覺得很蹊跷。“你沒問清楚女兒出走的原因嗎?”女人問。


   

“沒見着李親家他們,問不了“。


   

女人遲頓了下說:“我總覺得這事發生得有些怪怪的,怕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們吧。”


   

“能有什麼事,你别瞎想,多半是咱女兒從小被寵慣了,到别人家,一時覺得不适應,被人家說兩句,就認為是罵,還不就是鬧着性子躲着去玩兩天,不然怎麼又回來了呢?”


   

女人悶悶的坐了半晌,想平時張甯嬌滴滴的,動不動的就和别人吵嚷.若是因了這怪脾氣而出走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便不再提這事。


   

張鐵漢又開始過起他那潇灑自由無、憂無慮的生活,但這樣的生活并未能持續多久,很快災難又來了。


   

他在抽煙,李家的女傭慌慌張張趕來說什麼張甯不堪忍受悲苦,跳樓自殺了正。在屋裡幹活的女人聽到這話,隻覺眼前一陣眩暈,仰頭栽倒在地上張。老漢也站立不住,全身軟了下去,腦袋裡“嗡嗡”作響,感覺就像世界末日到來。


   

女人暈迷兩天仍不見醒過來,張老漢一着急,背了女人趕到附近的醫院治療。女人醒後,張老漢也顧不得多安慰幾句,出了醫院急急的趕到李親家那裡。李四老闆不在家,隻有李夫人,見了張老漢也不怎麼搭理,不似從前的熱情與親切,張老漢問起女兒自殺的原因來,李夫人唉聲歎氣的說:“呼,你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心多,對人潑辣。我阿三出去晚一點不回,她就懷疑去幹什麼偷雞摸狗的事了,在家裡不是丢東西就是詛咒阿三不得好死,搞得我李家無一日安甯。前些天,阿三帶了他表妹回家做客,她竟疑心是阿三要同她離婚了,吵了幾句,她就爬上樓跳了下來,誰也攔不住。”張老漢雖對這話有些疑惑,卻見劉夫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也不好反駁,隻得說:“女兒死得早,這也隻是她的命苦,怪不得誰。”這樣說,心裡不覺痛了幾下,差點落下淚來。


   

張老漢也不等在李夫人家吃飯,自己搭了輛車回到家裡,異常煩悶,也不燒飯,肚子裡也不覺得餓,呆坐了會,忽然發現這家空落落的,清靜了許多,這靜反而讓他讨厭,心底裡開始有些懷念以前女兒同他頂嘴的那些日子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夕陽一跌一跌的落到了半山腰,隻留半個臉蛋兒照射大地;外面響起了從山裡勞作回來的村民的腳步聲、小孩子的歡笑聲、牛兒哞哞的叫聲,聲音如同交響曲,久久的回蕩在夕陽下的天空,回蕩在張老漢的心裡。他在這一刻對家有了全新的诠釋,一個安甯、祥和的家,原來源于和睦,源于親情。


   

他後悔不及,腦子裡十分的雜亂,将近夜暮降臨的時候,才出了門,朝醫院走去。在醫院附近的一個院子裡,他聽到了一陣哭聲,看到了一個人跪倒在地上,一個人在一旁解勸。


   

而這個跪在地上的人正是胡二,那個解勸的人是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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