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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隻要你活着,我的“新肝”寶貝

时间:2024-08-09 06:44:57


   

兩個遠隔萬裡、素不相識的媽媽,兩個需要換肝才能活下來的孩子,4台手術,17個小時,這起全國首例肝髒交換移植見證了母愛創造的奇迹。


   


    2012年9月14日,風和日麗。上午7點,北京西四環外武警總醫院8層的移植科病房、手術室和通道已經被來自全國各地的近30家媒體擠滿,全國首例肝髒交換移植手術将在這裡進行。手術的對象是兩個未滿一周歲的孩子哲哲和團團以及他們的母親羅丹和尹希。羅丹和尹希将切下部分肝髒移植到對方孩子的身體裡,這對于随時會失去生命的哲哲和團團來說,無疑是最好最完滿的結局。


   


    最美媽媽羅丹:


   


    “隻要他活着,我就感覺好高興。”


   


    2012年1月,哲哲出生40多天後,新生兒黃疸不但沒有減退,反而越來越重,同時開始拉白色的大便。作為母親的羅丹有些擔心,帶孩子到醫院做檢查,醫生診斷為“先天性膽道閉鎖症”。


   


    那時的她對這種病還一無所知。回到家,上網一查才知道這種病有多麼可怕,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今年23歲的羅丹,在哲哲之前,曾經懷過一次孕。


   


    那時,她和老公遠離家鄉四川一直在天津打工。懷孕後,羅丹并沒有太當回事,一直堅持上班甚至加班,想多為孩子賺點奶粉錢。可是,懷孕3個月的一天,工作中的她突然大出血,被送到醫院搶救後不但沒有保住胎兒,還被醫生判定以後很難再懷孕。


   


    一年後,當再次懷孕時,她驚喜萬分并當即辭了工作在家養胎,決心好好守護這個孩子。哲哲出生時,羅丹由衷地感到了做母親的幸福和滿足。這個胖小子的出生也給整個家庭帶來了喜悅,隻是,這喜悅持續得太短。


   


    哲哲被診斷為“膽道閉鎖症”後,開始頻頻感冒和發燒。羅丹心急如焚,很快根據醫生的建議帶哲哲做了肝門空腸吻合手術(即葛西手術,可以恢複正常膽汁流動,以實現肝功能的改善)。她傻傻地等在手術室外,一動都不動,醫生的刀落在哲哲身上,疼在羅丹心裡。


   


    可是,手術後僅僅十幾天,哲哲就再次出現了發燒的症狀。這時,醫生委婉地對羅丹說:“你這個孩子情況不太好,如果繼續堅持治療的話很有可能人财兩空,你還年輕,以後還能再有孩子。”羅丹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她激動地對醫生說:“求求您,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給兒子治!”


   


    而此時,一大家子人也開始輪流做羅丹的思想工作,勸她放棄,但羅丹充耳不聞。白天,她到處打聽哪家醫院能治哲哲的病,夜裡,因為發燒和膽管發炎,哲哲常常哭鬧不停,羅丹就整夜抱着兒子,一邊哄他笑一邊自己哭。一個月後,丈夫劉祥也忍不住了,他嗫嚅着對羅丹說:“老婆,這麼折騰也沒什麼希望,要不,咱還是不治了吧。”羅丹聽了,哭着說:“你看看哲哲,看看他的眼神多亮,你看他這麼小的身體這麼長的疤痕,我的心太疼了,你讓我眼睜睜地看他死嗎?我真的做不到。”劉祥不說話了。


   


    每天,羅丹把很多時間花在上網查找信息,她加入了一個膽道閉鎖患兒的QQ群。在群裡,同是患兒的家長,大家每天都在交流着各自孩子的情況,努力為孩子尋找生路。哲哲4個半月大時,羅丹打聽到北京武警總醫院治療這種病很有經驗,并通過一名患兒的家長聯系上了“天使媽媽基金會”尋求幫助。


   


    2012年4月,羅丹一個人帶着哲哲住進了武警總醫院的肝移植病房,膽道閉鎖症最有效的治療方式隻有肝移植,這之前,羅丹早就做好了為兒子捐肝的準備。可是,等她迫不及待地做了配型檢查後,卻得知B型血的她無法為O型血的哲哲移植肝髒。拿着檢查結果,羅丹立即打電話把老公叫到了北京,可是A型血的劉祥同樣無法為哲哲移植肝髒。拿着兩張化驗單,羅丹說:“那一刻覺得天都要塌了,怎麼會這樣?命運啊,你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


   


    無法為兒子移植,羅丹隻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等待肝源上。武警總醫院8層的肝移植病區,到處都是像哲哲一樣苦苦等待肝源的孩子。可是殘酷的現實是,由于肝源緊張,每一個肝源都有150人在等待,移植的希望非常渺茫。


   


    每一次在QQ群中聽到有孩子去世的消息,每一天看着臉越來越黃、肚子越來越大的兒子,羅丹都感到恐懼和焦慮。晚上從睡夢中醒來,她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小心地貼近兒子确認兒子還活着,羅丹說:“隻要他活着,我就感覺好高興。”“這一秒不放棄,下一秒就有希望”,在絕望裡掙紮的她不停地這樣告訴自己。怎麼才能救活兒子?這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内容。她甚至把QQ簽名都改成了“無錢,無肝源”。


   


    一天,常規檢查後,羅丹意外發現病房裡另一對不能配型的母子,母親是O型,孩子是B型。一個念頭突然閃進腦海,與其被動等待渺茫的希望,為什麼不主動找個媽媽互助捐肝呢?


   


    羅丹向那個媽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竟然得到了對方的同意。那一刻羅丹興奮地想要尖叫,她歡天喜地地給家人打電話報告了這一喜訊。可是當醫生說為孩子移植肝髒要切除膽囊時,出于身體的種種考慮,那個媽媽反悔了。


   


    剛剛升起的一線希望又被滅了。醫生診斷說哲哲的情況不大好,恐怕無法堅持到一歲。羅丹終于感到了絕望,她看着兒子不停地落淚和自責,“都是媽媽不好,媽媽太沒用了”,她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敢給家人打電話告訴這個壞消息。


   


    可是,她肚子裡已經積壓了太多的委屈和壓力,她覺得必須找個人說一說,不然就要瘋了。晚上9點,羅丹撥通了另一個病童媽媽尹希的電話。


   


    最美媽媽尹希:


   


    “他活多久,我就陪他多久!”


   


    尹希出生于1991年,作為膽道閉鎖症QQ群裡一起為孩子戰鬥的媽媽,羅丹和尹希之前已經在網上相識半年了。尹希的兒子團團比哲哲小兩個多月,症狀較輕,換肝還不急迫。


   


    情緒崩潰的羅丹,哽咽着講完了互助捐肝被拒的事。電話另一頭的尹希,一邊跟着哭一邊安慰羅丹。等到羅丹的情緒稍稍好了一點,尹希問了羅丹和哲哲的血型。這時,她想起自己是O型血,而兒子團團是B型。知道了這個巧合,尹希對羅丹說:“你别哭了,她不救哲哲我救,我跟你換肝!”


   


    尹希答應得痛快,可是,真的能那麼容易嗎?羅丹自己都不敢相信,害怕再一次受到打擊。


   


    尹希和丈夫羅開志結婚時,即将迎來四世同堂的羅家,對高挑漂亮又心地善良的新媳婦滿意得合不攏嘴。團團出生兩個月後,出現了和哲哲相似的症狀,随後被診斷為膽道閉鎖症,從此,羅家對尹希的态度急轉直下。


   


    羅開志的家在雲南的一個偏遠村子,得知團團生病的消息,村裡人議論紛紛,說羅家上輩子沒積德這輩子遭報應孩子才得了這種怪病。街坊四鄰非議就算了,有一次婆婆也忍不住對尹希說:“誰家都娶媳婦,哪個女人都生孩子,怎麼就你生出這麼個怪物孩子呢?”膽道閉鎖症是一種罕見的疾病,病因至今尚無定論,婆婆把團團的病因全都推到尹希身上,這讓她既生氣又委屈。


   


    自從團團确診後,尹希就帶着他踏上了尋醫治病之路,從雲南的縣醫院到市醫院,從重慶到上海,她帶着兒子輾轉于一個又一個城市,

一個又一個病房,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數。尹希和羅開志是閃婚也是裸婚,家裡本來就沒什麼積蓄,為了給團團治病小夫妻倆借遍了親戚,到處求人,光欠條都攢了一盒。羅家認為尹希給孩子堅持治病就是白白糟蹋錢,因此非常不滿。尹希一個人帶着團團在重慶醫院的幾個月裡,羅家沒人看過她一次。


   


    決定和羅丹互助捐肝後,尹希先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她這個決定。那時,尹希的爸爸已經是肝硬化晚期,離不開人照顧。對女兒不放棄給團團治病,尹希的父母很支持。但是聽到互助捐肝後,尹希的媽媽還是充滿了擔憂:“做手術也不等于一定能治好,萬一孩子沒治好,你的身體卻受到影響,可怎麼辦呀?”“媽,如果團團是我,你會不會為我割肝?”不擅表達的尹希沒有安慰母親,而是抛回去一個同樣的問題,媽媽也用行動給了尹希答案―陪她一起到北京。


   


    來北京的前一天,羅開志的奶奶打通了尹希的電話:“我們都知道你舍不得孩子,要不這樣吧,你把孩子送回老家,我們給你帶,你和小志安心在重慶打工。”奶奶說得委婉,可意思很清楚,希望尹希放棄孩子,别再治了。尹希覺得很失望也很生氣,團團是自己的孩子,也是羅家的孩子,她要為兒子捐肝,這個時候,就算聽到的不是一句支持,起碼該是一句安慰。放棄自己的親生骨肉不救,尹希覺得這樣的父母喪盡天良,“隻要他活着,他活多久我就陪他多久!”尹希回答奶奶。


   


    管不了年輕的媳婦,羅家上上下下對羅開志進行了嚴肅的“教育”。最初,尹希和羅開志說好了,如果尹希配型檢查不順利,羅開志就接受檢查給團團多一個可能和機會。但是,羅家談話之後,羅開志選擇了沉默,再也沒提過做配型的事。這讓尹希對老公也有了幾分隔膜和不滿。


   


    來北京,最大的困難還是錢,為了給團團治病,能借錢的地方羅開志和尹希都跑遍了。團團的病是個無底洞,知道了這點,親朋就沒人願意再借錢了,對夫妻倆都躲得遠遠的。好不容易湊夠了路費,尹希決定立即動身,到了北京再做打算。


   


    全國首例互助捐肝:


   


    幾多挫折幾多争議終獲完滿


   


    尹希來到北京後,羅丹就像撥雲見日,天天笑得合不攏嘴。“我費那麼大勁把他生下來,就要全力把他治好。兒子,治好了咱們吃肯德基去!”羅丹開心逗着哲哲。


   


    羅丹覺得,既然兩個人都願意捐肝,哲哲就有救了。可是,這一切真的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嗎?


   


    尹希順利通過了檢查,可羅丹卻被查出肝上長了一顆不大的腫瘤。尹希是O型血,作為萬能血型自己給兒子捐肝也是可行的。得知羅丹的檢查結果後,尹希的媽媽和老公堅決反對互助捐肝。剛剛建立起一些感情的兩家有了矛盾和隔閡。


   


    羅丹被這意外擊得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時,主治醫師李威說:“肝上長腫瘤的情況并不少見,能不能捐肝還要看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這時的羅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隻是害怕尹希會反悔。面對這個意外,尹希隻好說:“咱們還是等等檢查的結果吧。”


   


    接受腫瘤化驗的那天,羅丹鄭重地把哲哲交到尹希手中。尹希帶着兩個孩子,一會兒抱抱這個,一會兒抱抱那個,一會兒幹脆一手抱着一個,她在走廊裡來來回回地走着,心情和羅丹一樣的緊張和焦灼。


   


    幸運的是羅丹的腫瘤是良性的,并不影響移植。可她卻沒感到輕松,醫生說良性的腫瘤并不影響手術,尹希的家人仍舊強烈反對互助捐肝,怕有個萬一。那時的羅丹真想跪下來求尹希答應,可是,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同樣身為母親,她覺得尹希懂得她的心情,不如給尹希多一點時間考慮。


   


    經過激烈的争論,尹希以堅定的态度說服了家人。然後,她找到羅丹:“來之前,我們老家的親戚都說,做肝移植手術要好大一筆費用,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險,而且手術之後孩子一般都活不了幾年。可是咱們都是媽媽,我必須救孩子。反正都要捐肝,兩個都能救不是更好。我既然來了,就給他一個希望,也不給自己留下遺憾。”


   


    為了拯救孩子,兩家人抛開隔閡再次團結在一起。羅丹和尹希盼着手術日期的确定,她們常常抱着孩子到辦公室找李威醫生詢問各種術前術後事宜。但她們并不知道,等待她們的還有一場更嚴峻的情與法的考驗。


   


    根據國家規定,捐肝手術必須取得人體器官移植技術臨床應用與倫理委員會(簡稱倫理會)的認可。《人體器官移植條例》規定,活體器官的接受人限于活體器官捐獻人的配偶、直系血親或者三代以内旁系血親,或者有證據證明與活體器官捐獻人存在因幫扶等形成親情關系的人員。顯然,羅丹和尹希的情況并不符合。


   


    倫理會由醫學、法學、倫理學等方面的專家組成,并采用一票否決制。9月3日的倫理會,有7名專家參加。針對羅丹和尹希換肝救子,委員們進行了熱烈讨論。其中一名委員出于兩點考慮表示了反對:一是換肝手術萬一一個孩子成功另一個不成功,怎麼跟人家媽媽交代,人家要找醫院鬧事怎麼辦?二是一般來說一天進行一對母子的換肝手術,萬一第二天沒做手術的那個反悔了怎麼辦?


   


    主治醫生李威介紹說:“交換器官移植在很多國家都存在,比如韓國、英國、美國,國外都可以做了,國内為什麼不能嘗試一下呢?而且,雖然肝移植交換是國内第一例,但是在2006年《人體器官移植條例》出台前,武漢同濟醫院就已經做過腎移植交換手術。2007年底,類似的親體腎移植交換被廣州一家醫院的倫理委員會以8比1的投票否決,手術沒做成。後來這兩對夫妻去了海南一家醫院,倫理會通過了,手術也很成功,當時也有很大的倫理争議,但是他們确實不涉及器官買賣,都是自願交換救人。”介紹完這些,李威表示采納這名委員的建議,兩台手術同時進行,以防反悔,最後這名委員簽字同意。


   


    通過倫理會審查之後,李威把手術的日期定在了9月14日,羅丹和尹希高興了一陣就又開始着急了,十幾萬元的手術費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考慮到兩家都是普通家庭,為了給孩子治病早已負債累累,武警總醫院為他們減免了3萬元,但手術費用仍然存在很大的缺口。特别是家在農村的尹希,從親戚那裡已經不可能借出錢來了,無奈之下,羅開志回到重慶貸款湊了4萬元。


   


    最後兩位媽媽還是向天使基金會發出了求助,很快天使基金為她們湊齊了剩餘的手術費用。


   


    為了這場特大手術,李威從外地請來了自己的導師―沈中陽教授。作為肝移植行業的權威,沈教授從事肝移植研究已經近30年,做過幾千例移植手術,經驗豐富。


   


    一切都準備就緒。手術前一天,羅丹開心地和兒子玩做一團,很興奮。而尹希的反應則完全不同,這個“90後”的年輕媽媽有點憂心忡忡,擔心手術不順利,擔心手術後團團能不能恢複……甚至擔心從沒離開過自己的團團手術醒來看不到自己時會哭鬧,但她唯獨沒有擔心過的是自己。


   


    2012年9月14日,20多名專業人員組成的醫護隊伍,經過17個小時努力,4台手術最終圓滿成功。手術結束時已是淩晨一點,整個城市在路燈的光暈裡安靜、祥和,兩個孩子、兩個家庭就這樣迎來了黎明和新生。


   


    在采訪中,羅丹一再對記者說

:“感謝所有的人,他們才是最偉大的。我自己不算什麼,我盡的就是一個當媽的責任!”


   


    正是兩個最美媽媽對孩子的愛、對生命的堅持,醫生的精湛醫術和妙手仁心以及全社會的愛心接力,才促成了全國首例肝髒交換移植手術的成功,這一切為我們傳遞出溫暖的正能量。


   


    日前,兩位媽媽和他們的孩子都已出院。兩個大人恢複的情況比醫生預想的還好,醫生認為她們今後的工作和生活都不會受到影響;兩個孩子,臉不黃了,氣色紅潤,體重分别增加了兩斤和三斤。兩家人都選擇了先留在北京,以便在未來的兩三個月裡定期到醫院複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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