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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謀殺的弟弟沉默歸來

时间:2024-08-09 01:18:51


   

  2009年2月,湖北省英山縣一家資産千萬的企業總經理邢傑,驅車将弟弟帶到他們幼時玩耍的山上叙舊,借機将毫無防備的弟弟推下山崖。但事發不久,弟弟重傷未死,竟奇迹歸來……面對父母的追問與警方的調查,弟弟始終沉默。四個月後,在萬般良心的自責和靈魂煎熬下,邢傑終于向當地公安機關自首……


   

  貧寒人家,親兄熱弟


   

  邢傑,現年59歲,出生于湖北英山縣一個農民家庭。1987年,邢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黃岡市英山縣第一中學高中部。兩年後,弟弟邢哲也考入同所高中。走出這片大山,是他們共同的夢想。


   

  然而這一年,貧寒的邢家已經為孩子讀書用盡了那原本微薄的積蓄,即使四處借錢也隻能勉強供一個兒子讀書。那年夏天,父親獨自枯坐在山野裡的沉默背影,深深刺痛了邢哲稚嫩的心,那一瞬他成熟起來。


   

  多少個不眠之夜後,17歲的邢哲決定前往汕頭打工。在村口哥哥與他抱頭痛哭的那一瞬,邢哲覺得這種放棄是值得的,畢竟以一個農民家庭的思維來看,把機會讓給隻剩一年就要高中畢業考大學的哥哥,是最經濟的選擇。


   

  兄弟分别後,邢傑懷着愧疚而更加發憤。1990年,邢傑如願考上廈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雖不常見面,但邢傑每月定期都會收到弟弟從汕頭寄來的50元到100元不等的彙款單;同時,每天在嘈雜混亂的工廠裡結束一天的辛勞後,讀起哥哥―封封飄着鳳凰樹清香的溫暖來信,邢哲仿佛也看到了自己不久之後的青蔥未來……


   

  1994年7月,邢傑從廈大畢業後,被分配回家鄉英山縣衛生管理局工作。在他的要求下,邢哲也很快回到家鄉,在英山縣一家雜貨店裡找到一份臨時工作。不久,雜貨店老闆因家裡有事要把小店賣掉,邢哲抓住機會用打工多年的積蓄把這個店面低價盤了下來,就這樣,邢哲也在英山縣安頓下來。


   

  1998年初,邢哲因急性腸炎,需要輸液治療,由此認識了護士梁娅。這個乖巧伶俐、目光流盼的小護士讓邢哲怦然心動,而邢哲的善良和陽光讓出身清苦的梁娅倍感溫暖踏實。他們很快相愛了。1998年10月,邢哲與剛滿20歲的梁娅在老家舉行了婚禮。婚後,梁娅辭去了工作,跟着邢哲做生意。盡管夫妻倆整日起早貪黑,但小店生意一直不太景氣。


   

  一晃四年過去了,2002年春,邢哲看着已經32歲的哥哥依舊獨來獨往,便想要梁娅給他物色個對象。誰知邢傑卻說:“我剛剛把工作辭了,跟别人借了點錢,承包了一個小型石礦廠,談對象的事以後再說吧。”


   

  邢傑的石礦廠開始運轉了,憑着他的吃苦精神和商業眼光,很快就賺到了第一桶金。2005年,邢傑關閉了石礦廠,又投資一百多萬元辦了一家新廠――銘之芳汽車配件加工廠,自己任總經理。


   

  數月後,見汽車配件行業發展勢頭很好,邢傑便向弟弟發出邀請:“我這公司剛起步缺少人手,你們夫妻倆多年做生意很有經驗,願意來幫幫我嗎?”隻能勉強維持生計的邢哲明白,哥哥含蓄的邀請實際是對昔日兄弟情分的一種報答。


   

  很快,邢哲被任命為公司副總經理,負責市場拓展和産品銷售工作,梁娅為會計,管理公司财務,并給他們配車配房。眨眼之間,邢哲夫妻從草根階層的小生意人轉變為“金領一族”。為了不辜負這份兄弟情誼,邢哲也全身心地投八公司業務中,一心一意為哥哥效力。


   

  嬌妻倒戈,兄弟生隙


   

  在兄弟倆的通力配合下,僅僅兩年,公司就擁有了上千萬的固定資産。隻是由于業務繁忙,經常出差,邢哲和梁娅遲遲沒有要孩子。


   

  2008年初,視野日益開闊的邢哲主動請纓,想去汕頭拓展業務,開家分公司。臨走前,邢哲對妻子囑咐道:“哥對我們有情有義,咱也要知恩圖報才行。他58歲了還孤孤單單的,你有空就幫他張羅張羅對象吧。”梁娅爽快答應了。


   

  不料梁娅費盡心思為哥哥安排了若幹次相親,都是見一面便沒了下文。梁娅納悶,問邢傑,他隻含糊過去,梁娅也不好意思再追問。


   

  因為兩家住得較近,梁娅會經常煲點湯給邢傑送去,偶爾會幫邢傑收拾一下屋子,天氣晴朗時也會幫他曬曬被褥……日子久了,活潑的梁娅給邢傑冷清的家裡平添了不少人氣,邢傑的話也多了起來。但隻要一提及婚事,邢傑又會變得沉默,或是支吾搪塞過去。


   

  随着公司運作的加快,梁娅對漸漸升級的财務工作感到有些吃力,邢傑便幫她在武漢市一個會計培訓學校報了名,讓她脫産進修。一個多月的培訓令聰明伶俐的梁娅進步很快。回到公司後,梁娅再談起業務來,其自信和周密頓時讓邢傑刮目相看。此後,邢傑每次出去談生意,都會把梁娅帶去,而梁娅與生俱來的察言觀色和溝通能力,也發揮了很大作用,一個月就幫邢傑談成了好幾筆生意。邢傑一時心花怒放,送了一套鉑金首飾給弟媳作為獎勵。梁娅受寵若驚地接過,羞澀地朝邢傑嫣然一笑。這一秒,邢傑感到他那久已對女人絕緣般的心,竟微微有些顫動……


   

  2008年6月8日,邢傑在武漢有一筆生意要談,梁娅也照舊一同前往。晚宴過後,微醺的邢傑對梁娅道出了内心多年的秘密……


   

  原來在邢傑剛到英山不久,就對局領導的女兒黎芳一見傾心。他們的戀愛卻遭到局領導的極力反對:“雖然你是名牌大學畢業,但我對你的家庭條件也有所了解,你給不了我女兒需要的幸福,希望你能明白我們做父母的心。”


   

  原來名校畢業的砝碼,依然改變不了家庭貧困帶來的命運陰影。于是,深感侮辱的邢傑,做了個改變他一生的決定:辭職下海,希望有了錢後就會讓黎芳的父親回心轉意,于是就開了那個石礦廠。然而,當掙了一百多萬的他再帶着禮物去黎芳家時,卻得知她已在一年前被父親逼迫着去新加坡留學了。邢傑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心如死灰的他關閉了承載着他所有愛情夢想的石礦廠。然而人生已無法逆轉,邢傑隻好繼續走他的實業之路,就這樣,他開辦了現在的銘之芳汽車配件廠,“銘之芳”就是為了紀念這段愛情而取。


   

  自此,邢傑冰封了自己的感情,再也無法燃起愛的火花。


   

  談到這裡,邢傑不禁嚎啕大哭,孩子一般無助……夜已深沉,望着窗外的霓虹閃爍,梁娅突然心生酸楚,想不到邢傑對女人竟有這樣難得的癡情。這一夜,梁娅沒有離開,想用自己的溫暖去撫慰他那受傷的心靈。


   

  次日清晨,酒醒後的邢傑大駭,覺得對弟弟非常愧疚,可是看着身邊熟睡的梁娅,他心中又有些悸動與不舍,他心中澎湃的聲音清楚地告訴他,無論怎樣克制,他和梁娅已經回不到從前了。想到是自己給予弟弟今天的一切,他又漸漸感到心安理得起來。


   

  而梁娅也漸漸傾倒于邢傑自信成熟的男人魅力,她已經徹底想明白了,今天光彩照人的生活都來自邢傑的眷顧,而丈夫邢哲雖名為副


   

  總,但實際上還是給哥哥打工的角色,沒有任何資産。面對新客戶們一口一聲“嫂夫人”的尊稱,她端起酒杯,溫柔一笑……


   

  一年很快過去,2009年的春節前夕,當邢哲風塵仆仆地從汕頭趕回家時,他突然發現妻子對自己生疏了。他試圖表示親熱,梁娅卻冷冷淡淡的。


   

  這天晚上,梁娅打電話回來說要在公司加班。邢哲怕妻子餓壞身體便做好晚飯送到公司去。然而,梁娅

辦公室裡沒人,邢哲有些納悶,見哥哥辦公室的燈還亮着,便順手推門進去――哥哥居然正和梁娅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激情擁吻!邢哲摔門而去。


   

  一連幾日,邢哲的心都在滴血,他希望哥哥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希望梁娅回來向他苦苦哀求請求原諒……然而,什麼都沒有等到,哥哥對此毫無解釋之意,梁娅幹脆直截了當地提出離婚,甚至連家也不再回。他們如此強硬的态度讓邢哲始料不及。


   

  弟弟不死,沉默歸來


   

  2009年春節,邢傑邢哲兄弟都以公司事務繁忙為由,沒有回鄉下過年。邢哲是因為連日來精神萎靡,擔心回家被父母看出什麼端倪;邢傑則是因為已與弟弟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反倒覺得輕松許多,歡歡喜喜在家裡和梁娅享受起二人世界來。順便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大年初一,梁娅突然收到丈夫的短信:“我不想離婚,更不願你嫁給大哥,因為我不願看到你的後半生裡在别人的流言飛語中度過。祝你新年快樂。”原本情深之至的短信,在梁娅眼裡卻成了邪惡的詛咒。她又氣又惱,撲到邢傑懷裡嬌嗔道:“什麼流言飛語,什麼我都不怕,咱們以後搬到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去,照樣可以舒舒坦坦地過日子。”


   

  “搬走?那我們的廠怎麼辦?你真是天真。”說笑間,邢傑又陷入了沉思。走?辛辛苦苦半輩子建起的這個廠,肯定不能就這麼輕易舍棄;不走?即使弟弟同意離婚了,我也不能名正言順地和梁娅厮守終生,且不說外界的流言,就是鄉下二老也絕不能容許。又何況,邢傑早已是老家鄉親們教育孩子的楷模,倘若此事一出,又讓年邁的父母臉往哪擱?


   

  在“走與不走”的輾轉反側幾日後,邢傑猛然生出一個念頭:隻要讓邢哲“走”,一切問題将會迎刃而解。


   

  2009年2月18日晚,邢傑主動給弟弟打了個電話:“一個春節過完了咱哥倆都沒回去看看爸媽,有點實在說不過去。咱們明天一起回去一趟吧,順便……我還有些話想跟你說。”邢哲以為這是兄長想向他道歉的表示,便毫無戒心地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梁娅還在熟睡中,邢傑駕車接上弟弟一起向老家飛馳而去。一路上兄弟倆相坐無語,非常尴尬。


   

  幾十分鐘後,眼看就快到家了,邢傑不得不做出最後的選擇,他試圖立刻說服自己:我已經不欠他什麼了,他從前的付出如今已經得到了我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物質補償;而關于愛情,這是梁娅的自由選擇。邢傑瞟了一眼後視鏡中坐在後排的弟弟,他仍有一臉的怨氣。既然已經這樣了,就不能讓他的仇恨變成永遠的隐患……想到這裡,邢傑猛然一個右轉,開車上了山,說:“時間還早,咱們去小時候常去的山上轉轉。”


   

  此時已是清晨7點左右,春寒料峭,山風很大。不一會,他們便來到了兒時經常玩耍的那個山崖邊。邢傑開始回憶起幼時家庭的艱辛,又說起這些年創業所受的誤解和暗算……


   

  邢哲一直靜靜聽着,沉默不語。看着天邊躍躍升起的火紅朝陽,他的思緒也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小時候我們經常站在這裡向下丢石子,你看……”邢傑拍拍他的肩膀。順着哥哥手指的方向,邢哲上前一步向山下張望。瞬間,邢傑伸出邪惡的雙手猛然一推,邢哲一聲慘叫,跌下山崖……


   

  邢傑萬沒有想到,在那堆滿亂石的山崖下面,有一片很大的沙丘,正是這片沙丘救了邢哲的命。上午10點左右,一個砍柴的村民發現了昏迷的邢哲,立即将他送往醫院。


   

  年邁的父母擔心邢哲在生意上得罪了什麼人遭到陷害,就在第一時間報了警。邢傑聞訊趕到醫院,坐在病房門外,渾身癱軟,面如死灰,絕望地等待着弟弟的宣判。


   

  然而,病床上的弟弟――_E沉默不語。“等他傷好一點,想說的時候,可以随時聯系我們。”民警給邢哲父母留下電話号碼後離去。邢傑一身虛汗,他無法面對弟弟,趕忙借口有事逃回英山縣。


   

  回家後,日複一日的徹夜難眠中,邢傑已無心經營公司,漸漸變得神志恍惚。他無數次幻想過警察突然破門而入将他帶走,他無數次幻想過在法庭裡,弟弟将向親友衆人揭開他肮髒自私的靈魂……


   

  兩個星期過去了,警察還沒有登門。從父母的電話中,邢傑終于得知弟弟告訴警方是自己從山崖上摔下的,他沒有任何仇人……邢傑放下電話,心中悔恨翻騰,他終于明白,弟弟又一次放過了自己。


   

  午夜夢回,邢傑總是從嗚咽中醒來。他一閉眼就會看見17歲那年,瘦弱的弟弟背着行囊走出村口的孤獨背影;他一端起飯碗,就會想起在廈門四年每一次收到弟弟的彙款單後,曾一次次對着大海默默立下怎樣的誓言……兄弟倆20年艱辛,一路同甘共苦才走到今天,“而我又是從何時變得毫無顧忌,毫無感恩,毫無敬畏之心?”


   

  說出真相,還是隐瞞一生?弟弟已經放他一馬,那麼今後是繼續虛僞地過光鮮靓麗的生活,還是做獄中囚徒,讓前半生的努力一夜間灰飛煙滅?邢傑抉擇不下。一個月一個月過去,悔恨和良知在咬噬着邢傑的心;那懸崖上的一推已成為他永遠的心魔,在每夜夢中電影回放一般反複出現,躁躏着他的靈魂。


   

  2009年6月,精神幾近崩潰的邢傑,終于忍受不了這靈魂的懲罰,回鄉一跪,在父母和弟弟面前悔淚長流……那一瞬,他突然感到分外踏實……


   

  幾日後,邢傑向英山縣公安局自首。得知此事後,梁娅羞愧難當,不辭而别,遠走他鄉。


   

  然而,邢哲在再一次接受警方調查中,依舊不承認哥哥有謀殺一事。于是,英山縣公安局很快做出結論:經查,由于當事人犯罪事實的發生并沒有充足證據予以證明,隻憑自首人供述其有犯罪行為并不足以證明其犯罪,所以公安機關不予立案。


   

  夕陽西下,兄弟倆再次并肩走在回9的小路上,兩個沉默的影子被夕陽扯得很長很長。“為什麼要原諒我?一次又一次。”邢傑眼圈微紅。


   

  “本來我一直無法原諒你,甚至也有過邪惡的念頭,可自從那天早晨你帶我上山,看到日出後,我忽然明白了,這世界很大很大,我們還有很多美好的心願沒有完成,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沒去嘗試,所以我們的心不能隻被仇恨占據,更不應在仇恨中度過我們寶貴的時光。即使我摔下山的那一刻,也是這麼想的,隻要明天我還能看到新的日出,我就可以原諒一切,而親情之間的原諒更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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