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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走的雲

时间:2024-08-09 11:33:33


   

  夕陽早就躺下休息了,傍晚孤零零的爬在山頂。


   

  霞把飯煮好,菜擺上桌,用罩子罩上,倚在門框望着門前那條彎彎的小路。霞懷抱小孩,眼睛望得幹巴巴的了也不見雲的影子。霞把菜返回鍋裡熱了幾回,甑子下面的水冷了,霞又添把火把水燒熱。


   

  霞是雲的幺嬸,幺嬸的男人是雲的幺叔。


   

  霞的兒子不滿周歲,男人就丢下她母子倆撒手去了,孤苦伶仃的,好凄慘。霞的身子本來就瘦弱,失夫之痛,傷心怄氣,更傷了身子,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像隻風車。


   

  雲看到霞凄慘的樣子,心裡就痛,他想默默的幫助霞多做點事。


   

  他幺叔走時正是土地責任承包到戶,霞分得三人的土地,現在她一個弱女子拖娃帶崽的,怎能做出這三個人的責任地?雲不聲不響的牽着牛扛着犁來到霞的責任田,悄無聲息的犁了,田坎糊好,把秧插了。收割的時候,雲又來幫霞收割,幫着曬幹裝進糧倉。缸裡的水,雲自己心甘情願承包的。


   

  雲每回往缸裡倒水的時候,霞從背後看到雲那寬闊的肩膀好想好想沖上去依靠一下,哪怕就一瞬也行。她試着這樣了幾次,可謂的人言和威嚴的家規族規使她拿不出勇氣來。雲每次來都埋頭做事,兩片嘴唇像堅實的石縫蹦不出一點聲來,也不拿黝黑的眼睛瞟霞一眼。霞多麼想好好看看他的濃眉大眼睛,看看他憨厚的神态。哪怕雲用目光在她身上淡淡的掃視一下,就那麼一下,霞就感到十萬分之的滿足。可是雲,就是矜持他的目光。他總像一朵雲在霞的身邊飄來飄去,就是一分一秒也不在霞的身邊停留。


   

  霞看着雲走出去的背影,眼淚就熱熱的從憔悴的肌膚上滑落下來。霞悄悄的扯衣袖擦拭幹淨,不留一點痕迹。霞的淚不知流了千回萬回,雲是萬萬不知道的。


   

  秋種過後要備冬天煮飯烤火的煤,要到十多裡遠的小屯去挑。小屯僅有兩家私人小煤窯,來挑煤的人不少。路程遠,雲每天都是天不亮就挑起籮筐啟程,踏着朦胧的月光,憑感覺深一腳淺一腳踩在蜿蜒的小路上,到煤窯才剛剛天亮,挖煤的還沒下班(煤窯的專用語,下井挖煤叫下班,收班上井叫上班)。霞的燃煤和水缸裡的水一樣是雲包攬了的,雲因此除了要給自己家裡挑足煤外,還要保證霞的燃煤不缺。所以,雲得起早,辛苦點多跑幾趟。


   

  煤的質量不好,全是散煤,要想得到塊煤,除非是親戚熟人,或者是自己親自下煤窯拖。生火取暖的煤用塊煤為好,好使,熬火,火力大,還節省,又衛生。雲今天是給霞挑煤,他要給霞挑塊煤。挖煤的給雲說了,隻要他給弄一根鋼釺來,保證給他留一船上好的塊煤。今天雲特意帶來了,這是他從當地一個采石場上用他一天的工錢換來的一根鋼釺,挖煤用正适合,不短不長,在井下使用方便靈活。今天他就要用這根鋼釺換得一船上好的塊煤,給霞挑去。而且他還要親自下井,挑選更好一點的自己拖上來。一船煤有三百多斤,拖上來後他先挑一挑回去,吃飯後又來挑第二回。


   

  雲和挖煤的寒暄幾句,等他們準備好提着鋼釺同挖煤的一起下井了。


   

  雲頭天傍晚給霞講了,今天給她挑煤。霞就在家裡等着。


   

  霞估摸雲要回來了,把飯菜擺上桌。今天不知是怎麼了,霞把飯煮好後一等不見雲,二等還是沒雲的影子。霞的眼睛把對面的山坡也穿透了。雲,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還不回來?是沒有煤?沒得就沒得,回來改天再去嘛,餓壞了身子可不得了啊!


   

  霞的目光疲倦了,擡頭望望天上的雲,想起了曾經和雲在一起的日子。


   

  霞和雲從小學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學,每天上學放學形影不離。上學的時候,霞在雲家院子外面等雲,雲一出來就把書放進霞的書包裡,雙雙如比翼鳥往學校裡飛去。放學了,霞總是走到離校門兩百米遠的桂花樹下等雲,或者雲先到等霞,又一起飛回來。兩人私下裡還定了終身,一個非雲不嫁,一個非霞不娶。


   

  正當霞和雲初中快畢業的時候,雲的幺叔從部隊轉業,安排在生産大隊當民兵連長。民兵連長要紅要專,家庭政治條件好,談戀愛找女朋友要經過組織考察。幺叔在部隊表現好,到生産大隊當民兵連長後組織上給他考慮婚姻問題,問他有沒有相中的。幺叔說有,是霞。組織上考察了霞的家庭曆史,認為霞是合适的人選,就定下來了。消息很快就公開,霞是雲幺叔的未婚妻。大隊民兵連長定下的婚姻,沒有誰敢破壞,誰破壞誰坐牢。


   

  雲的怒火往喉嚨裡噴,霞的淚水往肚裡咽。雲從此裝着不認識霞,霞看見雲如陌路人。


   

  霞結婚後不久,男人就在一次執行任務中犧牲了。


   

  村前皂角樹上烏鴉幾聲幽靈般的慘叫,霞突然驚醒,爬在桌上的頭在惺忪中擡起來,聽到了雲的噩耗。


   

  雲去挑第二回煤的時候,想再下井去拖一船煤上來,第二天再給霞挑兩挑,不料煤窯坍塌,雲,被深深地埋在了煤窯裡。


   

  雲從霞的身邊永遠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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