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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的飲茶風尚

時間:2024-10-21 06:00:33

耐得翁在《都城紀勝》裡記錄:“凡四司六局人隻應慣熟,便省賓主一半力,故常諺曰:燒香、點茶、挂畫、插花,四般閑事,不許戾家。”

四種雅好,既各有講究與儀規,又緊密相連,祭祀有茶酒并進的儀式,生活中的品茗則無香不幽,無花不雅。素手焚香,青煙袅袅缭繞之際,細品香茗,而觀古今妙手之丹青,四季更疊之花卉,自有一番清雅。

花、香、畫、茶當然都不是宋人的創造,但卻是由宋人賦予了雅的品質。宋人從這些本來屬于日常生活的細節中提煉出高雅的情趣,并且因此為後世奠定了風雅的基調。

中國茶文化博大精深,又平凡樸素。它在儒,在道,在禅;在宮廷雅室,在民間市井,也在草廬柴舍。對茶的認識與熱愛,源于對生命本體和大自然的認識與熱愛,同時也是甯靜清雅的追求和達觀的生活态度。茶不卑不亢,不驕不躁,不溫不火,像謙謙君子,也像從容恬淡的智者,幾乎包含着中國文化的全部精神本質。

唐代是中國曆史上最強盛的時代,然而經濟上卻不及宋代富庶。宋代經濟的發達是中國曆史之最,因此當時的人們便有條件享受物質,品賞生活,培養情趣,像酒宴投壺、男子簪花、飲茶品茶、煙波垂釣、美瓷收藏等都是文人雅士們閑适助興的玩法。其中,飲茶品茶,别有意味。

嗜茶風習:寒夜客來茶當酒

宋時,茶是天下通行的飲品,上至帝王之尊,下至尋常百姓,人們的日常生活都不能缺了它:“客至則啜茶,去則啜湯。”一盞在手,這半日之閑可抵十年塵夢的妙處,宋人早已領略,因而也便有了“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的詩意時光。

北宋,從開國皇帝宋太祖趙匡胤開始,曆代皇帝都有嗜茶之好。因此,各地貢茶越做越精,民間鬥茶之風愈演愈烈。北宋諸王納妃的禮品中除羊、酒、彩帛之類外,還要有“茗百斤”。而後來民間訂婚行“下茶禮”即由此而來。由于嗜茶,趙匡胤執政時還常常光顧開封街頭的茶坊、茶肆。據說,他有次逛到寺東門大街“丁家素茶”店内,一時品得高興,竟将宮中收藏的三國著名畫家曹不興的畫親賜給店主。店家獲此寶物後喜極而泣,恭敬地懸挂于店中。開封城内的茶坊、茶肆争相效仿,從此就有了店中懸挂字畫的風俗。

琴棋書畫皆精通的宋徽宗趙佶癡迷茶葉,并頗有研究心得,堪稱茶學大師。他針對宋朝茶葉發展情況,專門寫了一本茶學著作《大觀茶論》,結合宋代的茶事變革,詳述茶樹種植、茶葉采制、茶品鑒别,尤其以《點茶》一文見解獨特。他認為綠茶是茶中之精品,無與倫比,提出“陰陽相濟,則茶之滋長得其宜”的觀點。他對采茶有詳細分析,如“撷茶以黎明,見日則止”“一槍一旗為揀芽,一槍二旗為次之,餘斯為下”“茶工作于驚蟄,尤以得天時為急”等。這本書不僅大大促進了中國茶文化的發展,使宋代成為中國茶文化的重要時期,而且也讓宋徽宗成為曆史上第一個立書著作的皇帝。

北宋末年的孟元老在《東京夢華錄》書中記載,當時的開封城,凡鬧市和居民集中之地,茶坊鱗次栉比,而且大多如朱雀門外一帶那樣全天經營的茶坊,從早開到晚,至夜市結束才關。如:“潘樓東去十字街,謂之土市子,又謂之竹竿市。又東十字大街,曰從行裹角,茶坊每五更點燈,博易買賣衣服圖畫、花環領抹之類,至曉即散,謂之鬼市子……歸曹門街,北山子茶坊内有仙洞、仙橋,仕女往往夜遊吃茶于彼。”從中可知,當時除白天營業的茶坊以外,還有一種專供仕女夜遊吃茶的茶坊。在名著《水浒傳》裡,有專為公人候時、辦事的衙門前茶坊,有小鎮閑坐的茶坊,也有王婆專門說媒拉纖的茶坊。茶坊中,有閑來無事會茶聊天的,有打發時光等待上班辦公的,也有刺探各類情報的外國和本國的間諜分子。可見,茶坊是吏、卒、工、商各色人等的主要聚會場所,品人生百味,納世間萬象。

品茶方式:今年鬥品充貢茶

北宋曠世奇才蘇轼《詠茶》詩雲:“武夷溪邊粟粒芽,前丁後蔡相寵加。争新買寵各出意,今年鬥品充貢茶。”展現的便是鬥茶盛事。

每年清明節期間,新茶初出,最适合參鬥。鬥茶,也叫“茗戰”,或十幾人,或五六人,或兩人捉對“厮殺”,三鬥二勝。大都為一些名流雅士,還有店鋪的老闆,像看一場球賽一樣熱鬧,類似于今天街頭巷尾的“棋戰”,過往行人可以集體品評參賽人茶品的優劣和烹茶技藝。多選在有規模的茶葉店,前後二進,前廳闊大,為店面,後廳狹小,兼有小廚房,便于煮茶。有些人家,有較雅潔的内室,或花木扶疏的庭院,或臨水,或清幽,也是鬥茶的好場所。鬥茶者各取所藏好茶,輪流烹煮,相互品評,以分高下。

北宋的“龍團鳳餅”是餅茶的巅峰之作,而“點茶法”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直至今天也是最令日本茶道豔羨和仰止的沖茶藝術。點茶,就是把團茶碾碎,滾水沖下去,用力攪拌,使茶與水融為一體,然後趁熱喝下去。注意,這個時候,茶末的好壞、攪拌的均勻度就直接影響到茶湯的品相與口感了。如果茶與湯不分離,并且跟茶盞如乳膠狀咬合在一起,就叫“咬盞”,是最高等級的茶湯。

傳為南宋畫家劉松年所繪的《十八學士圖》,再現的正是宋代人點茶的場景:園林中的方桌旁,圍站着幾位學士,或俯首凝視,或撚須側目,衆人的目光都齊集于中間這位文士手上。隻見他左手扶盞,右手執一長條形物件,在盞中攪動,桌旁還有一位用執壺往盞中添水的侍從。更遠處的兩位童子,一位在查看炭火上燒水的執壺,另一位則轉動手中的磨盤,似乎在磨着什麼。

還有更高級的玩法,流行于宋代的茶飲技法——茶百戲,又稱分茶、水丹青、湯戲、茶戲等,即在茶飲上作畫,是一種能使茶湯紋脈形成物象的茶道,僅用茶和水,不用其他的原料,能在茶湯中顯現出文字或圖像。具體做法有十幾個步驟,大概意思是将茶葉磨成細粉後,加入盞中以少量的水調成膏狀,形成豐富泡沫後,再以專業器具在上面作畫,形成極具中國畫風的朦胧意境,其效果與如今所流行的咖啡拉花、雕花有相似之處。

茶詩茶韻:從來佳茗似佳人

茶風之盛自然激發了詩人的靈感,從而催生了不勝枚舉的茶詩。從這些茶詩裡,不僅能設身處地感受當時情景,品味詩人情趣,還能從中獲得豐富長久的精神回味。

蘇轼在《汲江煎茶》中寫道:“活水還須活火烹,自臨釣石取深清。大瓢貯月歸春甕,小杓分江入夜瓶。雪乳已翻煎處腳,松風忽作瀉時聲。枯腸未晚禁三碗,生聽荒城長短更。”詩語生動傳神,寫及取水、烹煮、觀形、品茶、感悟,字裡行間辭采飛揚,形神兼備,暢快洞達,豈不是品茶如品人生?蘇轼在《次韻曹輔寄壑源試焙新芽》一詩中所比“從來佳茗似佳人”,更是極盡風雅,端的是錦心繡口,字淺意深,令人回味綿長。

陸遊《臨安春雨初霁》中有句:“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大意為,住在小樓聽盡了一夜的春雨淅瀝滴答,清早會聽到小巷深處在一聲聲叫賣杏花。鋪開小紙從容地斜寫行行草草,字字有章法,晴日窗前細細地煮水、沏茶、撇沫,試着品名茶。彼時情景如在眼前,詩人臨窗寫字、品茶,可謂情趣滿滿,讀之有味,思之有感。

林逋的《茶》詩:“石碾輕飛瑟瑟塵,乳香烹出建溪春。世間絕品人難識,閑對茶經憶古人。”詩中由茶及人,由今及古,含意深遠。至于曾鞏《嘗新茶》中的句子“一杯永日醒雙眼,草木英華信有神”,則讓人怡神醒腦,對草木更生敬畏之心。

詩因時而感,因人而異,在詞人李清照的筆下,茶也有了些傷感之意。如她所寫“豆蔻連梢煎熟水,莫分茶”,又道“酒闌更喜團茶苦,夢斷偏宜瑞腦香”,詩意因她“病起蕭蕭兩鬓華”而添悲情,與年輕時她與丈夫趙明誠的“賭書潑茶”的歡情,形成鮮明反差。

茶是國飲,亦是國粹,茶香飄揚千年,茶韻流傳百代。茶中乾坤大,杯裡日月長,我們如何在茶的哺育下,品出她的萬種風情?不妨重新學習宋人風緻,溫習恭謙敬讓的傳統,傳承厚重的飲茶風尚,讓中國文化飄逸着永不泯滅的茶香。

編輯/穆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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