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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品先:82歲的“深海勇士”

時間:2024-10-21 03:21:20

圖/2018年5月21日,三潛南海的82歲院士汪品先從“深海勇士”号載人艙走出。不久前,82歲的中國科學院院士、同濟大學海洋與地球科學學院教授汪品先搭載“深海勇士”号4500米載人深潛器,在南海9天内完成3次下潛。

為何耄耋之年堅持下潛?他在海底看到了什麼?聽聽這位“深海勇士”号深潛年齡最大的“乘客”怎麼說。

“深潛海底,我看到的,正是我苦苦尋覓的”

“深潛完回到船上,我說這是‘愛麗絲漫遊仙境’!”談起前不久的深潛經曆,汪品先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得手舞足蹈。從首次聽說“深潛”到親自下海深潛,從壯盛之年到白發老人,汪品先等了足足40年。“實現了多年夙願,特别開心。”

“我下潛不是去‘逛馬路’,深潛海底,我看到的,正是我苦苦尋覓的。”汪品先說,通過3次下潛到1400米水深以下,他在海底親眼觀察了兩種“生活節奏”——甘泉海台冷水珊瑚的“慢生活”和海馬冷泉動物群的“快生活”。

“深水珊瑚幾年才生長一毫米,在海水中搖曳生姿,過着慢悠悠的生活。除了從海底視角觀察珊瑚生長,我們還意外看到了神奇的生物景象,我稱之為冷水珊瑚林。高大的竹珊瑚像竹林,扇形珊瑚等像灌木,海底表面的海綿、苔藓蟲像草本植物。它們構成的這片‘園林’為海洋動物提供了栖居地。”汪品先說,在海馬冷泉區域,氣體攜帶泥沙像煙霧似的從海底冒上來,一大堆貝殼堆積于此,小貝殼密密麻麻地寄生在大貝殼身上,像個燒餅蓋子。

汪品先第一次聽說深潛是在1978年,他到美國和法國進行為期兩個月的科學考察,某次晚宴,他遇到一位破深潛紀錄的法國科學家。“他對我說,海底的海百合林非常漂亮,你一定要看看,而且深潛絕對幽靜,和上天不一樣。”彼時中國還沒有實力将科學家送入海底,但這件事在汪品先心裡埋下對深海的向往。

随後的40年,汪品先全身心地投入海洋地球科學的研究,終于等來了深潛機會。汪品先說,中科院深海科學與工程研究所所長丁抗和他有過約定,如果深潛器造出來就一起下潛。今年,我國自主研制的“深海勇士”号4500米載人深潛器投入試驗性應用後,汪品先第一時間決定登上母船“探索一号”進行下潛,執行他領導的“南海深部計劃”西沙深潛航次任務。

“海洋的主體是深海,各種形式的深潛是大勢所趨。深海的開發,改變着地球科學的發展軌迹。從前人類隻在海岸和海面觀測海洋,如今又進入海底,到海洋内部去研究海洋。能夠早點下潛,也是我的幸運。”汪品先說。

“下潛前也不是一點顧慮都沒有,但我還是想下潛。”汪品先說,他的安全感來自于對整個航次任務團隊的信任,全船都為下潛作了周密的安排和部署,他“像大熊貓一樣”被大家照顧。汪品先說,陸地地質和海洋地質有相似之處,他過往幾十年積累的豐富野外考察經驗,給了他很大的幫助。

“揭開南海奧秘的鑰匙在深海”

“我是在上海南京路邊長大的,親曆戰争和社會變革,很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汪品先說,他将自己的學術生涯劃分為兩個階段,劃分的時間節點是2011年。

汪品先出生于1936年,1960年畢業于莫斯科大學地質系,于1981年至1982年在德國基爾大學從事研究,1991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長期從事海洋微體古生物與古海洋學研究。

20世紀70年代起,他通過微體化石系統地進行古環境研究,曾完成我國第一口海上石油探井的微體古生物分析任務。80年代中期起,他首次發現了南海等西太平洋邊緣海在冰期/間冰期旋回中環境與沉積變化的古海洋學放大效應。1999年初,他作為首席科學家成功主持了中國海區的首次深海科學鑽探。此後,他一直在為海洋地質研究作貢獻。

2011年起,汪品先開始做“我這輩子一件比較大的事情”,他成為國家“南海深部計劃”指導專家組的組長。這個計劃于2010年7月正式立項,吸引了全國30多個單位700多名研究人員參加,設立了60個研究項目,是我國海洋領域第一個大型基礎研究計劃,采用一系列新技術探測海盆,揭示南海的深海過程及其演變。

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汪品先說,他的心願就是讓南海成為全球研究程度最好的邊緣海。

“如果把南海比喻成一隻麻雀,那我現在就是要解剖這隻麻雀,了解它的生命史。”汪品先打了個比方,南海深部計劃由三大方面組成,從海底擴張到闆塊俯沖的構造演化作為生命史的“骨架”,以深海沉積過程和盆地充填作為生命史的“肉”,以深海生物地球化學過程作為生命史的“血”。南海深部計劃就是要在岩石圈、水圈和生物圈相互作用的層面再造南海的深海盆地發育過程,以及該過程的資源環境效應。

“揭開南海奧秘的鑰匙在深海,”汪品先說,“計劃的成果讓人們能在充分了解的基礎上保護南海的生态環境。”

目前,該計劃成果豐碩。汪品先說,一直有觀點認為南海是“小大西洋”,但科學家通過南海的研究工作發現,南海成因并未遵循大西洋形成模型,而是有自己的模式。此外,他們還發現,低緯度地區的氣候并非隻受高緯度北極冰蓋驅動,而是有自己的變化規律。

“想早點安排我還能做哪些事,按照重要程度排好序”

“時不我待。”汪品先說,去年因為身體查出了一些問題,他被夫人“勒令”縮短工作時間,現在基本保持早晨7點半之前起床,晚上10點半回家的習慣。

“有一位好友突然離世,讓我對時間的感覺變了,所以想早點安排我還能做哪些事,按照重要程度排好序。”汪品先說,南海深部計劃曆時8年,盡管初定今年年底結題,但這不是一個結束,而是一個開始,能夠延伸出更多具有價值的研究。下一步,他想盡全力推動大洋鑽探的進展,向國際大洋鑽探核心挺進。如果做完了這些還有時間,他還願意為科學和文化作一些努力,時刻關注國家創新和科研進步的話題。

“在我看來,創新的源頭有兩個,一是自然,二是文化。”汪品先說,中國的科學家不能做科學上的“外包工”,從外國的文獻裡找題目,買外國的儀器分析後在外國發表,而必須擁有自主創造力,擁有“一手”成果。

“沒登過阿爾卑斯山,就難以理解山脈的複雜構造,就像我不下潛,就對海底缺乏感性認識。我下潛3次,也是身體力行想鼓勵年輕的科研人員到一線去,隻坐在實驗室裡寫寫論文,做不出好的研究,也不是真正的創新。”他說,文化是創造性思維的沃土,隻有擁有創造性思維,才可能作出有益的改變,全社會必須大力提倡創新文化。

編輯/錢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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