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莞市中堂造紙基地水體嚴重污染，這是中央環保督察組反饋給廣東省的信息之一。
中堂造紙基地位于東江北幹流邊上，周邊有多個飲用水源保護區，位置敏感。但造紙産業又是中堂鎮的支柱産業之一，如何處理好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關系，中堂鎮以及東莞市采取了哪些整改措施？是否有成效？
近日，《小康》記者前往中堂鎮進行了暗訪，并采訪了中堂鎮政府相關負責人。
現場：河水水質變好，河湧水體黑臭
中堂鎮處于東江三角洲生态河網濕地片區，鎮内河湧縱橫，村村蜿蜒環繞。
東莞市中堂造紙産業基地是東莞市設立的7個環保專業基地之一，位于中堂鎮東北部東江南岸、北潢路以北的狹長地帶，東接草墩橋，西至豆豉洲，占地11905.65畝。該基地于2008年7月獲得廣東省環境保護局批複（粵環審[2008]275号）。
在頂峰時期，中堂鎮有造紙企業30餘家，總産能近600萬噸，占東莞市造紙總産能的一半以上。近幾年，随着東莞市淘汰落後産能的推進，一多半企業已經退出了造紙行業。
2017年4月13日，中央第四環境保護督察組向廣東省委、省政府反饋了督察意見，其中指出:中堂造紙基地水體嚴重污染。
今年8月8日，《小康》記者來到中堂鎮造紙基地。在廣園大橋，遠遠的就能見到數根高大的煙囪在排煙。
在東江北幹流岸邊，記者偶遇了一位在當地工作的中年男子。他姓陳，來自湖北荊州，在理文造紙廠工作已有五年多時間。這天，他拿着漁具，正準備利用工休時間去河邊釣魚。據他介紹，現在的東江北幹流水質相比前幾年，有了明顯改善。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如今釣魚，最多一天可以釣上兩斤左右的小魚。
河邊有數塊村民開辟出來的小塊菜田。一位阿伯正從河裡取水，給菜地澆水。菜地裡種有花生、白菜等。阿伯姓劉，當地村民，今年63歲，以前在造紙廠工作過。他說，一兩年之前，這裡的河水還經常出現五顔六色的景象，那都是造紙廠排放的廢水。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基本杜絕，種的菜家裡人也能放心吃了。
雖然東江北幹流的水質變好，但《小康》記者發現，岸邊有多個碼頭，不遠處，還有煤場、水泥裝卸碼頭等，而東江北幹流是廣州市的水源地之一，對面的廣州市增城區已經采取措施，将水源保護區内的船舶修理廠、砂場關閉、搬遷。
理文、建晖是中堂造紙基地規模最大的兩家造紙企業。圍繞兩家工廠的圍牆，除了高壓蒸汽管道之外，還有小河湧。《小康》記者目測，這些水體顔色呈褐色，無異味，顯然是經過處理後排放出來的。
不過，沿着小河湧南行，記者發現了觸目驚心的景象。
在潢湧水閘前，小河湧水體顔色如同墨汁一般，惡臭無比。而這個小河湧僅靠一道水閘，與東江北幹流隔離。
在三湧附近，小河湧旁邊一台挖機、3名工人正在施工。經詢問，這是中堂造紙産業基地配套管網工程A段工程，總共要新建長約15公裡的專管，服務基地内的13家造紙企業。
《小康》記者注意到，就在工人施工現場，幾棟民房的污水管正在源源不斷地将生活污水排入河湧，河湧上面漂滿了糞便、死雞、死鴨等物。
中堂造紙基地截污管網建設現場。圖/餘弘陽鎮政府：加大截污管網建設力度
内河湧黑臭，黑臭在水裡，根源在岸上，關鍵在排口，核心在管網。
8月15日，《小康》記者采訪了中堂鎮政府相關負責人。
中堂鎮副鎮長劉建東表示，目前造紙基地的污水管網建設已經基本完成。《小康》記者所見到的河湧是北海仔河，是中堂鎮的重點整治對象。這條全長10.5公裡的河湧，涉及潢湧村、三湧村、袁家湧村、吳家湧村、東泊社區、鬥朗社區等六個村（社區），也是中堂最長的河湧。目前共安排了多艘纖維艇、數名保潔人員長期駐守北海仔河全河段，對沿河兩岸衛生死角、綠化帶暗藏垃圾、河湧沿線的水面漂浮物進行及時打撈保潔。
他說，除了截污管網建設之外，中堂鎮正計劃在潢湧與三湧之間加建一道水閘，以便引入河水沖稀内河湧。同時加高河堤，保證内河湧的水不會污染東江北幹流。這些工程将耗費數億元，對中堂鎮來說壓力巨大。
劉建東介紹，中堂鎮近年來着力推進河長制，開展了市容環境強化整治和“清漂”行動，對全鎮範圍内的衛生死角、水面保潔、河湧兩岸綠化帶暗藏垃圾等問題進行大排查、大清理。還成立5個督導小組，對各村（社區）進行專項督導。定期巡查各村（社區）河湧保潔情況，确保轄區河湧水面保潔工作持續到位，加大水面漂浮物和河道兩邊的垃圾清理工作力度，務求達到和保持水面無漂浮物的狀态。
據悉，中堂全鎮截污次支管網共分四個批次，其中第一批次2014—2016年截污次支管網13.3公裡，第二批次2015—2017年截污次支管網38.18公裡（含造紙專管15.24公裡），第三批次2016—2018年截污次支管網48.95公裡，第四批次2018—2020年截污次支管網計劃3.05公裡。共計103.48公裡。
另據了解，8月10日，廣東省副省長許瑞生來到東莞中堂造紙基地的東莞理文造紙廠有限公司、東莞建晖紙業有限公司碼頭污染防治工程和增城新塘夏浦工業園等現場，實地查看了中央環保督察反饋的環境污染問題綜合整治情況，強調要切實提高政治站位，嚴格落實中央環境保護督察整改要求，敢于碰硬，嚴格按照時間節點，抓緊推進重點環境問題整改。
許瑞生強調，中堂造紙基地位于東江北幹流邊上，周邊有多個飲用水源保護區，位置敏感，環境安全隐患突出，是中央環保督察反饋的重要問題。相關企業要切實落實中央環保督察整改要求，加快環保設施建設，提升污染防治水平，減少污染排放。東莞理文造紙廠有限公司、東莞建晖紙業有限公司的2個碼頭要加強精細化管理，切實做好碼頭初期雨水的收集處理和揚塵控制，防止廠區碼頭對水源造成污染。當地政府和生态環境部門要加強對企業的監督管理，要加大力度推進造紙基地集中供熱和廢水集中轉移排放工程建設，盡快消除造紙基地對東江北幹流水質的影響。
華南督察局：管網建好後要用好
據了解，東莞市在防治水污染方面的整改目标是：到2018年年底新建截污管網不少于1800公裡，全市管網總長度力争達到4000公裡，基本解決管網缺口問題，基本杜絕污水直排河湧和污水處理廠抽河湧水處理現象。到2020年再新建500公裡以上管網，全市管網總長度力争達到4500公裡以上。2017年實現黑臭水體消除率不低于60%，2020年基本消除建成區黑臭水體。2018年年底前，完成不少于100條内河湧污染綜合整治。2020年年底前，再完成不少于100條内河湧污染綜合整治。
截污管網建好之後，是否能徹底解決東莞市的水污染問題？
生态環境部華南督察局副局長何向紅表示，近年來廣東特别是珠三角在治理水污染方面下了功夫，比如“十二五”期間整個廣東省的管網建設長度是9000多公裡，但去年一年，廣東省就建成了5000公裡的截污管網。他同時表示，管網建設好之後，還要用好、維護好。
據悉，督察組在珠三角暗訪期間，曾經發現了有的地方截污管網建成之後形同虛設，管道破損，甚至管道口被石塊、木頭堵塞。“所以，管網建設完成，并不意味着一勞永逸的完成了環保任務，地方政府還要加強管理，否則花巨資搞的工程就白白浪費了。”何向紅說。編輯/麥婉華
中堂鎮内河湧水體黑臭，水閘外就是東江北幹流（攝于8月8日）。圖/餘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