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1931年“九·一八事變”之後,1933年1月1日,日本侵略軍經過充分準備和幾番試探之後,發動了侵占山海關的戰争,史稱“榆關事變”。山海關軍民奮起抵抗,打響了中國軍隊長城抗戰的第一槍,這是中華民族反抗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悲壯一戰。
榆關抗戰最終以中國軍隊悲壯失敗而收場。山海關失陷後,城内外大火燃燒了三天三夜,中國守軍陣亡412人,負傷174人,山海關城内死傷4000多居民,500多戶房屋毀于炮火。
現在,經曆過榆關戰役的人已漸漸故去,當年南門城牆上大大小小的彈孔卻依然見證着那場戰役的慘烈。關于這一曆史事件,大家已鮮有提起,通用的中國現代史教材也是一筆帶過,概述不詳。
近期,筆者從山海關搜集到一封1933年記錄榆關抗戰的秘密信劄,這是“榆關事變”的有力鐵證,也是山海關軍民抵抗日軍侵略的榆關抗戰曆史文物。
秘密的求助信劄
這是一封1933年中國紅十字會臨榆分會信劄(筆者注:臨榆縣,又稱“榆關”,今河北省秦皇島市山海關區,清乾隆二年,即1737年建縣),寫信時間是1933年8月23日,此時距離榆關抗戰已過8個月。此封為手遞封,未貼票實寄,封及原函書寫端莊,内容記錄了一段真實的戰事情況:
萬國聯盟中國紅十字會臨榆分會:(義字第五九号)
敬啟者,去冬榆關失和,戰禍驟起,敝會因地處要沖,當即組設醫院救護隊趕先救醫傷難軍民,嗣因石門寨與蓮峰山難民聚集,饑苦萬狀,乃複于各該處分設難民收容所,當時所需醫藥米糧等,經費概由會員等籌辦,尚可周全,現在軍事雖漸停頓,而前由四方逃來各所收容之避難者仍多無歸,蓋緣此次戰亂擾害猶淺,而借青紗帳乘隙之票匪蜂起,到處奸殺焚掠,慘無人道,彼牲他來蹂躏難堪,殷實者盡逃避于遠方,貧寒者隻近奔于生路。敝會本以救濟人民生命為天職,雖經費萬感困難,然既經援救于前,又何忍拯溺而中止。除仍由會職各員暫先竭力籌措糧米,勉施粥廠,以維持急外,茲慮汲深绠短濟終無期,勢迫不得不代為轉乞四方大善士資助之力,以全終始,即希仁人君子慨解義囊,救彼生命,同功善舉,書雲:為善降之百祥,為不善降之百殃,良不誤也,此啟
中國紅十字會臨榆分會啟
中華民國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三日
由内容可知,山海關當地中國紅十字會在1933年榆關抗戰發生後,積極救助百姓,收容流離失所的貧民。當時社會生靈塗炭,盜賊橫行,人民生活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紅十字會因經費有限,不敷購買物資所需,迫不得已向社會上層人士發出求助,希盡最大努力籌措糧食和帳篷。同時在文末傳達了正義的力量,即:為善降之百祥,為不善降之百殃,意為“行善舉的人,天必定以福來應;作惡多端的人,必定會招來上天降下的災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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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山海關戰役對郵政的影響
自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之後,山海關、秦皇島等地就允許帝國主義屯兵駐紮。所謂“榆關天險”,在不平等條約束縛下,早已門戶洞開。當時日軍營盤(地名四炮台)南距山海關城不過兩公裡,南門外火車站駐有日本守備隊,東門外不遠就是日本關東軍駐地。
因此榆關抗戰的意義更加重要。榆關抗戰是自甲午戰争以來,中國軍隊第一次大規模以武力抵抗日軍入侵,也是“七七”事變前中國軍隊最大規模的抗日戰役—長城抗戰的先聲,在中國抗戰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下面來談談這次事件對郵政的影響。
榆關事變對郵政造成了非常大的沖擊。從中華郵政角度來說,原本臨榆(山海關)郵局局址(圖3、4為1936年中華郵政輿圖上的臨榆、山海關)設在火車站附近,但因“榆關事變”,車站附近的郵局房屋被日本軍隊搶占,被迫多次遷移郵局地址。原設在山海關東羅城内的一處臨榆郵局郵票代售點,被告之處于“滿洲國”範圍内,被勒令強行關閉。如此事變,山河破碎,主權喪失,郵政受辱(圖5為臨榆山海關雙地名郵戳)。
從日僞郵政角度來說,榆關事變後,日僞于1993年1月在山海關設立了僞滿郵局(1935年1月10日關内外正式通郵後改稱南綏中郵局),之後又在城内南關大街開設了城内支局。
既然郵政通信隔絕,關内關外人民通信聯系是如何實現的呢?集郵界前輩唐秋濤曾撰文指出,從1933年5月份起,在不承認僞“滿洲國”的前提下,臨榆(山海關)郵局(見圖5)和僞滿山海關郵局開始了平常郵件交換。具體辦法是:從關内被占區郵局發出的寄往東北的平常信件發到山海關局,遵照郵政管理局指示,這些信件不蓋銷郵票,臨榆(山海關)郵局将這些信件投入僞滿山海關郵局的信箱内。不久,僞滿山海關郵局也把他們寄往關内的信件投入到臨榆(山海關)郵局的信箱内。6但後來去東北的信增加到每天7000封左右,關外寄關内的信增加到每天8000至10000封,在不能投入信箱時,雙方郵局即将這些信件送到對方的營業櫃台上。但臨榆(山海關)郵局不給予僞滿郵局任何簽字或有記錄的承認。因此,這一階段的通郵屬于非正式的。
後來,河北郵政管理局指示下發特别欠資戳兩枚,内镌有“T”字标識,由臨榆(山海關)郵局使用,專門用于貼在僞滿洲國郵票的實寄封上,以表示對僞滿郵資的不承認(圖6為1934年銷臨榆欠資戳的實寄封,由吉林寄天津,經山海關中轉)。
這一段曆史寫就了中國郵史上重要的一頁。一件手遞封,一封秘密信劄,一場生死攸關的榆關抗戰,以及抗戰背後那段郵政曆史,真可謂應驗了那句話:研究郵史,拓展了我們了解曆史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