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竹,1942年生,江蘇揚州人。原名庭順,字竹齋。早年在江蘇省新聞專科學校讀書時,曾随南京藝術學院丁吉甫、羅叔子學習篆刻。1964年回揚州從事新聞工作,師事揚州印壇名宿蔡巨川、孫龍父。現為西泠印社社員、江蘇省篆刻研究會顧問、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出版有《中國篆刻史》《漢印技法解析》《祝竹印譜》等。
祝竹先生是揚州人,有着典型的揚州人性格,溫文爾雅,謙謙君子,講話做事從不追随時風,恬淡自然,并且不失幽默風趣,他的身上集中體現着中國古代文人的精神和志趣。
祝竹承接揚州文化的血脈,自幼就喜歡篆刻,早歲即以篆刻蜚聲藝壇。他年輕時在南京讀大學,學的是新聞專業,期間曾随南京藝術學院丁吉甫、羅叔子兩位先生學習治印,受羅叔子影響尤大。後來大學畢業,長期生活在揚州,從事揚州地方史和藝術史研究。回到揚州後他又受到當地印壇名宿蔡易廠、孫龍父等先生的指導和影響,工作和愛好合而為一。他的篆刻初學秦漢印,曾作過數千方的臨習,除了大量地學習秦漢印之外,他還能夠注意到明清及近現代篆刻家的重要成就,較多地從吳讓之、趙之謙、黃牧甫、吳昌碩那裡汲取一些新的藝術養分,對黃牧甫尤其傾心,較早地形成了清剛靜穆、典雅精巧的個人印風。觀祝竹的篆刻,能深切地感受到漢印對他的影響。他的篆刻得秦漢印的平正之氣,大氣而不呆闆,能在平正的架構内營造出意味深長的情緻,沒有波瀾壯闊的宏大起伏卻有着閑庭信步的悠然,反映了一個篆刻家清淨而恬淡的心境。
除了篆刻創作之外,祝竹還是一位印學家,多年來他潛心印學研究,出版了多部印學著作,提出過許多關于印章創作和印史的真知灼見。祝竹數十年來徘徊于學術和藝術之間,他的印作已先後由上海書店和榮寶齋出版社出版了多種印譜;他的印學著作《中國篆刻史》《漢印技法解析》等在印學界有着廣泛的影響;他點校的《潛研堂金石文跋尾》《潛研堂金石目錄》等古籍也頗受好評。然而,長期以來,他既不以學者自居,也不以藝術家自居,而是把藝術和學術作為一種平實悠然的生活方式,自認為“是天地間的一個閑人”。
與祝竹的篆刻相得益彰的是他的篆書。他的篆書與其篆刻作品裡的文字同一種風貌,有時用于題畫,溫文典雅。前人寫篆書,多強調大篆與小篆不可相混,而祝竹卻将大、小篆糅為一體,創造了一種似秦似漢而又非秦非漢的篆書體勢。他從鐘鼎文、秦小篆、漢金文、缪篆文字、簡帛文字以及石鼓、磚陶等文字中探究古文字的義理和進化軌迹,融會貫通,運用自如。他的行書多取法王覺斯而少縱橫氣,和他平和清新的印風相一緻。
沿着吳昌碩等大家的軌迹,中年後的祝竹開始習畫,其時他的篆刻風格已基本成熟。祝竹專攻花鳥,和一般畫家不同的是他以金石氣入畫,以篆刻家的獨特眼光來審視繪畫。他的繪畫作品裡沒有珍禽異卉,多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見、最普通的花卉竹石,表現他自然、樸素、平和的心境。他對于繪畫的學習方法是與古人交流,大量閱讀和臨摹前人的畫作。在閱讀和臨摹的過程中,以敬畏而又友好的心情去學習前人的筆墨技法,同時用心去體悟古賢的精神境界。他師法青藤、白陽,“揚州八怪”中的李複堂、李晴江,以至近代的吳讓之、吳昌碩、趙之謙、蒲作英、虛谷、齊白石等人,這些前賢多集印人、畫家身份于一身。祝竹對這些前賢的作品終日摩挲,與他們在心靈上作穿越時空的交流。
祝竹曾在一篇文章裡寫道:“我喜歡刻印,學習篆刻藝術,學得也很認真。以緻于後來諸事無成,隻落得個篆刻家的名号,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至于書畫,則是中年以後才開始用功學習的,也都是‘文人旁及’的性質,有點像古代文化人,屬于玩玩而已的事,和現今的專業書畫家有些不同。”這些話是他的自謙,卻可以看出他對書畫創作的态度。他也常說:“我是揚州人,畫的是揚州畫。”他是植根于揚州文化豐厚的積澱,用一種遊戲的情懷、休閑的方式,通過筆法、墨色的變化構成畫面簡練、生動、傳神、寫意的特點,又以他自身長期修煉而成的書卷氣、金石氣貫注其中,表現了興會淋漓、饒有靜穆的情緻而又顯得平易近人、雅俗共賞。在他的筆墨世界中,花木果實,姿色動人,洋溢出活力和生機,有一種儒雅的文化氣質。他喜歡那些代表文人精神的花木,常常反複描繪,不斷組合。竹子是他尤其喜歡表現的一種植物,在祝竹的眼中,竹子已不僅是作為一種植物,更多地是代表了一種精神、一種品格。祝竹愛竹,不單是愛它的秀美、飄逸,更愛它的清勁高節、獨立不移。他自己也常以竹子自喻,這可以從他數量衆多的以竹為題材的繪畫、篆刻作品中看得出來。“老竹清無恙”“畫竹報平安”“看竹何須問主人”等是他經常用來押畫的閑章。
祝竹畫竹,基本以水墨為主,很少設色,也不描繪密密的竹林,多選取幾枝來重點表現,先用淡墨勾畫挺拔的竹竿,再以枯枯濕濕、濃濃淡淡的淋漓墨筆揮灑出大片的竹葉,用筆用墨老道而幹淨,直取竹子清高的意趣。有時又把竹子和梅花、松樹、石頭等組合在一起,這種以歲寒三友為主題的畫作,雖不一定能常畫常新,卻是中國古代文人的一種精神寄托。
祝竹的畫風有着明顯的“海派”印記,他在取法“海派”的同時又保持着自己個性的矜持。近代的“海派”是從揚州發展出來的,揚州氣息在“海派”繪畫上有着明顯的體現。祝竹繪畫汲取了古人的精神,但與古人相比,又展現出一些新的氣象—那種特有的、清逸典雅的風緻,不猛烈,不誇張,謹慎卻又肯定。他把對篆刻、書法的理解融入到自己的繪畫中,那渾融質樸的線條、遒勁爽利的刀味、蒼莽中透出古秀之氣的布局,與他的書法和篆刻作品實有異曲同工之妙,他把對書畫印的融通理解體現在畫面上。
祝竹熱愛傳統曆史文化,“竹齋”裡平淡而隽永的生活使他對文化的理解更加深入、客觀。他的生活是真正的文人生活,繪畫、刻印、寫字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不驕矜,不僞飾,喜樂出于天真,情思發為遊戲。他畫中營造出的幽雅靜谧的意境及其畫裡畫外傳遞出的文人意味和金石精神,足以讓人陶情。文如其人,印如其人,畫如其人,看到他的書畫作品,我們不難想見祝竹其人。
(作者單位:中國書畫雜志社)責任編輯:陳春曉
祝竹把酒出門七言聯134×22cm×2紙本2016年釋文:把酒獨懷千載上;出門一笑大江橫。丙申夏五月,邗上祝竹篆。钤印:祝竹(白)庭順(朱)
祝竹老子腰纏十言聯105×11cm×2紙本2015年釋文:老子五千言,騎牛出函谷;腰纏十萬串,乘鶴上揚州。乙未新秋,祝竹書于邗上。钤印:祝竹私印(白)竹齋(朱)
祝竹臨《鄂君啟節》138×70cm紙本2016年款識:《鄂君啟節》乃楚地水路通行過關之憑證,此是陸路之節。楚地文字流美倚側,餘以中原書風臨之,亦一格也。丙申初夏,邗上祝竹自識,時年七十又五。钤印:祝竹之印(白)廷順(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