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所說的“紀”票指的是紀念郵票,“特”指的是特種郵票。意思是本來該套應發行紀念郵票而改用特種郵票品種發行。應該說,紀念郵票和特種郵票不是一碼事,為什麼紀念中國共産黨第十六次全國代表大會開幕卻發行了特種郵票呢?
時間閃回到2001年初。
中央決定2002年下半年召開中國共産黨第十六次全國代表大會。發行黨代會開幕的紀念郵票是曆次黨代會通常的做法。“十六大”也不例外,有關黨的十六大的相關安排很早就布置下來,發行郵票就是其中的一項。具體工作就由國家郵政局郵資票品司負責。
黨的十六大郵票究竟發什麼?用什麼做主圖?每當要發行重要郵票,做一個務虛會是郵資票品司形成的一種慣例。這次也不例外。會議在我的辦公室召開,發行部也提前做了些準備。但讨論來讨論去,還是圍繞曆次的老路放不開。
我國曾多次發行過黨代會紀念郵票。這些郵票都是怎麼設計的呢?新中國第一套紀念黨代會的郵票發行于1956年11月10日,名稱為“中國共産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全套共3枚。中心圖案是天安門。兩側和下部分别裝飾有齒輪、麥穗、稻穗、向日葵以及彩帶和鮮花。這套郵票由周令钊、鐘靈、陳若菊三位老藝術家設計。齒輪、麥穗曾出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徽上,象征着工人階級領導下的工農聯盟,圖案中雖沒有出現黨徽或黨旗,但天安門則是一個可以有多種诠釋的象征标志。
中國共産黨第九次和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分别于1969年和1973年召開,當時正處于“文革”期間,沒有發行相關郵票。
1977年8月22日,在“文革”結束的第二年,中國共産黨第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召開。郵電部發行了一套3枚的紀念郵票。名稱分别為“熱烈慶祝黨的第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勝利召開”、“永遠高舉毛主席的偉大旗幟”、“偉大的、光榮的、正确的中國共産黨萬歲”。3枚郵票中紅旗占據了很大的空間,第二枚和第三枚的紅旗上方分别有毛主席側面金色頭像和黨徽。紅旗下是工農兵及各族人民群衆。
1982年9月1日,中國共産黨第十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郵電部發行了一套1枚紀念郵票。郵票圖案的下方是天安門,上方由黨徽和數字12組成。
中國共産黨第十三次、第十四次和第十五次全國代表大會都沿襲了第十二次黨代會隻發行一枚郵票的做法。設計主圖相似,基本由黨徽、太陽組成,紅色為主色調。這些郵票的設計簡單、直白,隻是在構圖上做了些變化。國内平面設計高手雲集,但為什麼就沒有更好的設計方案供選擇呢?其中主要原因是,即将召開的黨的代表大會的主題是什麼?今後五年的黨的奮鬥目标是什麼?大會召開之前不僅設計者無從知曉,就是郵票發行部門也不知道,也沒有任何部門可以透露。在這種情況下,用什麼反映這次大會?圖案怎麼設計?設計者的确無從下手。這是令設計者最為糾結的,但這樣重大的題材又不能不發。因此,郵票的設計者隻能采取象征、寓意等設計語言,突出黨旗、黨徽具有鮮明特色的标志,來完成這一重大選題的設計工作。這也是類似題材無法突破的難題。
那麼黨的十六大郵票怎麼設計?郵資票品司在接下來的讨論中提出了這樣一個概念,能不能用“與時俱進,一往無前”作為黨的十六大的郵票主題?
之所以提出這樣一個概念,是因為黨的十五大以後已經把“與時俱進”做為黨的思想路線的重要組成部分。“與時俱進”的提法曾出現在蔡元培1910年初撰寫的《中國倫理學史》裡,他針對清朝末年中國思想文化界抱殘守缺、固步自封的局面,通過中西文化對比,指出“故西洋學說則與時俱進”。他把散見于中國古書中的“與時偕行”、“與時俱化”、“與時俱新”等激勵人的說法概括綜合為“與時俱進”。黨的十五大将“與時俱進”寫進了總報告。這裡所指的“與時俱進”是一個以時代特征為基礎的動态概念。在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基礎上,把與時俱進确立為黨的思想路線的内容,使黨的思想路線呈現鮮明的時代性。它昭示全黨,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全面推向前進,必須把握時代變化,緊跟時代步伐,始終站在時代前列。
自1921年建黨至今,我們偉大的黨,披荊斬棘,勇往直前,從不退縮。黨的曆史用“與時俱進,一往無前”這八個字形容再恰當不過。
“與時俱進,一往無前”用什麼圖案來表現呢?有人提出,能不能用黃河壺口瀑布的景觀來反映,黃河壺口瀑布是黃河之上最壯觀的景象,氣勢恢宏、洶湧澎湃,給人以極大的震撼。票品司研究後建議郵票印制局進一步組織相關人員論證并組織設計,随即發行處正式将票品司研究的意見反饋給了郵票印制局。郵票印制局下屬有專門負責組織圖稿設計的部門——圖稿編輯部。責任編輯和設計者根據票品司的意見,立即着手進行資料收集和設計準備工作。
不久,編輯部将“與時俱進,一往無前”的設計初稿送到票品司征求意見。設計初稿是用照片進行二次設計的。發行處看過之後,認為沒有表現出“一往無前”的寓意,稿件随即退回了。這之後,修改後的稿件又送來了幾次,效果仍不滿意。稿件反複送,又反複退。那麼原因究竟在哪兒呢?原因出在照片上。有關黃河壺口瀑布的照片很多,但有一點,就是在不同的角度拍攝會産生不同的效果。用來進行設計郵票的照片,是俯視拍攝,取正面。出來的效果是黃河水朝下,氣勢雖很大,但不符合“一往無前”的寓意。窗戶紙就怕捅破,一旦找到原因,進度馬上加快了。
不久,郵票圖稿經過進一步修改之後,一套比較成熟的設計稿送到票品司。票品司同意該套圖稿送請國家郵政局郵票評議委員會進行評議。經專家評議,郵票圖稿順利通過。最後經國家郵政局局長辦公會審議,決定送中央審查。
2002年初,中央辦公廳秘書局徐永源局長打來電話,了解黃河壺口瀑布郵票的設計初衷。我向他詳細解釋了我們對十五大提出的“與時俱進”的理解和這套郵票的設計理念,并介紹了“黨的十六大”開幕時郵票發行方案,也介紹了準備發行迎接“黨的十六大”鮮花個性化郵票的情況。徐局長表示,謝謝你們的介紹,會将上述情況向領導報告。不久,上級批準了郵票發行方案。
這套郵票用什麼名稱?用紀念郵票還是用特種郵票的名義發行?票品司在向國家郵政局的簽報中,建議用“黃河壺口瀑布”的名稱,國家郵政局最後批準了這個方案。這套郵票雖然是為紀念“黨的十六大”專門發行的郵票,但畫面上沒有相關的紀念文字,隻有8個大字“與時俱進,一往無前”,而郵票主圖則是黃河壺口瀑布,因此這套郵票按特種郵票發行,名稱為《黃河壺口瀑布》。實際就是“紀”票“特”發。
郵票印制局承擔了這套郵票的印制任務。在研究工藝時,印制局為了還原好郵票圖稿的效果,決定還是用影寫版印制,一定要把這套郵票做成精品,向黨的十六大獻禮。就在制版過程中,郵票圖稿中的“與時俱進,一往無前”這八個字究竟用什麼工藝呢?這時,郵票印制局突然想到,在承印《澳門回歸祖國》金箔小型張時,還剩下少量金箔,能否用在這套郵票上?郵票印制局的領導趕忙到票品司,将這個想法向我們做了彙報,我告訴他們,這個想法是好的,正好給黨的十六大增添光彩。但是還是先回去測算一下,所剩材料能不能滿足發行量的要求,能滿足就做。郵票印制局當天就進行了測算,在8個字上印制金箔,材料可以滿足!好,就在“與時俱進,一往無前”這8個字上制作!
2002年11月8日,就在中國共産黨第十六次全國代表大會開幕的當天,《黃河壺口瀑布》小型張在全國隆重發行,在氣勢恢宏的《黃河壺口瀑布》的郵票上,“與時俱進,一往無前”八個金箔壓凸的大字金光燦燦。它正用孜孜以求的精神在探索一些郵票常規設計中如何謀求新的變化,給人以全新的感覺。
《黃河壺口瀑布》郵票小型張發行之後,波瀾不驚。很快,一些心細的集郵者發現了隐藏在八個大字之間的玄機:是金箔壓凸的!小型張的面值是8元,售價還是8元。由于該套郵票小型張在制作産品時具有共用性,需求量大很快使其成為稀缺的短闆。價格也随之而起,這已是後話。